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出色的小偷,怯的身體素質(zhì)很強,至少與一般人相比很強,尤其在輕功上更是達到了一流的水準,曾經(jīng)嘗試逮住他的人無一不感覺自己就像是在抓一個滑不溜秋的泥鰍。
但這也說明了一件事,他從來不擅長正面對敵,更何況是在身體極度虛弱的情況下。
面對十幾名同樣手持長矛的士兵,怯除了成功挑開第一桿刺向自己的長矛以外便被尖銳的矛尖徹底堵住了全身上下所有可能脫身的地方,這讓他不禁閉上眼,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只不過出乎于怯意料的是,該來的似乎并沒有來。
睜開眼,十幾個明晃晃的矛尖抵在自己全身上下的各個地方讓他難以動彈分毫,但這些長矛的主人現(xiàn)在的注意力卻不在他的身上,而是在西側(cè),一個剛剛被他扔出包圍圈的人身上。
見到鄭蕊還沒有離開,怯連忙想要大喊讓她盡快逃離,但他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這些士兵不處死自己的原因。
在所有人的西側(cè),蒙面黑布還掛在脖子上的鄭蕊左右手各拿著一樣?xùn)|西靜立在那里,一個最瘦弱的女子卻將在場的所有人都震懾住。
而怯也似乎見到了鄭蕊以前從未顯現(xiàn)過的另一面,任何人都有的一面——瘋狂。
鄭蕊微低著腦袋,左手上拿著一個與她小臂差不多大小的圓柱形物體,在它的上面還有一根不長不短的火捻,而右手上握著的則是一根一頭被燒紅了的木棍。
誰都見過爆竹,但在場中誰也沒見過這么大的“爆竹”,一旦它被點燃,那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
“放了他,如果你們不想與我同歸于盡的話?!?p> 很多矛盾的事物總是同時出現(xiàn)的,做出瘋狂舉動的鄭蕊此刻的表現(xiàn)卻異常地平靜,平靜得就像是怯面對死亡時那樣。
圍住怯的士兵相互對視了一眼后不由得吞了口唾沫,賞金固然美好,但總得有命去花。
默契地,士兵們將矛尖從被按倒的怯身上挪開,將它緩緩對準不遠處的鄭蕊,此刻他們終于體會到鄭蕊剛剛緊握匕首面對他們時的心情了,那種明知無用但卻依然要做的感覺。
此刻還趴在地上的怯心中像是打翻了調(diào)料瓶一般五味雜陳,他無法理解為什么自己會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也無法理解一個與自己沒有絲毫利益關(guān)系的人為什么會豁出生命來救自己。
不過求生的本能卻給出了最佳的答案,無論如何,先活下來再說。
怯從地上爬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到鄭蕊的身邊,而鄭蕊仍是一副瘋狂而又冷酷的樣子,不過直到這時,走近了的怯才發(fā)現(xiàn)她并不是那樣的無畏。
無論是握著炸彈還是木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炸彈表面的紙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就連她的腿都在幾乎微不可察地顫抖,不過這一切都即將結(jié)束,因為這顆炸彈已經(jīng)震懾住了那些士兵。
見怯走到自己的身旁,鄭蕊倒退著一步一步遠離著那些士兵,一旦這些士兵稍有想要跟上來靠近的舉動,鄭蕊就將燒紅的木棍距離火捻更近些,這讓他們不得不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
在街道的拐角處,鄭蕊稍稍松了一口氣,雖然這并不能擺脫士兵的追擊,但卻已經(jīng)讓自己與他們拉開了距離,并且在短時間內(nèi)自己也擁有了一個有效的威懾。
嘭
鄭蕊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怯也是眼疾但虛弱的身體也不允許他手快,只見原本被鄭蕊緊握在手中的炸彈竟然憑空像是被什么東西打了一樣自己飛了出去,就在鄭蕊還在愣神的時候,怯的臉色卻是陰沉了下來。
回過身,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一個自己最不想見到的身影。
那些士兵見鄭蕊手中的炸彈掉落,剛想沖上前去,卻看到了更遠處一個懸浮在半空的人,這嚇得他們立刻停下了腳步,然后像是喪家之犬一般扔下手中的長矛落荒而逃,似乎那是一個比炸彈還要恐怖一萬倍的人一樣。
鄭蕊回過身抬起頭,見到了那個外表看起來五十來歲的男子,只見他居高臨下俯視著兩人,眼中根本沒有絲毫的警惕,很顯然他并不將兩人放在眼里。
“沒想到這幫人還是那么廢物,這一次居然還要我出手,看來得把給那個胖子的賞錢全部扣光了!”
男子的話終于讓鄭蕊想起楚星一當(dāng)初給自己的情報,最終她還是碰上整個計劃中她唯一無法解決的問題——修行者。
修行者在南方大陸的名聲一直就不太好,更不用說是在貧瘠混亂的大漠了,那些倉皇逃跑的士兵就是最好的證明,鄭蕊此刻的心情也沉入了谷底,一種名為絕望的情緒在她的心底擴散開來。
凡人無法對抗修行者,不是嗎?
將鄭蕊的匕首搶到手里,怯晃晃悠悠地將刀尖對準了天上的男子。
“你不是要殺我嗎?這件事與她無關(guān),只要你放了她,我立刻就死在這!”
說罷,怯將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胸口前。
“怯…”
“哈哈哈,你這人還真有意思,我想殺誰還輪得著你討價還價?現(xiàn)在這里我說了算!”
怯也絕望了,他知道自己根本威脅不到那修行者一分一毫,匕首跌落在地上,怯轉(zhuǎn)過頭看向一旁的鄭蕊。
“鄭蕊,我…”
“肉麻的話一會兒再說,因為這里我說了算?!?p> 一個渾身上下都被黑斗篷遮住的人硬生生闖入了三人的視野,沒有人能透過重重的黑紗看到下面的面孔,唯一顯露出來的只有一把三尺長刀。
懸浮在半空中的男子眼睛突然瞇了起來,因為他的心底生出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
逃了一個下午,甚至連午飯都忘記的鄭蕊和怯終于在太陽落山時找到了一個勉強可以安營扎寨的地方,如果不是她之前拜托楚星一等人在鎮(zhèn)外給她留了足夠多的食物和清水的話,他們兩人恐怕也無法活著來到這里。
白天的事情在鄭蕊的腦中仍如夢幻一般一遍一遍地重復(fù)著,她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最后救出他們的人究竟是誰,對此怯同樣也是一問三不知,最后兩人只能將之歸結(jié)為有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
因為不能生火引起泉水鎮(zhèn)方面的注意,為了保證能夠安全度過寒冷的沙漠夜晚,兩人只能擠在一個用枯草和樹枝搭建的狹小“帳篷”內(nèi),隨著“帳篷”內(nèi)的溫度逐漸升高,白天逃亡時的心情也漸漸平復(fù)下來。
“喂,怯,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白天說的都是真的嗎?”
不知怎么,望著簡陋的“帳篷”頂,鄭蕊突然問道。
“白天?”
“嗯,你說我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腿粗長得還不好看,是不是真的?”
盡管鄭蕊的語氣很平淡,但經(jīng)驗老練的怯卻能聽出她話中的失落與期待。
“我沒有說謊?!边@是一個不明不白的答案,不算好,也不算壞,但絕不是鄭蕊期待的那個。
怯的回答讓鄭蕊輕笑了一聲,不置可否,而是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說說你的故事,就從那個‘大戶人家的女孩’開始吧?!?p> “這件事其實是真的?!?p> “嗯?”怯這一次的回答有些出乎于鄭蕊的意料,這讓提起了興趣的她扭過身看向身旁的怯,只不過當(dāng)她意識到這張面孔距離自己如此之近的時候臉上微微一紅。
“具體是誰家我就不說了,不過他們家確實比鄭家更有錢有權(quán),她也確實比你長得漂亮?!?p> “哼,那她怎么不來救你???”
怯自嘲地笑了笑沒有回答鄭蕊的問題。
“之后有一天,她告訴我只要偷出趙國某件機密的東西,交給她,她就答應(yīng)嫁給我?!?p> “看來你并不是打算將它換錢,不過結(jié)果倒是差不多嘛,然后你就去偷了?”
怯點點頭“我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她,畢竟我也沒讀過書嘛…反正她雖然不是我所見過最漂亮的女人,但也算得上是屈指可數(shù)的了,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她各方面都很完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能文能武,上得廳堂也下得廚房,人特別聰明伶俐還溫柔體貼,總之我從她的身上找不到任何缺點?!?p> 只聽鄭蕊輕輕哼了一聲“這樣的女人是好啊,哪個男人不喜歡!”
“是啊,哪個男人不喜歡呢…偷出東西之后,為了不暴露她,我就只能躲到你那里去,畢竟我想一個傻丫頭應(yīng)該不會背叛自己的救命恩人吧?!?p> “好你個家伙,你認為我傻居然也是真的!”
“那是當(dāng)然,你和她比的話不就是傻嗎?”
“后來啊…反正那件東西被他們給搶回去了,不過當(dāng)時我也成功逃跑了,只不過沒想到在進入大漠的最后一道關(guān)口卻被抓住了,后面的你也就都知道了?!?p> “看來你很喜歡她啊…”鄭蕊閉上眼,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流下,怯雖然無法在黑暗中看見那小小的淚珠,但卻能聽出她的落寞。
“對了,甩掉追殺你的人之后你準備去哪里???”
強忍住自己的聲音不出哭腔,鄭蕊的話語中刻意帶著一絲笑意問道。
“你準備去哪呢?”
這一次怯沒有回答,反倒是反問了回去。
“我啊,回丹城繼續(xù)當(dāng)我的大小姐唄,不對,我只能算是個小小姐對吧,畢竟我們鄭家不大?!?p> “這樣啊…那有些麻煩。”
“有什么麻煩?”鄭蕊微微一愣地問道。
“你的長相已經(jīng)暴露,想要平安回到丹城的話恐怕需要花費一番力氣,當(dāng)然這不是最麻煩的?!?p> “還有比這更麻煩的?”
怯點了點頭“我的身份更難隱藏。”
鄭蕊沉默了下來,是啊,他也要回丹城去找她的,這對于他來說確實是件麻煩的事情。
沉默了片刻,怯突然輕咳了一聲“其實還有一件最麻煩的事情?!?p> “還有?”
“是啊,這件事我必須需要你的幫忙才能完成?!?p> “好啊,什么忙?”鄭蕊強忍住眼淚不從眼中流出來,只不過她的語調(diào)已經(jīng)不可避免地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鄭蕊不知道為什么哪怕他明確說過了不喜歡自己,但對于他來說,她還是學(xué)不會拒絕。
就像是甘做附庸的副車,哪怕她永遠也得不到他的寵愛與擁戴,但她依然愿意義無反顧地去為他做任何事情。
這種感覺好嗎?無異于冬天飲雪水,冰冷刺骨。但卻又如飲鴆止渴,讓人總是忍不住去做,哪怕結(jié)果會變得越來越可怕。
似乎是沒有注意到身旁在無聲哭泣的鄭蕊,怯仍是盯著面前的樹枝和枯草,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我想讓你幫忙說服一個人?!?p> “誰???只要我能做得到?!?p> “在丹城有一戶姓鄭的人家,他們家的老頭子不太喜歡我,可是我卻愛上了她的女兒,你說你是不是得幫幫我?”
怯的話讓鄭蕊呆滯在了那里,無數(shù)種情緒與困惑在鄭蕊的心中爆炸開來,不過這一次她的思路卻很快,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
身子一翻直接騎到了怯的身上,鄭蕊雙手鉗住怯的肩膀。
“你又騙我?!”
“疼疼疼…我怎么騙你了?我騙你還怎么讓你幫忙?”
“哼,哼,你不是說鄭家那人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腿粗人丑腦子還笨嗎?你個花心大蘿卜怎么不去找你最喜歡的那個完美的人兒去了?!”
“欸你下來,你壓疼我了!”
“你還嫌她沉!”
“行行行,我說行吧!一開始我以為自己喜歡的是她,但最后卻發(fā)現(xiàn)愛的是她?!?p> “沒聽清,你愛誰?”
“愛姓鄭的那個姑娘?!?p> “姓鄭的那個姑娘是誰?”
“你?!?p> “那你愛誰?”
“我愛你!”
“啊哈哈哈,你小子終于落入我的魔爪了。”
“欸欸欸別折騰,早點睡,明天還要進大漠呢…”
。。。
“真是有趣的一對?!痹诰嚯x“帳篷”不遠不近的地方,靜笑了笑說道。
“哇,這就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嗎?”李莞萱雙手緊握地放在胸前,眼中冒著小星星說道。
“我看不一定,這男的那么容易變卦,沒準很快就喜歡上別人了呢?!币慌缘暮者B浩搖搖頭潑了盆冷水道。
“欸你這家伙懂不懂什么叫做幡然醒悟?我看你是永遠都醒悟不了了!”
早就將那個御氣境修行者甩掉的楚星一聳了聳肩“看來算是做了件好事嘍?”
“埃何舞,你有什么打算嗎?”看了看帳篷里還在鬧騰的鄭蕊和怯,又看了眼一旁還在爭吵著什么的李莞萱和赫連浩,空桐竹翎捅了捅身旁的埃何舞問道。
看著周圍的這一切,埃何舞輕輕笑了一下?lián)u了搖頭。
“走吧,早點回泉水鎮(zhèn),我們明天也需要趕路呢。”
楚星一的話音一落,習(xí)慣性環(huán)顧四周的他卻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少了一個人,那個人像是融入了黑夜一般突然消失不見了。
不過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她消失后留下的痕跡。
“……”
“我欲乘風(fēng)破浪,踏遍黃沙海洋。”
“與其誤會一場,也要不負勇往?!?p> “……”
。。。
“跟了這么久,有什么感想?”
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一個光頭和尚的身邊突然響起一個平平淡淡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一絲驚慌從光頭的臉上閃過,不過緊接著笑容就將他的臉堆滿“前輩說笑了,在前輩面前小的哪里敢談什么感想?”
那個聲音沒有再次出現(xiàn),微冷的沙漠夜風(fēng)吹過,直到片刻后光頭的臉上的笑容才一點點散去。
“該死的兔崽子,要不是為師我為人謹慎沒有貿(mào)然動手,恐怕早就喪命于此了吧!”
“不行,回去得收拾收拾他,對方有越五境的修行者罩著居然還想讓我給他報酬?!反正給他的法寶也沒丟…看來得給他點教訓(xùn)讓他磨平棱角了。”
飄落惦水
我欲乘風(fēng)破浪,踏遍黃沙海洋 與其誤會一場,也要不負勇往 我愿你是個謊,從未出現(xiàn)南墻 笑是神的偽裝,笑是強忍的傷 就讓我走向你,走向你的床 就讓我看見你,看見你的傷 我想你就站在,站在大漠邊疆 我想你就站在,站在七月上 ——jam《七月上》 根據(jù)這首歌腦部出來的一個小故事,盡管并不怎么完美 讓我決定我的快樂 哪須得你的允許我都會愛下去 互相祝福心軟之際或者準我吻下去 我痛恨成熟到不要你望著我流淚 但漂亮笑下去仿佛冬天飲雪水 被你一貫的贊許無須裝說下去 在你悲傷一刻必須解慰找到我樂趣 我甘于當(dāng)副車卻沒法撞入堡壘 彼此這么了解 難怪注定似兄妹一對 你的他怎允許 結(jié)伴觀賞雪的淚 永不開封的汽水 讓我抱在懷內(nèi)吻下去 ——謝安琪《鐘無艷》 還取了點《鐘無艷》中的意思,只不過我不太喜歡備胎(手動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