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乘風與張德帥所在的位置是小鎮(zhèn)的一個犄角旮旯。
這里離鎮(zhèn)上的醫(yī)院還是挺遠的,他們所說的附近的診所說白了就是個農村醫(yī)療合作社。
在十幾年前,附近的幾個村子有好幾家私人診所。說是診所,其實也算不上,因為他們都是在自家給病人看病的,很多東西都未達到國家的標準。
后來全國各地陸續(xù)有私人診所因為技術水平的不專業(yè)而出現(xiàn)問題,國家便對這方面統(tǒng)一實行管制,由各地的政府實施。
這幾個村子的政府響應國家政策,把附近的各個私人診所里十八周歲以上,五十五周歲以下的醫(yī)師給征集起來,為他們建造場所,購買器材,成立了一個農村醫(yī)療合作社。
除了這些,當?shù)卣€在那些醫(yī)師里選了兩個相對年輕、醫(yī)術最好的醫(yī)師送到市里學習一些專業(yè)的醫(yī)學知識,學回之后讓他們做這里的主治醫(yī)師,其他人或是做護士,或是做收銀、取藥的,一些用不上的人政府另外安排就業(yè)。
這個診所從成立到現(xiàn)在的主治醫(yī)師一直都沒變,一個是孟偉,一個是張澤寬。他們兩人根據(jù)做一天、休一天的原則在診所里一人值班二十四個小時。
所謂的值班,就是有人就看病,晚上沒人就在值班室的床上睡覺。
現(xiàn)在在診所值班的,正是張澤寬。
這個張澤寬,約四十歲的年紀,為人看起來很是和善。他與孟偉一樣,剛開始被征調在這里的時候還中規(guī)中矩的做著醫(yī)生,拿著政府給的工資。
可是,政府給的工資也就幾千,比起自己當初開私診時所賺的錢簡直少太多了。
為了多賺點錢,孟偉就想了一個主意,偷偷把以前自家的診所重新開了,慫恿到這里看病的人去他家里看病,收的錢也比這里的便宜。
這件事情很快就被張澤寬知道,他知道后也不去舉報他,反而把孟偉的做法照搬過來。
為了讓更多的患者去自家看病,這兩個醫(yī)生還相互抹黑,這個說那個開的藥不對,那個說這個開的方子不行。
如果有人來看病要連續(xù)掛水幾天的話,那這個人可就麻煩了。在診治的時候,兩個醫(yī)生斗法,搞的這個患者的病明明很快能好卻要拖個幾天。
久而久之,來這里看病的人們心里都有數(shù)了,那就是認準一個醫(yī)生看病。如果這個醫(yī)生不在診所,他們就去他的家里看病。
當然,如果他們有什么大病,那么他們就會去縣城或是市里看病。
這天下午,張澤寬穿著一個白大褂,脖子上掛著一副聽診器,正坐在椅子上看著手機里的新聞。
突然,王乘風拉著張德帥大步流星的沖了進來喊道:“醫(yī)生,你來給我們診斷下,看誰傷的更重!”
相比于王乘風,張德帥則是低著頭不說話,背著王乘風一個勁的給張澤寬眨眼睛。
張澤寬不理張德帥,見他們兩人滿臉開花的樣子便吃了一驚道:“你們這是怎么了?”
王乘風也不解釋,催促道:“你別管怎么了,只管給我們看看誰傷的更重!”
張澤寬打量了一會王乘風,又看了看張德帥道:“從外表上看,似乎這位小伙子傷的更重?!?p> 他口中的小伙子,正是張德帥。
張德帥一聽就不爽了,剛要說話就被張澤寬瞪了一眼才欲言又止,王乘風則是得意洋洋。
“你,過來?!睆垵蓪捴钢鴱埖聨浾f道。
張德帥挪著步子,極不情愿的走向前來。
靠近后,張澤寬抓過張德帥的胳膊就開始把脈,隨后又看了看張德帥的眼睛,嘴巴才松了口氣。
當他發(fā)現(xiàn)王乘風正在往他這里看的時候,頓時又裝模做樣的摸了摸張德帥的肩膀,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額頭上有了一個橫著的“川”字。
王乘風也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有些疑惑,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正琢磨著哪里不對勁,張澤寬就對張德帥說道:“你的病情不算重,掛水三天就沒事了?!?p> 張德帥被張澤寬說的眉頭抖動了好幾下,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王乘風忽然明白了,感情這兩人很有可能是認識的。
一想到這里,王乘風心里又驚又喜,心想這醫(yī)生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很有可能會說是張德帥的傷重,同時又怕這醫(yī)生打著幫張德帥要醫(yī)藥費的名義來黑他一筆。
于是,王乘風糾結的湊上前來,問張澤寬道:“醫(yī)生,那我呢?”
張澤寬也給王乘風把了把脈,看了看眼睛、嘴巴才說道:“你這只是皮外傷,沒什么大礙。”
王乘風聽了大喜,不過還是小心翼翼的對張德帥說道:“怎么樣,贏得是我吧!”
張德帥一臉的委屈,嘴巴抖了好幾下,在張澤寬的眼神下最終沒有說話。
張澤寬也察覺到了哪里不對,但不了解王乘風的他總不能說王乘風的傷勢重吧,王乘風怕他要醫(yī)藥費,他又何嘗不怕被王乘風給賴上了呢?
現(xiàn)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快些把王乘風打發(fā)走。
想到這里,張澤寬就把王乘風拉到一邊說道:“小伙子,剛剛那小伙子身上的傷是你打的吧?”
王乘風一聽,還以為張澤寬要找他要醫(yī)藥費呢,不由得心里一緊。
張澤寬似乎察覺到了王乘風的變化,就說道:“其實呀,他的傷勢比我說的還要嚴重。不過你也別緊張,那個人的人品不怎么樣,仗著有點力氣總是亂欺負人。聽我一句勸,趁他還沒發(fā)覺到自己的傷勢,你趕緊走吧!”
王乘風一陣無語,心想這人還真上戲了。不過他能說自己的傷勢輕又沒找自己要醫(yī)藥費,王乘風還是挺感激他的,就說道:“那好,我就先走了。不過這個張德帥雖然愛吹噓,但我覺得他本性不壞啊?!?p>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呀。小伙子,現(xiàn)在可是世風日下,有些人明明沒什么事,非要讓你帶著他去醫(yī)院檢查一下,還專門挑貴的來。如果身上再有什么老毛病呀,都會往你身上扣的?!睆垵蓪捰謩竦馈?p> 從張澤寬的話中,王乘風更加確定他與張德帥之間有什么關系,也就懶得為張德帥辯解,只對著張德帥豎了一個中指就離去了。
張德帥真想發(fā)飆追出去再與王乘風打一架,結果還是忍住了。
王乘風走后,張澤寬臉色一變,問張德帥道:“說了多少次不要跟人打架,你怎么又動手了?”
“那小子挺能打的,弄得我一時沒忍?。 睆埖聨浾f道。
“平時把自己吹的多厲害,這下真遇到對手了吧!你啊,也別怪老爸忽悠那個人。現(xiàn)在壞人那么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呀!況且,你老爸也沒坑他,對吧?”張澤寬語重心長的對張德帥說道。
張德帥點點頭,低聲說道:“其實,他不是壞人?!?p> 張澤寬拍了拍張德帥的肩膀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不過真的很難得,竟有人能把你給打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