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何談辛苦
午門外,黃飛虎、比干等人心急如焚。
整夜一晃而過,摘星樓那邊始終沒有傳出蘇澈的消息。
黃飛虎甚至找了黃妃娘娘,委托她前往摘星樓打探一下情況,但黃妃回來說,壽仙宮的人攔著她,不讓她上去。
不過,摘星樓上,燈火通明,雖無絲竹管弦之聲,也沒有痛呼慘叫之音。
而就在剛才,午門內(nèi)臣匆匆回稟諸人,因為紂王昨夜宿醉,至今還沒醒來,所以連早朝也不用上了。
“不知姬二公子到底如何?”
眾人之中,以微子最為年輕,他有點(diǎn)沉不住氣了,在原地走來踱去,卻也無可奈何。
“姬二公子既已落入妲己這妖婦之手,思及西歧公子之高義,縱然不死,恐怕也是受盡了折磨!”
回想著伯邑考被紂王醢尸慘死的情形,箕子只覺一陣惡寒,仰天而嘆。
自從蘇妲己入宮以后,原本頗有建樹的紂王性情大變,造炮烙以阻忠諫,設(shè)蠆盆而亂內(nèi)廷,臣不臣,君不君,而國將不國。
長久下去,先祖成湯所創(chuàng)造的六百年社稷基業(yè),終將葬送于帝辛之手!
箕子每與二哥比干談及此事,無不痛心疾首,扼腕而嘆。
親叔父不及枕邊人,他們也沒法子。
“都怨我,都怨我!我對不住西伯侯啊!”
黃飛虎更是頓足捶胸,自責(zé)不已。
昨日,他將蘇澈領(lǐng)上摘星樓,原想能夠帶著蘇澈安然而返,誰知妲己這妖婦突然現(xiàn)身,將蘇澈留于摘星樓。
自摘星樓一別,黃飛虎整宿沒睡,心里著實(shí)不安,擔(dān)心妲己殘害蘇澈,于是急尋比干等人商議辦法,一大早便來宮中打探消息。
比干見黃飛虎愧責(zé)甚重,幾欲自盡以贖其罪,趕忙勸道:“武成王不必太過自責(zé),姬二公子他吉人自有天相!”
話剛說完,一個慵懶的聲音突然從不遠(yuǎn)處飄了過來。
“諸位大人,早?。 ?p> 眾人掠首回望,但見蘇澈拖著疲憊的步伐,滿臉倦容地朝著他們緩步走了過來。
比干等人見蘇澈安然走出午門,登時喜出望外,快步相迎。
“賢公子,你沒事吧?”
看到蘇澈安然無恙地從宮里出來,黃飛虎幾乎喜極而泣,激動地一把抱住蘇澈。
臥槽!
蘇澈本就已經(jīng)疲憊不堪,哪堪黃飛虎如此擁抱,勒得他差點(diǎn)喘不過氣來了。
“武、武成王……”
蘇澈艱難地道。
黃飛虎這才察覺自己的舉止欠妥,慌忙松手,退開幾步。
比干幾人以異樣的目光看了黃飛虎一眼。
“賢公子,妲己那妖婦沒把你怎樣吧?”
微子上前問詢。
但見蘇澈除了身體疲倦精神萎靡之外,似乎并無大礙。
“有勞諸位大人牽掛!昨夜我被妲己那妖婦在摘星樓糾纏了一宿,通宵不眠,方才脫身!”
蘇澈說著話,打了幾個哈欠,臉上難掩憤懣之色。
他那羞憤難平的神情,仿佛是在摘星樓上,受了蘇妲己不少的屈辱。
“不過,幸而妲己那妖婦還算知書達(dá)理,經(jīng)過我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諫,她終于答應(yīng)請奏大王,赦免我父侯辱君之罪!”
黃飛虎等人聞言,面面相覷,都有些不太相信。
蘇妲己還算知書達(dá)理?!
這是哪門子玩笑!
要知道,自蘇妲己進(jìn)宮以后,殘殺忠臣無數(shù),就連紂王也對她言聽計從,她又何曾聽過誰的勸諫。
然而,見蘇澈的神情,又不似作偽。
比干與眾人交換了個眼神,顯然也不相信,道:“賢公子昨晚辛苦了,還是先回驛館歇息吧!”
眾人以為蘇澈昨晚在摘星樓上教蘇妲己唱歌,通宵達(dá)旦,以致精神欠佳,深以其身體為憂。
畢竟,蘇澈在來朝歌的路上,“偶感風(fēng)寒”,此時尚未痊愈,身子本就虛弱,如何經(jīng)受得住通宵不眠的折磨。
“為父奔波,何談辛苦!”蘇澈抬臉?biāo)氖宥冉?,仰望天空,一字一頓地道,“為了父侯,我區(qū)區(qū)姬發(fā),死又何妨!”
眾人見他一副大義凜然慷慨赴死的樣子,心說此子孝順,與姬考不相伯仲,頓時肅然起敬。
起初,他們還擔(dān)心姬發(fā)孱弱的傳言,入宮代父贖罪實(shí)屬送死,而如今見他竟能從摘星樓毫發(fā)無損地出來,又這般情深義重,方知傳言不足以信為真。
幸虧眾人并不知道昨晚蘇澈在摘星樓究竟干了些什么,否則肯定會將這個裝逼犯當(dāng)場打死。
黃飛虎、微子和箕子都說讓蘇澈先回驛館歇息,以免累壞了身子,得不償失,倘若紂王那邊有了赦免西伯侯的旨意,便來驛館通知他。
“多謝諸位大人!”
蘇澈感覺確實(shí)累得夠嗆,腰酸腿軟,甚至有些站立不穩(wěn),于是辭別眾人,打著哈欠,帶著南宮乙等西岐眾人,往驛館去了。
“有子如此,西岐幸甚!”
望著蘇澈遠(yuǎn)去的背影,黃飛虎捋須頷首,神情間難掩激賞之意。
回到驛館,遠(yuǎn)遠(yuǎn)便已望見樊素和小蠻二女,站在驛館門口,翹首以待。
昨夜蘇澈整宿不歸,二女擔(dān)心無比,也是沒有睡覺。
心中正自憂慮,忽見蘇澈已至驛館的門口,二女終于松了口氣,慌忙伺候蘇澈歇息。
寬衣沐浴,蘇澈實(shí)在太累,再加上樊素和小蠻的搓背捏肩,更覺輕松舒服,以至于坐在木桶里面就睡著了。
為免驚醒蘇澈,又恐他著涼,二女守在旁邊,關(guān)注著水溫的變化,適時添柴。
“小蠻,剛才給公子寬衣的時候,你可曾聞著什么味兒沒有?”
樊素突然低聲問道。
“哪有什么味兒?”
小蠻臉上一紅,別過頭去。
其實(shí),她也聞到了,只是難以啟齒而已。
一覺醒來,已是傍晚。
嘩啦!
蘇澈舒暢地伸了個懶腰,赤條條地從水桶里站起身來。
小蠻和樊素正在瞌睡,忽聞水響,立即驚醒,慌忙為蘇澈更衣。
蘇澈見兩人不住地打著哈欠,笑道:“昨晚沒睡好么?你們先去休息,我自己來吧!”
“天下豈有讓公子自己更衣的道理!”
二女死活不肯。
蘇澈聞言,臉色一沉,道:“天下豈有違背公子之命的道理!”
犟不過蘇澈的再三堅持,小蠻和樊素?zé)o奈之下,這才各自回房休息。
在回房的路上,兩人低聲議論,自從大公子去世以后,二公子似乎變化不小。
換做以前,二公子姬發(fā)怎會如此溫柔體貼。
睡了一整天,蘇澈早已饑腸轆轆,命人整治了滿桌的美味佳肴,然后將南宮乙叫了進(jìn)來,招呼他一起用膳。
南宮乙乃是臣子,哪敢與蘇澈同桌而食。
“害怕本公子在飯菜里下毒害你是不?”
蘇澈把眼一瞪,嚇得南宮乙只得乖乖坐下。
一邊吃飯,蘇澈一邊問道:“宮中可有什么消息?”
“暫時還沒有!”
南宮乙搖了搖頭。
聞言,蘇澈眉頭微皺。
難道蘇妲己是在忽悠自己?
但轉(zhuǎn)念一想,倘若蘇妲己忽悠自己的話,恐怕紂王早就派人將他抓進(jìn)宮中,炮烙而死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蘇澈在心里這樣勸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