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北地的這種由麥芽釀制的發(fā)泡酒雖然酒勁不大,但那獨特的苦澀味卻總能讓人忍不住地想要多嘗一口,再配上一些不知從哪聽來的稀奇古怪的故事,健談的酒鬼們最喜歡這東西了。
等待是很無聊的,楚星一面前足以裝下兩斤水的酒杯已經(jīng)被他清空,雖然他不是很喜歡喝酒,不過這種略帶一絲刺激性的飲料拿來消遣時間的確還是不錯的。
Duang
一個新的酒杯落在了桌子上,里面的麥酒晃了晃卻沒有灑出來,一個雙眼緊閉的中年人坐在了桌子的一邊。
中年人的頭發(fā)不似埃何舞那般是漂亮的金,也不是年邁后的一頭白發(fā),這種半金半銀的顏色也是頗為好看,再配上他那滄桑而平靜的面孔,如果再年輕幾歲的話或許就能成為少女們談?wù)摰慕裹c了。
但這里既沒有“年輕幾歲”,也沒有少女。
“我們似乎在哪里見過。”
屁股剛坐穩(wěn),中年人睜開眼“看了看”楚星一和埃何舞似乎自來熟般說道,他的眼睛中就只剩一片蒼白,明明是瞎子但卻給人一種被注視的感覺。
“他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找你,萊特叔叔?!?p> 一個金發(fā)女子端莊地坐在了桌子的另一面,與當(dāng)年離開北地時的略帶青澀不同,經(jīng)過幾年的沉淀埃何舞足以稱得上是落落大方了。
楚星一注意到埃何舞開口的時候萊特的身體微不可察地緊繃了一下,不過他立刻就放松了下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麥酒笑了起來。
“沒想到當(dāng)年的小家伙這么快就和我這老家伙一個境界了,不得不說當(dāng)初貝亞特家的那幾個老家伙的眼睛還不如我這個瞎子明亮,居然想要把你送出去…”
不知是真的感嘆還是刻意挖苦,但埃何舞已經(jīng)不在意這些,只是同樣笑著看著面前這位瞎子,這讓萊特都開始變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萊特也終于擺出了正行“說吧,你來找我有什么事,以你現(xiàn)在的修為想要保住貝亞特家族應(yīng)該沒有什么問題吧?”
除了隱藏在這里的個別人以外,整個北地內(nèi)都沒有一個越五境的修行者,這也就意味著入魔境就是這里的頂級戰(zhàn)力,埃何舞再加上空桐竹翎和楚星一,只要有這股力量在,北地內(nèi)恐怕沒有哪個家族敢再輕易去碰貝亞特家族了。
“已經(jīng)度過最危險時期的貝亞特不再需要我的幫忙,只有在外界的壓力下才能讓貝亞特重現(xiàn)當(dāng)年的榮光?!?p> 說罷,埃何舞將一把劍從儲物袋中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
劍身被劍鞘遮蓋,但露在外面的劍格和劍柄上的精美花紋卻能讓人看一眼就深陷其中難以自拔,尾部鑲嵌的那顆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更是給它平添了一絲尊貴之感。
四方桌三尺外的景象突然開始扭曲,下一瞬就變成了虛無,一個淡黃色的元氣屏障將四人籠罩起來,這種情況對于萊特來說不可謂不危險,但他卻絲毫不擔(dān)心,因為他也察覺到這層屏障只是能隔絕視線和聲音外帶隔斷元氣的探查罷了,并沒有什么真正的束縛能力。
噌!
長劍出鞘,那雕刻同樣精美異常的劍鞘被埃何舞隨手丟在了一旁,這把三尺長劍終于將身姿完全展示在了四人的面前。
長劍的劍身無論是寬度還是厚度都略大于北地劍的規(guī)格,很顯然它并不能用于實戰(zhàn),但真正吸引幾人目光的卻是劍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刻紋,這些刻紋蘊含著某種規(guī)律,仿佛隱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劍身上的文字我只能認(rèn)出一半,我想剩下的一半應(yīng)該是威爾遜家族的密文吧?”
劍身上的刻紋是一種獨特的文字,它不同于北地的字母文字,反倒是有些像中原的象形文字。
而埃何舞所說的“一半”是真正的一半,她只能認(rèn)出這些字的左半邊,右半邊則是完全陌生的東西。
這上面的每個字都被從中間硬生生地分為了兩部分,左半邊是直到埃何舞掌握貝亞特家的大權(quán)才知道的貝亞特密文,而右半邊同樣是某種不完整的象形文字,只不過她連其中的半個都不認(rèn)識。
這和中原的文字很像,如果是字母文字的話這種“劈為兩半”的做法是完全沒有任何意義的,畢竟根據(jù)半個字母反推回去幾乎沒有任何難度,但如果只給一個偏旁或是部首想要反推回中原文字的難度就大大提升了,畢竟其中的變數(shù)實在是太多了。
萊特微微皺起眉頭,拿起桌上的長劍,手指在劍身上輕輕拂過,凹凸不平的觸感讓這個瞎子明白了很多,但也同樣迷惑了很多。
正如埃何舞所猜測的那樣,他只認(rèn)識這些文字的右半邊,但威爾遜家族的密文按理說根本就不應(yīng)該有幾個人知道才對,要不是他晉入了第五境,不是家族權(quán)力中心的他恐怕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種密文的存在。
將劍放回桌子上,萊特抬起頭看向埃何舞“你為什么認(rèn)為這是威爾遜家的密文?”
啪
萊特接過埃何舞扔過來的一件東西,這東西的表面雖然粗糙,形態(tài)雖有扭曲,但從一出生就背負(fù)著“威爾遜”這個姓氏的他卻一下就將之認(rèn)了出來。
“這個家族徽章就算是物歸原主了,我想萊特叔叔你也應(yīng)該很想知道上面的內(nèi)容吧?”
輕輕摩挲著手中的徽章,萊特閉上眼思考著什么。
片刻過后,他重新睜開那有些嚇人的眼睛,將徽章收進了儲物袋之中。
“既然你已經(jīng)展現(xiàn)出了這么多的誠意,我這個被稱為‘叔叔’的還猶豫也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了,但必須是你把貝亞特家族的密文告訴我?!?p> 想要破解出劍上的文字就必須需要一個同時懂得兩家密文的人,但現(xiàn)在兩種密文卻掌握在兩個前不久剛剛打過仗的人手里,想要獲得真正的信任簡直就是笑話。
萊特的答案早就在埃何舞的意料之中,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拒絕,雖然她已經(jīng)不再管貝亞特家族的事情,但也絕不允許讓剛剛得到喘息的家族重新陷入可能的危險之中!
“不如這樣,你們把可能與這上面密文相關(guān)的文字都告訴對方,也算是一次公平的交換了?!?p> 坐在桌子一旁的楚星一操著拗口的北地語說道,雖然這句話一點都不通順,單詞的發(fā)音也不太準(zhǔn),甚至還有小小的語法錯誤,但兩人還是很輕易地聽懂了。
楚星一的話讓萊特重新陷入思考之中,雖然楚星一明顯是站在埃何舞那一邊的,但這也不失為一個好建議,現(xiàn)在的威爾遜家族比貝亞特家族強大了不知多少倍,如果泄露一些密文的話問題應(yīng)該也不是很大,但回去之后還是盡快通知那些喜歡權(quán)力的老頭盡快修改密文比較保險。
“好,那就照這位中原小兄弟說的辦吧。”
拆字,再組合,這是一件十分繁瑣的事情,楚星一和空桐竹翎也插不上什么話,就只能這么靜靜地等著,不過出乎于兩人預(yù)料的是埃何舞和萊特剛討論了沒多久就停了下來。
就當(dāng)楚星一還以為兩人談判破裂的時候埃何舞有些無奈地解釋道。
“這些文字單看半邊的時候好像沒有什么問題,但我們對比之后才發(fā)現(xiàn)除了最開始的一段以外剩下的字序完全是混亂的?!?p> 這個問題有些詭異了,按理說只要掌握了兩家的密文應(yīng)該就能完全破解上面的文字才對,但只能破解其中的一小部分怎么看都是有些奇怪的。
“難道是打開的方式不對?”空桐竹翎半開玩笑地說道,誰知完全聽不懂中原話的萊特竟然鬼使神差地給接上了。
“埃何舞,你看這上面說需要我們兩個家族高境界的嫡系成員在劍刃上涂抹血液后插入解釋器,‘解釋器’是什么東西?”
埃何舞搖了搖頭,萊特則繼續(xù)觀察起那把劍。
“欸,埃何舞,給我們說說這上面說了什么吧?!?p> 看著拽著自己衣服不放手的空桐竹翎,埃何舞聳了聳肩道“也只有一小段文字而已?!?p> “大概是說我們貝亞特家族和威爾遜家族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一次合作,那次合作兩個家族的前輩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尋常的事情,決定將之記錄在劍上流傳給后人,但誰知這東西竟然不知怎么跑到了魔族去,而且還碰上這么個奇怪的情況。”
在明城偷東西能偷到這么重要的東西,埃何舞簡直無法形容自己的運氣究竟好到有多么不可思議了,而那段文字中所記錄的時間點埃何舞和萊特根本就不知道,就只能認(rèn)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埃何舞,我大概知道‘解釋器’是什么東西了。”
摸著長劍丈量了半天的萊特突然抬起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