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亂起

　　早起的老太太被留下的便條告知了李老頭沒事兒的消息。放下悲傷，喜極而泣。特地給兩人做了一頓長壽面。

　　老太太哼著戲文愉快地?fù){著面，這個長壽面可是老太太的拿手絕活。原本老太太開的飯店里只有會員的生日前一天才能預(yù)訂這一道菜。面條由地里自產(chǎn)的春小麥出的面粉制作，制作過程中和面、醒面的時間都要求很高，而且搟出來的面條真的是只有一根。配上自作的秘制醬料和當(dāng)季的蔬菜，基本來他們家飯店吃飯的生日都會預(yù)訂這道菜。

　　小時候他們仨都喜歡吃老太太做的長壽面，只是每次都只是李老頭的生日才有機(jī)會。雖然老太太年紀(jì)大了，但是手上的工夫卻一點(diǎn)沒丟。利索地取出冰箱里的面團(tuán)開始搟面。丟掉昨日壓在身上的悲傷后，老太太都感覺好像又年輕了二十歲。眼前浮現(xiàn)出牛胖子他們仨小時候在廚房里看自己做面條的樣子。慈祥的眼上滿是溫和的追憶。

　　不一會兒，面條便做好了，三碗面，上面分別放上一個荷包蛋，再用切好地西紅柿和辣椒絲擺成一個笑臉的模樣。醬好的牛肉絲上面泛著油花，濃郁的香氣從面湯里飄出來。將本想睡懶覺的牛胖子小兩口刺激地再也睡不著了。麻溜地自個爬起來洗漱吃面。

　　看到桌上的面條牛胖子便知道老太太放下了心事，道了個早安，匆匆洗漱完畢的他端起桌上的面便開始開動，吸溜吸溜地吃起面來。勁道彈牙的面條，咸淡合適的面湯，嚼勁十足的牛肉以及各種配置好的蔬菜和香菜，完美的味覺體驗(yàn)將經(jīng)過休息過后殘余的疲憊完全從身上掃除干凈。

　　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啊。牛胖子吃完面喝完湯，將碗也舔干凈。舒服地打了個飽嗝。看著正在艱難努力的媳婦兒道：“老婆，你要是吃不完我還可以給你代勞的喲！”

　　“死開，小時候就搶我的面吃，現(xiàn)在你這個死豬樣子，還搶我和孩子的面，你反了天了！一會自己去領(lǐng)家法”牛嫂子含糊不清地一邊吃著面一邊說道。

　　老太太看著打情罵俏地夫妻倆笑得合不攏嘴。只是看著原本應(yīng)該還有一個人的空位子，神色有些黯淡。

　　牛胖子也只是想讓老人家高興高興，余光發(fā)現(xiàn)了老人的異樣，立馬道：“奶奶，您等著，昨天我忘記了，今天就找我們領(lǐng)導(dǎo)要小天的電話，到時候我倆好好罵他一頓給您出氣。”

　　“沒事，他有事情忙，不要打擾他。你們吃著，我先去刷鍋了?！闭f完轉(zhuǎn)過身不著痕跡地抹去眼角流出的淚水。

　　牛胖子看著似乎沒聽見、還在埋頭努力奮斗的媳婦兒，嘆了口氣。他無法理解李老頭為何喜歡奔波在外，放著這么好的生活、這么好的家人不管。

　　看看時間該上班了，便騎上那個被蹂躪了好幾年已經(jīng)發(fā)出慘叫的電驢上班去。背后的媳婦兒把頭從碗里拔出來，臉上滿是淚水。孕期的女子更加容易情緒化，剛剛吃著吃著自己就想起了從小開始三人的過往，想著想著就忍不住流出淚來。只好埋頭吃面，讓淚水和面湯一起落入肚子里。直到牛胖子離開，才暗自拭去臉上的淚水。過去的日子無法重現(xiàn)，幸好，過去的人都還在自己身邊。希望那個白發(fā)人能夠早些回來，往后沒有那么多的離別，一家人能夠長相廝守。

　　牛胖子騎著慘叫電驢往廠里趕，街上沒有人，冷冷清清地，有些奇怪。不過吃完面的他不知為何，身上感覺有使不完的勁兒。想著今天再拿一次第一，這次把私房錢好好保管，今年就不用戒煙了吧。只是走到半路，旁邊鎮(zhèn)子西頭的一個院子里傳來一聲嘶吼，接著便是一連串的慘叫聲。正胡思亂想的他連忙停下車，往院子里奔去，一邊走著，一邊拿起手機(jī)準(zhǔn)備報警。這聲音怎么聽都不像是正常的爭吵聲。

　　只是還沒等牛胖子靠近這個院子，一連串的嘶吼聲與慘叫聲從隔壁的院子里傳來。嚇得牛胖子頓住了腳步。緊接著慘叫聲便在原本比較冷清的鎮(zhèn)子上此起彼伏，好似地獄的交響樂。牛胖子連忙騎上電驢往家里趕。這個時候，上班什么的哪有家里那倆人重要。

　　剛加速到最快的牛胖子便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從一個院子里奔了出來，手上還纏著冒著熱氣的腸子，鮮血把整個臉都糊住了，他看見路上的牛胖子便直奔過來，嘴里還不時發(fā)出仿佛野獸般的嘶吼，一雙通紅的眼睛透過后視鏡死死地盯著牛胖子，把牛胖子嚇得三魂出竅，六魄升天。這是什么情況，生化危機(jī)么？牛胖子死死地把速度加到最快，通過后視鏡盯著正狂奔而來的人，只是令慌亂的牛胖子更絕望地是他發(fā)現(xiàn)后面如同野獸般的人跑地似乎還比騎電驢的自己快，原本拉長到四五十米的距離正在逐漸縮短?？粗笠曠R里越來越清晰的恐怖嘴臉，濃濃地苦澀自心底里發(fā)出。都怪自己不減肥，都怪自己省錢抽煙不買個好車，都怪自己沒早點(diǎn)請假……無盡地懊悔與絕望從心底里冒出，苦澀混合著反胃的胃酸，令他感覺自己的嘴巴好像麻木了一般。

　　“嘭”地一聲，一輛路虎車橫穿而過。擦著牛胖子電驢的尾巴，將后面如同野獸般的身影撞到半空，直接掛在路邊的高壓線上，冒出一團(tuán)刺目的火花。尖銳的女性慘叫聲混合著野獸的嘶吼聲隨著尸體落地而響起。路虎車前面撞出一個人形的凹陷，打橫地停在了路中間，車?yán)锏呐緳C(jī)看著落到地上的血肉模糊的尸體，用盡所有力氣發(fā)出尖叫聲。

　　牛胖子慢下車速，透過后視鏡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只是眼睛瞟見又是幾個人影從旁邊的院子里狂奔而出。他只好朝著后面的路虎車吼了一聲：“跟上我，快跑！”說完也不管她有沒有聽見，重新加速往家里趕去。

　　好在他開出來沒多遠(yuǎn)，馬上就看見了家門口。停下電驢，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往家里沖刺。飛快地掏出鑰匙開門，正準(zhǔn)備進(jìn)屋，便聽見后面一陣急促的汽車?yán)嚷?。他回頭望去，剛剛撞飛那具尸體的路虎車便在刺耳的剎車聲里停在了他的背后，癟掉的車頭離著正在開門的牛胖子只有不到一米！剛剛經(jīng)受了刺激都沒有倒下的牛胖子直接嚇癱在地上。眼睛恐懼地望著從車上奔下來的女司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