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言情

翠蠱女尊

第十二章 前塵往事

翠蠱女尊 樹上有塊玉 3382 2017-12-15 18:20:05

  回到日照殿的時候,天邊已經(jīng)露出了魚肚白。若嬋就在暴雨之中待了一夜。天明之時,仿佛一切從黑暗之中掙脫出了希望似的,若嬋被天邊金色的光線晃醒了。一夜霜寒露重,衛(wèi)成炎不知從何時出現(xiàn),手中緊握著一把油紙傘,陪著若嬋站了一夜。衛(wèi)成炎什么都沒有問,若嬋很感激,送到了日照殿門口,只見得月盈閣的人都已經(jīng)守在了外面,阿婆來了。若嬋對衛(wèi)成炎點點頭,撐著傘回到了日照殿。明明在悔過壁待了只是七日不到,再次回到日照殿的時候,若嬋只覺得仿佛分別了百年之久。

  阿婆已經(jīng)在日照殿正中站著,她向來都是這樣,無論站著坐著,都把腰挺得筆直,好像這個就是她的風(fēng)骨。聽到腳步聲,她并沒有回頭,只是吩咐侍女將壇主伺候下去,洗漱更衣。

  若嬋強(qiáng)迫自己不要去想那個要命的問題,然而顯然是失敗的。阿婆關(guān)押苗神這件事情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為什么的問題,可以說無論為什么,阿婆都將付出永遠(yuǎn)無法想象的代價。在浴池中沒有泡很久,若嬋就更衣回了日照殿。她穿回了壇主的衣服,綾羅綢緞,凈是紅黑二色,端莊而大氣。這次談話,是小嬋和阿婆,還是翠谷現(xiàn)任壇主和前任壇主呢?若嬋心中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得喘不過氣。

  阿婆仍然保持著她離開時的姿勢筆直地站著,聽到若嬋推門的聲音,這才緩緩轉(zhuǎn)過身來。臉色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兩鬢白發(fā)翻飛,一頭銀絲只用一根木簪子挽了起來,若嬋心中一酸:“阿婆......”

  阿婆沒有說話,示意若嬋坐下。若嬋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了旁座,阿翡突然從袖間鉆了出來,發(fā)出尖銳的“嘶嘶”聲,瞬間便朝阿婆射去,只見得阿婆的手不知如何一晃,阿翡就被乖乖地捏在了手中,它掙扎著,反抗著,阿婆將它裝進(jìn)了翠盅里,嘆了一聲:“跟了我這么久,你的主人也還不是我?!闭f罷搖了搖頭,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一時之間閉著眼睛沒有說話,阿婆不講話,若嬋也就不問,人生第一次,她覺得阿婆在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兩人相處九年,她從來不知道阿婆的過去,只知道她當(dāng)了四十年的翠谷壇主,只知道她是一個很有聲望的人。但是阿婆四十年前又是誰呢?她叫什么名字?經(jīng)歷過什么?如何力排眾議成了壇主?這些通通她都不知道。但是只能確定一點,阿婆跟苗神是認(rèn)識的。

  半晌,阿婆漸漸睜開干瘦的眼睛,看向若嬋,輕聲道:“你都知道了?”若嬋規(guī)規(guī)矩矩地點了點頭,又規(guī)規(guī)矩矩地?fù)u了搖頭。

  阿婆從首座上站了起來,拄著拐杖,看表情似乎在思索著什么,隨后眼中亮了亮,用嘶啞的聲音道:“四十年前,我還是秦如意?!比魦荣康匾幌赂Z起了起來,秦如意,苗神提過這個名字。隨即覺得自己反應(yīng)過激了,遂又重新坐了回去。

  阿婆擺擺手:“當(dāng)時的如意還只是秦徒阿的侍女。是小姐重新賜了我如意的名字?!比魦葘嵲谟X得這個身份轉(zhuǎn)變太大,所以四十年前阿婆上是秦徒阿的侍女,那秦徒阿又是誰?

  “嬋兒如果注意看《苗典》就會發(fā)現(xiàn),秦徒阿這個名字只是備注在了末頁的三個小字。是后來人揣測中的苗疆神壇左使的原名?!比魦刃闹醒杆傧@個消息,準(zhǔn)備下來好好去把《苗典》重新翻看一遍。秦徒阿她不知道,但是苗疆神壇左使的名字倒是如雷貫耳,也虧的有她和苗神的故事,才有了而今一年一度的天燈節(jié)。

  “徒阿小姐為人善良,對苗神一心一意,兩人雖未道破,但是向來出雙入對,久而久之也成了當(dāng)時壇中一段佳話。”阿婆似乎陷入了久遠(yuǎn)的回憶,有時候說了一段話之后就會沉默很久,若嬋也乖乖坐著不打斷,她睜大眼睛,唯恐錯過了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

  “只是后來有一次在剿滅水龍幫的時候,徒阿小姐被水龍幫幫主吳崢易劫了去。想來眾人也是知道徒阿小姐雖然擅長制造“飛鳶”和其他鬼斧神工的作戰(zhàn)用具,但小姐本身是沒有任何武功的,拿了她等于拿下了苗疆神壇的羽翼。苗神大怒,率領(lǐng)壇眾殺了進(jìn)去,但誰知早已人去樓空,整個水龍幫的人一夜之間就跟從人間蒸發(fā)了一般從水龍寨消失了?!卑⑵爬^續(xù)道,“苗神對這件事情很介懷,一個寨子的人要想一夜之間從苗神布下的遁甲陣中出去毫無可能,除非?!卑⑵蓬D了頓,“除非有徒阿小姐相助。”

  若嬋睜大了眼睛,這下她就更看不懂了。

  “后來苗神整肅了神壇,這才發(fā)現(xiàn)軍隊里神不知鬼不覺地少了一個編隊。他們問其他編隊的人是否知道這些失蹤的人去了哪里,大家都覺得莫名其妙,之前并未覺得這支編隊有何異常。只知道他們在水龍幫一戰(zhàn)中負(fù)責(zé)守住生門。而生門的編隊一向是徒阿小姐負(fù)責(zé)的?!?p>  “苗神自從那次之后開始郁郁寡歡,終日閉門不出,部下們都很著急,老身亦是想不明白,徒阿小姐這么喜歡苗神,又怎么會做這樣的事情呢?”阿婆一邊說著,一邊情緒激動地將拐杖重重地往地上拄了拄。

  “一個月之后,苗神終于出來,面色還是少年面色,只是發(fā)絲盡白。那之后半年,苗神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一改以往的仁義風(fēng)格,以鐵血政策摧枯拉朽地占據(jù)了天下幾近半壁江山?!闭f到這兒,阿婆似乎也回憶起了當(dāng)初的崢嶸歲月,情緒頗為激動,胸脯起起伏伏。

  “直到有一天,老身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信件沒有署名,問起送信人是誰,下人只說是一個乞丐,老身派人出去尋找,這個乞丐卻猶如泥牛入海一般不見了蹤跡。”阿婆拄著拐杖回到主座,閉上了眼睛。

  “老身一眼就認(rèn)出了,那是小姐的字跡。信中只寫了四個字:安好勿念。老身不知道小姐這封信是想寫給老身,還是寫給苗神的。但是既然拿給了老身,小姐想必是不想讓苗神知道。老身激動之余,更加篤定小姐其實心中還是愛著苗神的,只是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才做了那樣的事情。于是我善作主張,覲見了苗神大人,并且跟他打了一個賭?!?p>  若嬋知道故事的高潮來了,這涉及到為什么苗神大人會被關(guān)在星月石窟。

  “老身在那些日子早就看出,沒有徒阿小姐之后,苗神早已萌生了退意,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jī)會。阿翡是認(rèn)得徒阿小姐的氣息的,老身于是苗神大人提議,不若讓阿翡出去尋找,大人且在星月石窟等著,不出兩日,阿翡定會帶著徒阿小姐回來的。那星月石窟正是兩人定情的地方,最后果真不出我所料,苗神同意了,并把阿翡交給了我。”

  若嬋呼吸都停止了,但是最后阿婆并沒有將阿翡放出去,而是將它死死地鎖在了翠盅里。若嬋顫抖著,問道:“阿婆,為......為什么?”

  阿婆冷笑一聲,瞇了瞇眼睛:“因為將近一年的分離,苗神已經(jīng)完全變了一個人,他利用江湖人脈發(fā)出通告令,懸賞捉拿苗疆神壇叛徒秦徒阿,死活不論。”說罷語氣已經(jīng)冷然,“誰能料想到昔日的情人如今翻臉不認(rèn)人,這等公私分明的手段老身實在望塵莫及?!?p>  若嬋張了張嘴,想問什么沒有問出來。

  “直到收到小姐的信,小姐為人一直是善良的,在這么危險的情況下,仍然給老身送信讓老身放心,那個時候老身決定為小姐做些什么?!闭f罷眼中閃過一絲恨意,“苗神和翡翠蠱已經(jīng)融合了,讓他自愿把翡翠蠱交出來,我再封了翡翠蠱的去路,苗神自然會逐漸失去生機(jī)。”若嬋顯然沒料到事情會這樣發(fā)展,苗神若是真的已經(jīng)冷血至此了,又何必再和阿婆做勞什子賭約,阿婆又怎么能夠憑借一個紙條就如此草率地定論徒阿還在人世呢。

  “不過很快我便發(fā)現(xiàn)我太天真了,苗神不愧是苗神,被奪了阿翡,又被封在星月石窟數(shù)十年,雖然生機(jī)幾無,卻仍有一息尚存。老身雖心中惶恐,卻又已無路回頭?!?p>  直到前幾日將若嬋放逐悔過壁,陰差陽錯救出了氣息將盡的苗神。

  阿婆虛著雙眼看向了日照殿外的天空,一夜大雨之后,天邊架起了一道彩虹。她已經(jīng)無力詢問若嬋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苗神,如何打開的機(jī)關(guān),她此刻只覺得七十年的心結(jié)竟然因為這件事松了松,想來冥冥之中有天意。

  若嬋此刻心中像是被石頭壓住了。阿婆放下的包袱好像被她重新背了起來。她覺得事情怎么會發(fā)生成這樣呢?明明前幾日的清泉鎮(zhèn)還滿天飛著天燈,好像前幾日苗神和徒阿的愛情還在被贊頌著,一夕之間就天翻地覆了。

  阿婆拄著拐杖往日照殿門口行去,她的聲音已經(jīng)沙啞了,路過若嬋的時候,阿婆側(cè)了側(cè)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問道:“你知道徒阿小姐為什么要離開苗神嗎?”

  那聲音像是在自言自語,像是在嘲諷,像是在思索,像是在掙扎著尋求一個七十年都沒有找到的答案。

  若嬋沒有回復(fù),待阿婆出了日照殿,若嬋走到窗邊,一時之間整個翠谷神壇都盡收眼底,她不知道問題的答案。她覺得清風(fēng)拂面,可是有情人為何不得圓滿呢?是不是折子戲里演的都是真的?相愛的人終于會走向分離。

  可苗神若已因愛生恨了,那為何又會答應(yīng)阿婆的賭約呢?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