開科之后,洛依塵和李昱欣就合計著給世宇娶媳婦。世宇年紀已經(jīng)不小,過了年就十九了,這樣的年紀在早就該娶妻納妾生孩子了,只是因著他一直不想娶,四處搜羅借口,洛依塵也不好太過逼他。
雖說洛依塵宮里出了捉奸的事情,但皇帝事后絕口不提,仿佛他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加上皇后又被關(guān)起來了,洛依塵也沒法兒去坤寧宮找事兒?;实蹨厝嵝∫獾暮逯匀辉俨欢嗍?。
如今科舉的事情也過去了,世宇實在找不出借口,就連皇帝都有意給他挑一個合適的媳婦。且不說皇帝,那邊李昱欣早就坐不住了,就是因為洛依塵總是慣著世宇不想娶就不娶,李昱欣都恨不得要跟她單挑了。
說起來洛依塵和皇帝都看上了英國公沈家的二女兒沈如寧,這英國公家也是書香世家,家教是一定沒的說。那英國公一向?qū)氊愡@個二女兒,直到如今二十了還沒嫁出去,世宇眼看著年歲也不小了,娶個年紀差不多的王妃也好生養(yǎng)。
洛依塵自然是看著沈如寧的家教相貌都是好的,英國公家如今雖然沒什么權(quán)利,但名聲威望還是有的?;实勰沁厖s是看重沈氏年紀大了,尋常人家也配不到高門大戶,還不如做個人情籠絡(luò)一下老臣,左右世宇的年紀也差不多。
要說皇帝和洛依塵各有各的算計,李氏就單純多了。她一來嫌棄沈氏年紀大,二來看不慣沈家一門文人。
李氏倒是看上了成國公呂家的小女兒呂佳柔,聽說去年才及笄,生的雖不如沈家的丫頭那樣好,但也算周正。成國公呂家當年也是靠軍功得的爵位,如今就算大多走上科舉仕途,大抵家里還有些武人風范。
世宇進宮請安的時候聽著洛依塵跟他說這些事情,頓時臉紅了。他自己還沒著急,這一個爹兩個娘就坐不住了。
其實世宇心里的算計倒是那英國公家的二小姐更好些,畢竟男人都喜歡長得漂亮又有才氣的女人。但也不好直說出來,到時候叫李氏知道他看不上呂家那個舞刀弄槍的又要生氣。
洛依塵見世宇低頭不語,笑著道:“還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嗎?那沈家小姐生的極好,又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比不得呂家丫頭,一柄長槍耍的天花亂墜的。”
世宇被她說的臉上更紅了幾分,只能道:“全憑母妃做主就是,兒子不急。”他說完,偷著抬眼看了看洛依塵的表情,不出意料的是在笑他。
“我看你不是不急,是不知道該要哪個了。你要是實在也喜歡呂家的小姐,大不了我去跟成國公夫人說,叫她給你做側(cè)妃也無不可?!甭逡缐m故意說著要把呂佳柔也指給世宇,頓時就見世宇一口茶嗆住了。
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洛依塵,世宇果然又看到她很是沒體統(tǒng)的抱著一旁站著的木槿笑的見牙不見眼的。
“母妃就饒了兒子吧!那呂家的小姐是個什么人物,兒子生怕消受不起。也就是貴妃娘娘喜歡罷了,聽說是一張大餅?zāi)?,兒子是娶媳婦,不是買燒餅?!笔烙畲嗽捯怀觯逡缐m更是笑的說不出話來。
不等洛依塵緩過勁來,就聽到門口有人開口道:“說什么呢?竟笑成這樣?!币宦犅曇艟椭朗腔实郏烙詈吐逡缐m趕忙起身行禮。
皇帝走到洛依塵身邊兒,示意二人平身,便開口問道:“你可跟世宇說了,到底定哪家的小姐?”
“正說著皇上就來了,我瞧著世宇是看上了沈家的,口口聲聲嫌棄呂氏粗陋,又愛舞刀弄槍的。”洛依塵很規(guī)矩的坐在皇帝身邊兒,笑著把世宇的意思委婉的轉(zhuǎn)述了一遍。
皇帝聽了也是笑道:“這也好,想來除了瑾瑜,咱們是一個心思的。只是沈氏年歲未免大了些,若是世宇不在意倒也是好的?!?p> 皇家子嗣多,皇帝也很少這樣在意一個兒子的婚事,更多的還是母妃去商量,到時候再去請婚,更別提皇帝親自問他兒子的意思了。
世宇原本以為皇帝來了這事兒定下來就算了,不想皇帝竟也沒個正經(jīng),順著洛依塵的意思問他。
見世宇實在不好開口,洛依塵便側(cè)身對著皇帝道:“臣妾看就定了吧,沈家的家教是極好的,那沈氏生的也好,聽說是個少有的美人兒,世宇年紀輕不好意思說罷了?!?p> 見洛依塵少有的主動靠近他挨著坐,又拉著他的袖子,看上去就像在求他什么事情一般,皇帝頓時覺得別說一個沈家小姐,就是再多幾個都給了世宇也行。
“好,那朕明兒就下旨。眼看著要成親了,世宇也不要耽誤了學業(yè),早些回南苑去溫書?!被实鄞饝?yīng)下來,洛依塵也放了心,便揮揮手叫世宇回去了。
世宇知道接下來他再待在那里就是個傻子,也趕忙回了南苑?;实圩匀皇遣豢线@么快就走,便是屏退了宮人,只留洛依塵進內(nèi)室說話。
“你倒是看得上沈氏,只是也不想想沈氏的年紀了?”皇帝還是有些介懷沈氏的年歲,雖說他想做個人情,但畢竟心里也膈應(yīng)給兒子娶個老姑娘。
“臣妾有什么可介懷的,只要世宇喜歡便好,只是到時候見了面有些尷尬些罷了。”仔細一算也的確如此,洛依塵今年二十三歲,世宇過了年十九,而沈氏大世宇兩歲,曾經(jīng)跟著母親進宮請安的時候二人還見過面。
洛依塵不由想起當時見了沈家的沈如寧管人家叫了一聲沈妹妹,這會兒倒是有些別扭起來了。
“這會兒想起來了,當時還是你跟朕吃醋,說什么沈家女兒生的好,要給朕要進來伺候。怎么這會兒又給了世宇了?可見是偏心兒子,忘了老子?!被实垡娝齽e扭,也不由地跟她調(diào)笑起來。
“當時可是皇上說不要的,如今做了兒媳婦,還是忌諱些吧?!甭逡缐m很清楚皇帝的心思,故意說得語氣不明,頗有幾分忌憚沈如寧入宮才給世宇的意思。
皇帝一想到這里,心情更是一片大好,也不管沈家小姐是不是老姑娘了,能讓洛依塵吃醋的女人還真不多。當年一個顧天琳,到現(xiàn)在還不待見,如今來了個沈如寧倒是叫她弄來做兒媳婦了。
仔細想想,皇帝若是真對沈如寧有意思,這會兒免不得就被洛依塵占了便宜。這倒是也說明沈如寧實在是個美人兒,李氏覺得狐媚,洛依塵偏又肯吃醋,皇帝頓時有點羨慕起世宇的好福氣了。
又過了幾日,皇帝指婚之后便要商定婚期了。這些都是內(nèi)務(wù)府和禮部的事情,洛依塵和李昱欣只是等著看單子就是。
李氏雖說對著這個兒媳婦不是很喜歡,但到底是皇帝的意思也不好多說。二人又見了英國公夫人孟氏,略說了些話便打發(fā)人回去了。
等婚期什么的都定下來,洛依塵發(fā)覺也不過就剩兩個月的時間了。因著是皇子大婚,免不得麻煩,世宇已經(jīng)好些日子沒入宮了。
終于等到了世宇大婚的這一天,全京城百姓都擠在世宇的府邸和英國公府之間路上等著看皇子迎娶新娘子。
這天早上世宇穿著郡王全套朝服,到宮里給皇帝和兩個母妃跟前行禮,皇帝聽著王公公說外面世宇來行禮了,對著王逸卓說:“叫世宇進來?!?p> 這些天皇帝越發(fā)覺得自己看不清世宇了,雖然世宇辦事能力越發(fā)歷練出來了,只是有時候世宇神情叫人看著無端端有些太深沉了,也不知這個世宇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帝對著世宇勉勵一些話,無非是今后成家立業(yè)了不能再和以前一樣有事沒事鬧情緒了。世宇恭恭敬敬對著皇帝磕頭說:“兒子有今天都是父皇恩典,今后自然是安心過日子,替父皇分憂?!?p> 等著到了洛依塵承乾宮里面,洛依塵穿著皇貴妃朝服坐在那里看著世宇給自己磕頭,世宇抬起頭看看一直深深看著他的洛依塵,世宇一字一頓對著洛依塵說:“以前兒子不懂事叫母妃費心。現(xiàn)在兒子懂事了,今后都會好好過日子,還請母妃保重身體?!闭f著不等著洛依塵說話,世宇磕頭出去了,這一番話倒是說得洛依塵莫名其妙的。
出了宮門,世宇被簇擁著騎上馬,領(lǐng)著浩浩蕩蕩迎親人馬向著沈家方向而去了。這一路上不少百姓在路邊看著輝煌壯麗迎親隊伍,又是一番唏噓感嘆。
世宇騎著一匹彩絡(luò)金鞍白色良駒身上穿著皇子朝服,身后是一乘八人抬著轎子,轎子通體裝飾著金銀彩絡(luò)之類東西,金光閃爍喜氣洋洋向著沈家方向而去。
不少百姓已經(jīng)是看見了前幾次皇帝賞賜東西給沈家和沈家送嫁妝的場面了,更有人知道這里面的事情正對著身邊人賣弄著自己本事。
“你可知道這是女方是哪一家?正是現(xiàn)在英國公家的女公子,聽說沈家女公子長得好很,就跟天上仙女下凡一樣,什么琴棋書畫都通曉,和三皇子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呢!”這人感嘆完,便又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花轎,仿佛能看到里面的人一樣。
一個人看著眼前輝煌的隊伍,另一個人哼了一聲:“你知道些什么呢?前天你沒看見沈家送嫁妝派頭,聽說光是陪嫁田地和房子商鋪什么的地契都是一摞子,這才是皇家氣派呢。”
那些看熱鬧的人一聽,立刻是掰著指頭一個個算起來各個皇子妃出嫁時候娘家陪送出來嫁妝多少了。
世宇這隊迎親人們很快就到了沈家大門前了,早有人報進去了,等著世宇來了一切都是按著以前演習那樣順順利利進了門?;始一槎Y和一般百姓家完全不一樣,誰敢站出來對著皇子要紅包呢?
在正堂上,世宇對著英國公和孟氏行禮,一切都是按著規(guī)矩來,英國公看著世宇面如冠玉的樣子心里嘆息一聲,倒也是個長相清秀的人,和自己的如寧站在一起也算是配得上了。
畢竟是要娶走自己女兒人,就算是皇帝,英國公內(nèi)心深處難免生出一些便宜了這個小兔崽子一類的想法。
沈如寧一早上被叫起來,孟氏親自看著給沈如寧洗澡裝扮了,等著一切收拾停當了,丫頭們端著一碗雞蛋和一杯蔘湯過來。
孟氏看著沈如寧說:“你只準吃一個雞蛋把參湯喝了,今天這樣日子你可不能隨便吃東西等著到時候鬧笑話?!鄙蛉鐚幹荒芾侠蠈崒嵆粤艘粋€雞蛋,等那個參湯端上來時候,沈如寧就不肯喝了只鬧著要喝水。
孟氏和沈如寧說了好一陣才叫沈如寧喝了參湯,嬤嬤們捧著早就準備好了皇子妃朝服來了,孟氏看著這一身精致衣裳眼淚先下來了。
沈如寧忙著勸解了孟氏,笑著說道:“娘親這是哭什么呢?聽說三皇子是個溫和的,想來到時候女兒只要規(guī)規(guī)矩矩的過日子也沒什么?!?p> 一邊嬤嬤也跟著說:“夫人不用擔心,今天是姑娘大喜日子呢,夫人這個樣子叫姑娘心里難受,三皇子那樣的人品家世夫人歡喜還要歡喜不來呢!”
孟氏叫身邊丫頭捧出來一個琥珀朝珠來,說:“這是我外祖父留下的,現(xiàn)在給了你了。”說著孟氏和嬤嬤們幫著沈如寧穿好衣裳,又將王妃朝冠戴在頭上,這些嬤嬤都是坐在那里對著沈如寧說一些吉祥話,等著迎親時辰。
世宇已經(jīng)封了郡王,沈如寧一嫁過去就是郡王妃,一想到這里,饒是沈如寧再成熟也有些忐忑。
其實也不怪沈如寧心里不踏實,人家都是一個婆婆,偏她有兩個婆婆。尤其這兩個婆婆沒一個省油的燈,一個是家世顯赫的貴妃李氏,一個是多少年圣寵不衰的皇貴妃洛氏。一想到這兩個出了名厲害的婆婆,沈如寧心里就打鼓。
至于她所聽到的,李氏出身武將世家,又跟著皇帝上過戰(zhàn)場,手上人命數(shù)以萬計,歷來是個殺人不眨眼,暴力解決所有問題的。
再說皇貴妃洛氏,沈如寧更是嚇得打了個寒戰(zhàn),這女人倒不是個夜叉樣子,看著也是溫婉的,偏偏是后宮掌權(quán)的女人。一個真正溫婉恬淡的女人,那里能管的了后宮呢?
等著外面?zhèn)鱽磬须s的聲音,立刻有一個全福夫人上前給沈如寧蓋上蓋頭,只等著到了時辰就扶著沈如寧出去。
攥著手上蘋果,沈如寧被人扶著到了前頭正堂上對著英國公和孟氏行禮,而后登上轎子開始自己新生活。
眼前被蓋頭給蒙住了,沈如寧只能看見自己手上蘋果。等著轎子到了世宇府邸,世宇先對著轎子放了三箭,接著是全福太太扶著沈如寧下了轎子跨過了馬鞍和火盆,之后沈如寧就被送進了洞房里面。
等著世宇進來時候,那些老嬤嬤和全福太太立刻上前請世宇在沈如寧對面坐下來,開始進行合巹禮。耳邊全是說話的聲音,今天這樣的情景下,那些話沈如寧全都沒聽清楚只是覺得耳邊嗡嗡作響,迷迷糊糊好像是提線木偶,別人叫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等著全福太太對著世宇和沈如寧福身行禮帶著新房里面伺候人全出去時候,沈如寧被門關(guān)上的聲音給驚醒過來。
剛才不是夢境,那是真實發(fā)生事情。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世宇王妃了。新婚之夜要發(fā)生事情還有教養(yǎng)嬤嬤和孟氏對著沈如寧進行新婚特別教養(yǎng)。沈如寧抬起頭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一層層朝服已經(jīng)不見了,只穿著里面袍子,世宇也是一樣穿著一件紅色袍子正看著自己。
沈如寧緊張的看著世宇,瑟縮一下。世宇微微一笑指著桌子上茶杯說:“你也渴了,喝點茶潤潤嗓子好了。”
拿起茶用袖子掩著半張臉,輕輕抿了一口,端的是大家風范。世宇看著她,不由得想到了洛依塵,這就是他的母妃給他選出來的新媳婦,果然是好教養(yǎng)。
洞房花燭夜自然要做該做的事情,而在宮里,洛依塵和李氏倒是說話說到很晚,想來是頭一次做婆婆,洛依塵比李昱欣要更忐忑一些。
等著早上醒來時候,沈如寧一轉(zhuǎn)臉就看到世宇睡在旁邊,她臉紅了一下,便叫了人進來伺候梳洗,那邊世宇聽得她叫人的聲音也醒了,跟著她一并梳洗。外面等著進來伺候世宇和沈如寧梳洗嬤嬤和丫頭們早就等著了,聽見里屋傳喚立刻魚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