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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遁記

第八十四卷 ?血之盟

羽遁記 西南移 1027 2019-05-04 11:21:26

  拜占庭史笈曰

  闔蘇阿蘭遼人或是一些居住在黑海以北、亞速海附近的部落

  乃是西遷匈奴人的盟友,可薩突厥人的先民

  據(jù)説拜占庭大軍遠征波斯的千紀大戰(zhàn)中,拜占庭一部途經(jīng)高加索鷹道的時候,遭到了闔蘇阿蘭遼人的攻擊

  東方太史公輯録

  在康居西北可二千里,阿蘭遼行國,與康居大同俗,控弦者十余萬,臨大澤無涯,蓋乃鴬溟海云

  行國乃是游牧民族建立的國家

  控弦,所謂弓馬驍騎

  康居與月氏大同俗,大月氏與匈奴同俗,康居、大月氏、匈奴都是西遷的東方游牧民族

  風俗習性與西方游牧民族大不相仿

  阿蘭遼風俗傳習卻與康居、大月氏、匈奴相仿,可見阿蘭遼也是東方的游牧民族

  鵶乕營地雪藏在鬱盤隴附近的荒僻山谷中

  薩厎?一行十余人翻山越嶺,來到闔蘇阿蘭遼的東部小城阿卡齊爾

  阿蘭遼可汗親臨小城,秘密會見薩厎?、翟浥一行

  可汗名號曰,溫那沙,乃是薩厎?游歷康居時候的同窗好友

  也曾在吐火邏城見到過翟浥,故人相見,如坐春風

  女侍引鵶乕、阿蘭遼衛(wèi)隊別帳用饗

  牦帳之中僅三人而已

  薩厎?、翟浥分別送上禮物,乃是撒馬爾的秘藏,萬匯仙機,鬱盤隴的飛刀,鵾吾姬

  日照三摩娑,劇於十五姬

  山海經(jīng)中山篇云,又西二百里曰昆吾之山,其上多赤精

  郭璞作注,此山出玄精,色赤如火,以之作刃,切玉如割泥也

  又有仙人登昆吾之虛,綿綿生芝樹,此樹扶搖天地之間,鐘靈毓秀、吞吐云霧,自號曰,余為渾良夫,叫天無辜

  傳說早昔丣熊氏伐四夷,陳兵於此山中,掘深百丈,猶未及泉,惟見火光如星,地中多丹,煉石為鈮,玄鈮色青而利,畔渙泉色皆赤,山嶽草木勁利,土亦剛而精辟

  以昆吾之泥而鑄之,鵾吾姬,清透若水、宛然桺眉

  溫那沙宴請二位老友,契闊讌坐

  說起闔蘇阿蘭遼的風光,二人皆是衷心贊嘆

  阿蘭遼西與大食,東南與康居、貳師接壤,吾土多鼬貂麋鹿,氣候溫和,遍生楨松、白草之屬,皆畜牧逐水草,瀕臨水澤焉,溫那沙談鋒甚健、娓娓道來

  翟浥開門見山,不知此次隨扈人馬何適焉

  溫那沙面有慚色,劇飲而已

  可汗一代天驕,當年阿蘭遼勇士攔截拜占庭大軍,亦閑庭漫步也,翟浥響鼔亦當錘

  原來北庭匈奴之一脈,郅支單于西遷,遂至費爾干納谷地,乃與阿蘭遼交好,兩裔族人往來聯(lián)姻,阿蘭遼倚其威而挾中亞諸國,那知待到郅支五世單于斛羅狦,數(shù)借兵於大食,殺略牧民、區(qū)攴畜產(chǎn),深入赤谷城郊外,各國不敢驅(qū)之,遂致周邊空虛不居者逾千里

  郅支五世遂以大國自居,威名尊重、又乘勝驕,不以禮節(jié)相待諸國,怒輒鞭笞驅(qū)譴各城貴人平民以百計,又發(fā)民筑城,日作五千人,二歲乃畢,又遺使責闔蘇、大宛、康居諸國供奉歲賦,何敢不予

  筑城于都賴水畔,號稱廣轢城,所謂車輪碾軋、輮轢四方

  薩厎?展開一卷帛書,頌道

  ?血以詔神明者

  盟也

  載者盟之辭也

  盟者書其辭于?

  殺牲取血

  坎其牲加書于上而埋之

  謂之載書,以法

  行之

  謂之盟載之法

  盟而加之

  以約

  又謂之盟約之載

  其來尚矣

  乃是來自太昊上古神諭,最神圣的聲音,三皇五帝秘傳之心法

  伏羲、神農(nóng)、丣熊

  少昊、顓頊、帝嚳、堯、舜

  三皇之言大道也,五帝之言常道也

  記載王師之伐魔道,?血與盟

  一箋天命垂誡,乃帝國世家薪火相傳之神契冰鑑,騐明出身

  溫那沙、翟浥皆合十禮拜,頌曰

  嗚呼

  凡我有官君子,欽乃攸司,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

  以公滅私,民其允懷

  學古入官,議事以制,政乃不迷

  其爾典常作之師,無以利口亂厥官

  戒爾卿士

  功崇惟志,業(yè)廣惟勤,惟克果斷,乃罔后艱

  舉能其官,惟爾之能,稱匪其人,惟爾不任

  嗚呼,三事暨大夫

  敬爾有官,亂爾有政

  以佑乃辟,永康兆民,萬邦惟無厭

  二人所對乃是神諭下篇,姬周成王既黜殷命,滅淮夷,還歸在豐,作周誥以御天下

  三人皆合十冥默,甯偃無涯

  要知太昊神諭對帝國廟堂、世家、學者、九畿、寒門、漁樵隱逸、畋農(nóng)、游牧、溥天之下,意味著什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這是御用策士附會皇權(quán)的說法,家國天下變成一家之國、天下為仆

  除了皇權(quán)崇拜,又有圣人崇拜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民間還有強盜崇拜

  替天行道、自掌正義、嘯聚山林、窺探中原

  從此這一維大陸永無寧日,你方唱罷我登場,蟄伏隱修士、落第秀才、盜拓流氓、地方豪強、流亡尨脈、蠻獠狄夷,無不竊以為,偌大山河皆為狩獵者的舞臺,一旦風塵鴻洞、玉宇板蕩,當可揭竿而起、剣指閶闔玉階

  這一方大陸,只有最虔誠的靈修士,知道,帝國的幽魂所在

  神諭,或是薪火相傳,我們與隱藏者連接的密鑰

  三人正要擊掌為誓、勾連詃略,驀地傳來木卡姆樂曲之聲,乃是傳自波斯的天籟,恢弘的拉笛夫旋律,開啟神秘的波斯美學和深邃的意境,原來,當?shù)貓?zhí)政俟斤聽聞可汗微服私訪,也是召集一干樂奴,前來為閼氏歌舞獻兿

  曼陀林,來自西方的尤物,撥奏弦鳴樂器,音色明亮而纖細幽婉,裊裊蝶蝶、清儇無憂

  玫瑰木琴體呈渦輪形,修頸、飛鸐、宛如蛾眉新月

  斜倚一胴燕妤懷中,妙音迭發(fā)、魅惑勾窕

  遠古時候,造物主摶泥人形,恍若黑暗的森林,乃制作一把曼陀林嵌入形體,傳出美妙的樂曲,靈魂聽到心跳的玄律,情不自禁旋轉(zhuǎn)著投入了胴體

  太初有道,道與神同在,道就是神,隱藏者如是説

  所以,渺小的人類啊,你們要聽

  胴體深處的,旋律

  人們載歌載舞,幕天席地、?飲偕樂

  三人走出牦氈大帳,來到人們中間,但見閼氏季侯氏,與姑娘們攜手共舞、親民無隔

  天空中的風笛,簌浪、曲線、螺旋上升,綿延不絕、余波涆澹、如煙如闕

  阿蘭遼有一個傳說

  一個少年走遍千山萬水,尋找一種可以發(fā)出心聲的嘉木,風餐露宿、天涯踏遍,碰上了一位老喬翁,翁問,何往耶,答道,去伐樹斫琴,老翁笑喻之,當年先知試彈曼陀林,別的樹木都睡著了,惟有玫瑰木用心諦聽,那玄樂滲透在玫瑰木的軀干之中,所以只有她才能斫出知音狄琴

  翟浥、薩厎?陶然欲醉、樂不思蜀

  原來,我們的素魄仿佛一閔膽怯的小鼬,平日潛蟄在黑暗森林的一窟,直到魔獣過去,才敢探出頭來,沐浴清新自由的氣息,結(jié)伴嬉游、臨流自照,直窺自我真面目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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