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關悔恨讓女兒自在慣了,學了些亂七八糟的,說是管教不嚴。忙的使人奉上了見面禮。
多年來越關感念寒江恩義,只卻苦無報答之際,隨之寒江而來的董恪古烈南熙都是得了厚禮的。
董恪得了上好的筆墨紙硯一份,凝筆聚墨,狀與美玉的澄棠玉紙。
前朝岑乙女親制,存世僅有的三盞之一琴硯。
制筆名家徐儼所出的狐毫散卓筆,筆鋒強勁有鋒。
雷州秋冬驚雷劈了山間松樹瞬間凝聚,沒于土石下,十五年方出,色黑如夜,光澤悠然如寶氣,寫之數十年而色不褪的雷墨。
這使得暗自打算定要推辭的董恪控制不住,忽視了背后寒江閃爍殺氣的目光,牢牢把握,仔細端詳,與越關聊的渾然忘我。
董恪更是開懷的親自為越關一座新院子提了名,喚作碧梧居。
至于古烈南熙,那是人手一套護身軟甲,一把名家短劍,色如秋水,吹毛斷疵。
兩人得了格外歡喜,當時就被越夫人方宜勸說換上了,防備江湖險惡必備的天蠶軟甲,愛不釋手的把玩手中短劍。
那越家年長的姐弟三人目光炯炯,全也無人關注了。
寒江估算了這些禮物的價值,然后發(fā)覺自己當真是個兩袖清風的,窮人,連個像樣見面禮都拿不出來,縱使自己推辭了那一份使人心癢的《古陣真解》。
又一思慮,這越關習武天資過人,打理家業(yè),更是手段高明,可惜,一看這些陣法圖譜的那就頭痛。
這陣書落到他手中,也只有埋沒塵埃的份,索性還是勿要浪費了越關的一番心意。
窮人寒江痛定思痛的忍痛將自身真氣封入了四個孩子的手臂,日后只要她們受到傷害,用了特殊的姿勢便可發(fā)出,寒江五成功力的一擊。
幾人院中閑話,圍坐樹下石桌,越曦小娘子帶著三個兄弟與古烈南熙,在練武場上耍玩。
越家院子里,少見花草,說是只有后院花圃里,越夫人精心照料了些許。
院中高大的喬木數株,生的格外繁茂,遮陰是極好的,興許生機也是極熱烈的,大都是滿身窟窿眼,新舊交替,密密匝匝,也只有他們坐下的這棵樹看著稍平整些。
越曦看不上三個拿著木劍木刀小弓耍玩的三個弟弟,尤其是騎著竹馬沖鋒的還讓人抬著的趕到兩個哥哥身后的三弟越期。
一路煙塵滾滾,橫沖直闖,接連不斷的沖上了習武場里的兵器架子。
兩個年長的弟弟越朔,越朝,丟下了刀劍,把玩著小弓,亂射了了一通,習武場一圈的樹木,留下一道道痕跡。
她扭頭就找上了目標,執(zhí)意挑戰(zhàn)了古烈,古烈只好與南熙暫停了戲耍,全心防備,以防誤傷了這個難纏的小娘子。
董恪正兀自把玩這新得的文房,眼看著又有詩興大發(fā)的模樣。
越關問及寒江來由?聞說方靜之事來由,激憤之下,一掌拍碎了石桌,恨不能那些橫行無忌的昏官惡貴就是這石桌了。
這般大的動靜,董恪詩興被被擾,對越關的俠義心腸贊嘆不已,只是婉轉道,下次當須提前驚醒了,這詩興大發(fā),而不得現,反倒憋悶得緊。
越曦古烈也停了纏斗,古烈松了口氣,冷了一眼作壁上觀全做看戲的南熙大有日后清算的想法,隨之奔來詢問有何變故?
卻聞方宜嗔道,“夫君近來功力增進,可于力道上小心些,這石桌都換了幾個了?!?p> 當即惹來幾個少年男女的笑顏,討論起越關的武力,還要越關寒江同去指點一下。
幾人共饗佳饌盡歡而散,寒江得越關私言,夫人方宜為方靜從姐。
方靜父輩曾生齷齪,令分出旁支,遠桑梓赴長安,得了功名,便定居長安。
那時候方靜孩提稚年,不識人事,爹娘生怨,不曾提就。
方宜年長兩歲,已是垂髫,少有記憶。
祖父年老,思子情切,嘗于無人時垂淚,恨言季子不孝。
一時激憤,數十年不歸,俱做未生此子。
也不過是放不下顏面,低不下頭,當初兄長科舉進京時還遣人打探,只并不知會其人。
方宜說的懇切,寒江道是得回去問過方靜才好,不便替她人妄下決定的。
方靜所訴之事中那些被關到暗無天日礦場的疾苦黎庶,提到了寒江知會虞祁卻不曾與他說明,實在罔顧了兄弟情義。
寒江唾棄道,等傳信過來,人家虞祁早就把事情處理好了。
行程上耽誤了許久,日前虞祁飛鴿傳書,道是已妥善安排了,日后可親去安排人證物證入長安指證。
寒江囑托了越關夫妻,此事事關重大,關乎緊要,當事人不允,不易違逆,還請兩人萬勿泄露。
越關本有心與寒江秉燭夜談的,方宜放不下心從妹的際遇對著董恪多加詢問,加之樊蘇三個女弱皆留在了皇甫家,多少也有些擔憂,便依依做了別。
古烈與越曦幾番打斗,輕不得,重不得,不多時便失了耐性,全忘卻了人家是個小娘子,他年長了好幾歲,得謙讓著些,下了重手。
越曦又不是服輸的,死擰著,都打出了了火氣,就連兵刃都動上了。
好在隔岸觀火的南熙看著不對,攔了兩人繼續(xù)打斗。
想著年幼時長姐帶著他艱難逃生的狀況,兩人的表情似是重合了。
難得起了興致跟越曦很是嬉鬧了一番,兩人倒是惺惺相惜了,臨別時候,還約好了下次再決高下,明日相會時候越曦做東領他們游玩洛陽。
寒江董恪行在前方說話,古烈調笑了南熙,“才幾個時辰,就拐了人家小娘子關注,你是沒看到那越大俠的臉色,實在是有意思!”
南熙想著當時越曦正跟自己說話,眼見著寒江要走,慌忙跑了過去,念叨著,“久之哥哥,”可惜他爹剛說了跟“久之老弟”道別,臉黑愈發(fā)嚴重了。
越曦被其母方宜拎進門去時候還不忘了叫到“寒江哥哥,下回見。”
看著越得體笑意轉瞬間尷尬的無以復加道了聲失禮了,讓健壯的仆婦壓著奮力掙扎的小娘子去默寫《女戒》《女則》百遍。
隱約傳來了越曦話語,“家里哪來的《女戒》《女則》,不如罰女兒練劍好了。”
大約是被女兒氣狠了,方娘子失聲道,“馬上去買,你近來便好生修身養(yǎng)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