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蘇醒
黑夜之后總有黎明,無論月色如何耀眼,當太陽的光芒開始照亮東邊的魚肚白。巨月也開始西斜。濃郁的月華淡去,老舊的屋子里,躺在地上的木仁也睜開了眼睛,只是再也不似之前的呆滯,幽深的瞳孔好似一眼看不到底的深井,眼神如電。原本的紅色鋸子在手上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淡淡的烙印出現(xiàn)在手心之中。他看像正趴著桌子上沉睡的白靈,搖了搖頭:“還是這般睡相,怎么都改不了啊!”說完正想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誰知一個閃身,白靈已經退回到屋子門口,疑惑的問道:“木仁?不對,氣息變了,您復蘇了?是你嗎,墨老頭?”說完湊近了木仁,皺了皺小巧的鼻子,使勁聞了聞,又圍著轉了一圈。臉上狐疑的神色盡去,銀鈴般的笑聲傳出屋子,好似叮咚的山泉,沁人心脾。姣好的臉上掛著淚珠。
“是啊,我又回來了?!薄澳救省眹@息一聲,又笑罵道:“一百年多年過去了吧,你還是這個樣子,沒個正經?!闭f完摸摸白靈黑色的秀發(fā)。繼續(xù)問道:“現(xiàn)在除了我還有誰醒過來了?”
“您是第一個,我也是通過那位和我沾著點血脈的子孫感應到您的微弱氣息的。一路上本想嘗試干預性復蘇,只是您當時的情況符合完整復蘇的七大條件之一,所以就沒有插手。還好您的傳承晶石沒有遺失。而且還算幸運,您遇到了末劫之潮第一波,可以憑借月華之力輔助復蘇,”說完又嘆了口氣道:“沒想到預言真的開始應驗了?!?p> “是啊,我們這些老家伙生生死死這么多回,總算還能在完全泯滅之前把這把老骨頭用上,也不知道這次還能回來幾個?!?p> 嘆息一聲,又抱怨道:“我就納悶了,這么多次了怎么每次都是我最早復蘇。就不能讓我也偷一次懶么?”
“您能者多勞嘛。不過這次估計是最后一次了,傳承晶石儲存的靈氣不夠了。而且,您昨天也感受到昨天末世之潮的威力了,”頓了頓,白靈嘆息一聲,臉上的愉悅也換上了擔憂,問道:“您說我們真的能渡過這次劫難嗎?”
“我也不知道,只能相信李老頭的卦了。我只負責修東西?!薄澳救省蹦樕系谋г沟?,也被白靈傳染上一絲擔憂。只是如同秋后枯黃的樹葉,稍稍停留,便被微風吹走。問道:“東西和地方都準備好了嗎?別和以前一樣又捅婁子哦?!?p> “咱們都合作幾千年了,你還不相信我,這么埋汰人還能不能做朋友了……”白靈瓊鼻一皺,冷哼道。
“沒問題就好,沒問題就好,我就那么一問,看來年紀大了,脾氣也長了啊?!薄澳救省贝騻€哈哈道。只是小聲嘀咕:每次你都出問題,我都習慣了。
“你說誰你年紀大了,你沒見我還是青春美少女一枚么!”白靈怒道??磥聿还芏啻蟮呐酥灰f到年齡都是禁忌啊。
“好好,我不說了,都是我不對行了吧。姑奶奶,咱們趕快走吧,時間不等人?。 薄澳救省鼻箴埖?。
“這還差不多,只是這村子的人……”白靈語氣稍緩,又拋出一個問題道。
“罷了,只誅首惡吧,人性這種東西就這樣,幾千年了,就沒變過?!薄澳救省眹@息一聲,回道。只是語氣里帶著冰冷的殺伐之氣,以及深深地無奈。
“那好吧,話說墨老頭,你還是這樣啊,要是換了軒轅老頭,估計整個村連狗都不會剩下?!卑嘴`說到這里,打了個寒顫,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二人溝通的差不多了,便走出這老舊的屋子。墨老頭看著眼前的破舊老屋,腦海里回想起二十年中所有的回憶。小時候看父親和幾位叔伯將它改好,自己親手在院子前栽了一株桂花樹;自己在院子里和堂兄弟們盡情地玩耍;偷偷爬進院里的深井里摸魚被打;自己上學考不好被罰在桂花樹下頂著水碗蹲馬步;自己和前妻結婚,在桂花樹下拜堂;自己抱著孩子站在院門口看著和自己離婚的前妻離開家的背影;自己只身一人離家,和站在桂花樹下的二老與豆豆道別。只是如今豆豆和二老都死了,桂花樹也枯萎了,今年再也沒有開花,只剩干枯的樹干在秋風里零落。
“走吧,每次都會出現(xiàn)的離別,你還沒習慣么,墨老頭?”白靈看著墨老頭回望,也感受到了他的心緒,勸道。
“有些東西,即使再過千年,依然不會變吧,”墨老頭嘆息一聲說道。接著補上一句:“比如你的容貌和不靠譜。”
“你會不會夸人,不會夸就不要夸,你個死老頭!”白靈急得跳起來道。
“我現(xiàn)在的樣子不老好吧,你能不能換個稱呼?”墨老頭回道。
“你想讓我叫你什么?”
“要不你就叫我墨帥吧,聽著順口。”
“老不羞,你也不造個鏡子自己照照,每次都是一張黑炭臉,還好意思稱自己帥?干脆叫你墨仁好了!”白靈吐槽道。
“這名字還行,你怎么想到的。”墨老頭奇道。
“你看,這個名字,很契合你的樣子啊,除了土和二外,還黑,完全描繪了你有木有!”
“你個死丫頭,這么多年不見這嘴呀是越來越毒了。”墨仁氣得跳腳。
“本性難移嘛,和你一樣。”
“……”
二人出了屋子,一邊笑罵,一邊往山下走去。天剛剛泛白,山里人本來起的都比較早,只是似乎今天都沒有起床,整個村子安靜的可怕。只見二叔的家里。橫七豎八地倒著幾個人,借著亮起的天光,可以看清是二叔、二嬸和他們的兩個兒子兒媳。一根根木刺插在他們的喉嚨上,眼珠瞪地滾圓。
村里其他的人依然在沉睡,只是他們醒來發(fā)現(xiàn)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家家戶戶的床底下都有著一個陶罐,罐子里裝著金黃色的金塊,只是不帶紅色。二叔家的廚房角落里,躺在一根帶血的鋤頭,鋤頭上血色已干,一根獵槍掛在墻壁上,槍身上帶著幾絲血跡。
墨仁二人一路拌著嘴,不一會兒卻是已然到達山腳,山下停著一輛警車,二人走過,警車里的兩人各自拔出手槍,對準了對方。啪啪兩聲響過,鮮血和腦漿噴了整個車窗。車的后備箱里,十個陶罐安安靜靜地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