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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蠱女尊

第二十四章 碧玉笛

翠蠱女尊 樹上有塊玉 4911 2017-12-30 20:50:32

  閻羅殿是峻棲神壇關(guān)押犯人的地方。向來有進無出。若嬋就這樣眼神空洞地被押進了一個牢房,周圍的牢房都滿了,且個個都是幾人間的,只有若嬋是單獨關(guān)押的。

  那夜的風(fēng)很囂張,穿過牢房上面的鐵柱子就貼了進來,穿了多少都捂不熱。若嬋抱住膝蓋,走的時候她暗示了寸鋒不要行動,現(xiàn)在不是暴露的時機,她有些思路需要自己捋捋。

  那夜難得的夜深人靜,除了風(fēng)聲一無所有,可惜她腦袋里也是什么都沒有。周遭牢房的人看著這個新進來的侍女很是不解,首先侍女是沒有資格進入閻羅殿的,因為犯了事會直接就地正法,其次單獨關(guān)押的侍女就更少了,獄友們的抗議聲此起彼伏。就在這此起彼伏的抗議聲中,若嬋靜靜地坐了一夜,誰也沒有理會。

  第二日任天涯一早便提審了若嬋。他叫人將她帶了出來,手中拿著那串貝殼手串,道:“說吧?!?p>  見若嬋沒有反應(yīng),任天涯的耐心顯然耗盡了,上前兩步抓住若嬋的下顎,咬牙道:“手鏈是從哪里來的?”

  若嬋好久眼神才找到焦距,問道:“我既是洛小姐的侍女,有這串手鏈不難猜。”

  任天涯眼中明顯閃過了不耐煩,吩咐了下去:“傳我命令,因壇中遭遇刺客,講法延遲,今日午時大廣場,我將用峻棲神壇的方法當眾提審犯人,望諸位壇眾以此為戒?!?p>  說罷傾身到若嬋面前,仔仔細細地瞧著,似乎是在端詳什么不得了的東西:“嘖嘖嘖,我卻不知苗壇主竟有一身臻入化境的易容術(shù)。只是若就這么香消玉殞了,苗溪祥那老太婆會是什么反應(yīng)呢?”

  若嬋抬頭,冷笑道:“任壇主當真好眼光?!?p>  任天涯擺了擺手:“苗壇主少年有成,繼任不久就引得兩次苗神顯靈,多注意注意總是應(yīng)該的?!闭f著回過頭,若嬋只看到他的側(cè)臉。

  “可惜鋒芒太露不是好事啊。”

  “呵,任壇主不愧是一壇之主,察言觀色的本事自是不落人后。此番借機除了我,也只是除了一個侍女,并無任何人敢言一二?!比魦扔脦е咒D的手將紛亂的頭發(fā)撥到了耳后,輕聲道:“不如我二人做一個交易?!?p>  若嬋的眼睛掃了掃任天涯手中的手串,繼續(xù)道:“壇主告訴我衛(wèi)成炎的真實身份,我便告訴你這手串從何而來,如何?”

  任天涯哈哈一笑:“我原本以為苗壇主要用這個手串的來歷換自己的平安,倒是任某擅度壇主心思了。”說罷眼中閃過一絲凌厲:“壇主心細如發(fā),只可惜衛(wèi)成炎沒什么來歷,也就是我壇中的副左使,并無其他。這點恐怕會讓壇主失望了?!?p>  若嬋輕聲笑了笑,一夜無眠并沒有熄弱她半分神采,此刻的星眸倒是恢復(fù)了以往的平靜,隱約只覺得那潭水開始變得深刻不見底。

  “任壇主若是想好了,再來找嬋吧?!睕]有正面回答任天涯的問題,若嬋轉(zhuǎn)身徐徐走進了牢房。

  任天涯眼中閃過一絲說不定道不明的情緒,好像回憶起了什么東西,在原地站了很久,眸中閃過一絲狂色,最終轉(zhuǎn)身,黑色氅子在魚貫而入的風(fēng)中越走越遠。

  今晨似乎,下雪了。

  初春之雪。

  午時廣場

  若嬋等了許久,終究沒有等到任天涯想好,便被押到了峻棲神壇中央的廣場,命運難料,昨日的自己還在這兒講法,接受萬人朝拜,今天就是階下囚,就跟昨日的衛(wèi)成炎不是今日的一樣。若嬋掃視了一下黑壓壓的人群,這些人原本是來講法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反倒此刻成了觀禮的,若嬋覺得自己就跟一個即將午后處斬的囚犯一樣。

  她遠遠地看到了衛(wèi)成炎站在人群最那邊的看臺上,今天他穿著一身玄衣,腰間仍然是初見時的“富貴”腰帶,太遠了,若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能夠大致確認站在他身邊的人是洛一仙。因為全場穿得如此亮黃色的人著實不多。想來洛一仙此刻不知道是什么心情,雖然那霧陽之毒最終沒能喂到任天涯嘴里,還白白讓自己給她擔(dān)了這個罪名,此刻站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心情不知如何欣喜。若嬋眼中閃過一絲冷笑,順著衛(wèi)成炎的方向再向近一點的人群看去,翠谷神壇的人也在,只是除了寸鋒沒人認出自己,都一副翹首以望看熱鬧的樣子,若嬋對著著急的寸鋒點了點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忽然,她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人群中有一個全身裝在斗篷里的人,若嬋不敢確定,她輕輕碰了碰袖間的阿翡,沒有說話。

  現(xiàn)在人很多,阿翡不敢太過張狂,但是焦急地在若嬋的袖間蠕動著,想要傳遞著什么。

  若嬋心沉了沉,仔細端詳著那人,一身都藏得很好,但是仍然有一絲銀發(fā)露了出來。若嬋趕緊將目光移開,一時連呼吸都快了幾分。

  那藏在斗篷下的男子站了一會兒,就逆著人群朝外走去,走到最外層的時候突然抬頭,目光正對上若嬋。若嬋心中一驚,只見得他雙手作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后瞬間移到了衛(wèi)成炎身后,雙手成爪就朝他抓去!衛(wèi)成炎似乎不在狀態(tài),心思游離著,連被人近身了都不曾知曉。還是洛一仙一早就注意到了這個人,見他靠近,瞬間驚呼了一聲“你!”,那男子手中不知什么一晃,就將洛一仙打暈在地上,衛(wèi)成炎得了這一聲提示,迅速閃身避開了這一爪,得了空閑這就翻身兩步化守為攻,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竹笛,徑直向那男子襲去!

  那男子“咦”了一聲,迅速退了兩步,眼光朝若嬋瞥了瞥,這就吹了一聲口哨,卻不知何物疏忽從邊緣草叢朝衛(wèi)成炎刺來,衛(wèi)成炎以手作刀朝那東西削去,那東西卻是有靈性的一般,中途方向一拐,轉(zhuǎn)攻衛(wèi)成炎腹部,衛(wèi)成炎迅速守住腹部,冷不防后背一痛,還是中招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男子,只覺得腦海中突然翻涌出一些記憶,昏迷之前他對著男子指了指廣場這邊,眼中露出了焦急。男子上前扶住他,嘴唇動了動,也不知是說了什么。

  這廂變動實在沒有驚動太多人。大部分人仍然等著任天涯對刺客的處置。若嬋眼見著這一幕發(fā)生,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衛(wèi)成炎手中拿著的,是苗神的竹笛。

  只是什么時候竹笛去了他手上?

  她腦子里一團亂麻,好像有一根線隱隱要穿起來了,但是她找不到最關(guān)鍵的解法。那男子看了一眼若嬋,悄無聲息地將衛(wèi)成炎拖走了。若嬋心中焦急,此刻只想直接踩著楊柳步追上去問個究竟,但是實在太顯眼了,全天下的人就會知道臺上被當中問罪的就是翠谷神壇的壇主苗若嬋。

  正在此時,任天涯發(fā)話了:“諸位,今日本該是苗壇主講法第二日。出于壇中安全考慮,任某不得不將講法推遲二日,只因昨夜有刺客偷偷潛入我峻棲書房,企圖盜走我壇秘辛,幸虧任某及時發(fā)覺,才阻止了她的陰謀。任某深感事情的嚴重,也深以諸位在我壇安危為首要任務(wù),此刻公開提審此女,希望能給各位一個交代!”

  下面鴉雀無聲,有好事者倒是問道:“任壇主,這個刺客到底要偷的是什么,你倒是說說??!”說罷引得附近的人哄然大笑,若嬋不禁多看了這個人一眼,任天涯生性多疑且脾氣也不是很好,這是出了名的,這個人敢公然對著干,不說是不是個愣頭青,光是這個勇氣就實在可嘉。

  果不其然,任天涯眸色沉了沉,目光朝那群人看去。

  那人立馬不吭聲了,連帶著周圍的人都低了低頭,似乎都怕任天涯記住他們。

  若嬋心不在這兒,任天涯走到她身邊,輕聲道:“苗壇主,若是此刻你能告訴我這手串的來歷,興許我一高興,這提審也就不必做了。”說罷將旁邊刑官手中的彎刀拿到若嬋眼前晃了晃,那刀倒是新月形狀,四周都分布著倒刺,中間無數(shù)紋路,向來此刀飲血的時候也是極美的?!皦饕煤孟耄愕臅r間不多了,若是之后吃了苦頭,那就太不值了?!?p>  若嬋輕聲一笑,頭朝前湊了湊,心中一股火窩著已經(jīng)很久了:“任壇主要殺我,還專門請了秦左使的偃月彎刀,恩情太過深重,若我今日脫身,他日定要還禮啊任壇主?!闭f罷吹了吹凌亂地貼在臉上的發(fā),一雙杏眸此刻亮得驚人。

  任天涯眼中怒色閃過,雙手鉗住若嬋的下頜,死死地盯?。骸八赖脚R頭還嘴硬,苗溪祥真是找了個好徒弟!”說罷手一揮,便叫上了刑官前來,轉(zhuǎn)身面對眾人,道:“諸位,苗神在上,壇眾之中竟有如此叛徒,實在丟臉,任某不才,自請為苗神清理門戶。”說罷轉(zhuǎn)身舉起手中的偃月彎刀,見到偃月彎刀的時候,人群中顯然起了一陣騷動,大部分人都認出來了,那是苗疆神壇秦左使善使的彎刀,后神壇分裂之后為峻棲神壇所得,一直奉為圭寶,今日審一個侍女竟然請出了此刀,稍微有些心思的人此刻都活絡(luò)了起來,隱隱都嗅出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

  自然是要用偃月彎刀的,因為審判的是翠谷壇主。

  任天涯高舉起手中的彎刀,朝著西南方左手撫上右臂,請了一個禮,算是向苗神請示過了。隨即轉(zhuǎn)身,將彎刀遞給了刑官,輕聲道:“行刑!”

  他是吃死了若嬋不敢公開自己的身份,因為一旦公開,事情即將演變成翠谷壇主潛入峻棲神壇書房欲盜走偃月彎刀,或者欲行刺峻棲壇主,總而言之不管是怎么寫,都預(yù)示著原本穩(wěn)定的三角即將破裂,峻棲和翠谷之間多年微妙維持起來的平衡就將被徹底打破。若嬋眼睛一瞇,正準備說些什么。只聽得天邊一聲炸雷,原本晴朗的夜空疏忽劃過了一道閃電。就這么一下,整個廣場的人都愣住了。若嬋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人群中有一個黑衣人順著人群朝自己走來,手中拿著方才還在衛(wèi)成炎手中的竹笛,她心中一動,暗自使了真氣將繩索掙斷,哪曉得那黑衣人走到一半便不動了,他朝著若嬋一揮手,那竹笛就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拋物線,這拋物線劃在了眾人的眼中,也劃在了任天涯的心上。任天涯也是反應(yīng)很快的了,他似乎認出了什么,直接上前一步要抓住竹笛,卻只覺得若嬋的身法瞬間詭異了起來,是楊柳步,經(jīng)過一夜之后,若嬋只覺得楊柳步似乎更上了一層樓,隱隱心中有了一些跟平常不一樣的體悟。臺下的看客們自然是沒有意識到若嬋走的究竟是什么步子,因為那個竹笛的吸引力明顯更大。

  方才的好事者眼尖,叫了一聲:“碧玉笛!那是苗神的碧玉笛!”這么一叫仿佛引出了無數(shù)人心中盤桓了片刻的疑問,有人回道:“真的是碧玉笛嗎?”這是當年苗神貼身帶著的東西,傳說得此笛能夠號令百獸,但是苗神仙故之后這笛子也同翡翠蠱一般失去了蹤跡,此刻再現(xiàn)江湖的可能性實在太低了,且長得像碧玉笛的太多了,如果你想要,苗神的粉絲們完全可以量批。無怪乎這么多人雖然心中驚疑,但是未說一句,因為這委實太不可能了。

  然而昨日若嬋可以是坐上賓,今日可以是階下囚,昨日衛(wèi)成炎還是她的,今天就不是了??梢娒\總是會在適當?shù)臅r候給你一些驚喜,比如現(xiàn)在就是一個好時候。

  那碧玉笛委實飛得高,任天涯即便提早一步要接住它,卻防不得若嬋動了萬仞身,只見得這個侍女的身影頓時拔高,從任天涯頭上越過,直直將碧玉笛抓在了手中。任天涯心中火大,當即追了過去,若嬋跳到了廣場中央的石柱上,此刻萬籟俱寂,周圍的火把噼噼啪啪地響著,任天涯大喝一聲,借著周圍建筑的力,轉(zhuǎn)眼就到了若嬋的跟前。若嬋大袖一揮,阿翡瞬間箭射而出,任天涯猝不及防身形一閃,這就錯過了搶玉笛的最佳時機。若嬋目光清冷,一身衣袖無風(fēng)自動,直接將碧玉笛遞到了唇邊。

  經(jīng)歷過那夜的人,在很多年后說起這件事情都會激動得很。他們腦海中時刻都會回想這個畫面:侍女舉起碧玉笛輕輕吹了起來,觀者形容她的身體里瞬間沖出一股真氣,將靠近的任天涯推了出來。片刻周圍樹林中的鳥叫聲此起彼伏,時而有簌簌落葉的聲音,有猛獸吼叫的聲音,廣場中的方才的好事者瞬間跪了下來,高呼道:“苗神,顯靈了!”這一句話仿佛一顆石子投入了無數(shù)人的心中,被他帶動著,廣場中的信徒們紛紛面露激動,眼眶微紅帶著瘋狂,皆匍匐下來,朝著若嬋的方向不停跪拜著。廣場中有一二位之前跟過苗神征戰(zhàn)四方的老壇眾,后來見證了分立,隨了峻棲神壇來到了東州,此刻聽得笛音,無不涕泗橫流,那笛音仿佛就是苗神本尊,好像一瞬間重新回到了當年披荊斬棘的時候。

  后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沒人說的清楚。有的說那女子吹了一會兒就走了,有的說那女子乘著一只大鳥飛到了西南邊,有的說那女子興許也只是眾人心中的幻影。只知道第二日的江湖軼聞中滿篇滿幅都是這個消息,說書的連說了一個月,非常篤定地告訴聽客們這就是昔日苗疆神壇左使秦徒阿,潛入峻棲書房只是為了偷偷拿回自己的偃月彎刀,后被發(fā)現(xiàn)之后祭出了苗神送她的碧玉笛,這才全身而退。

  不得不說,這個分析非常頭頭是道,讓無數(shù)人一度覺得消失了數(shù)十年的秦左使即將從江湖復(f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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