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載著李俊和白老太祖孫二人一路疾馳著,道路兩邊不時有魔人聽見汽車的轟鳴聲一路奔行而來,但是車上端坐著的李俊只要輕撫琴身,點點白光便從車頂上輻射而出,被白光照射到的魔人們便紛紛放緩了腳步,收斂了眼中兇芒,加入到大巴車后面的隊伍里。原本只是幾十上百只魔人的隊伍迅速擴張著,隨著大巴車?yán)@著城市行駛著,魔人隊伍已經(jīng)迅速突破了萬只。洶涌的人流卻又在琴音的鎮(zhèn)壓下保持著統(tǒng)一的步伐,整齊的聲音甚至震得道路兩邊的建筑一起跟著顫動。幾個在高樓頂端堅持著的幸存者看著這個洶涌的魔人隊伍,一個個都嚇得更加顫抖不已,趴在被太陽炙烤得發(fā)燙的樓板上,或是躲在建筑的陰影間,盡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也有幾個眼尖的家伙,忍不住好奇發(fā)現(xiàn)了在隊伍前面的大巴車,向旁邊瑟瑟發(fā)抖的幸存者們大聲呼喊,卻被幾個嚇破了膽的捂住嘴巴拖進角落里狠狠揍了一頓。
車?yán)锏淖鎸O二人沒有聽見車外的響動,這時白老太正將食盒里的肉湯和面包小心地喂著自己的孫女,眼角不多的皺紋里滿是幸福的笑意。自己祖孫二人在這么恐怖的世界里也能夠好好的活著,馬上更是要進入能夠派發(fā)仙器的營地,真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小姑娘看著姥姥臉上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意,原本被姥姥深夜埋葬尸體嚇到的小心臟以及父母死亡帶來的悲傷都被這暖暖的笑意融化了許多,小臉上也不由地帶著甜甜的笑,一邊喝著姥姥喂著的肉湯,吃著軟糯的面包,一邊玩弄著手上的手鐲。
“囡囡,這個可是姥姥祖?zhèn)飨聛淼膶毼?,平時不要隨意玩哦?!卑桌咸粗谵D(zhuǎn)著手鐲的小女孩,溫言告誡道,“而且到了那個叔叔說的安全的地方,不要和那邊的小朋友打架哦,小朋友打架是不對的?!?p> “知道了,那要是有大人打我怎么辦呢?”小姑娘認(rèn)真地看著白老太說道。
“大人打小孩子也是不對的呀,要真有大人打你,你就告訴姥姥,姥姥去找他理論去,一定罵得他抬不起頭?!卑桌咸」媚锏念^說道。
“那要是姥姥也罵不過他呢?”小姑娘還有著孩子特有的較真,追問道。
“那自然有營地的領(lǐng)導(dǎo)者給我們做主的呀,如果他真的破壞了營地的規(guī)則,自然會受到懲罰呀!”白老太安慰道。
“如果營地的領(lǐng)導(dǎo)者都不能給我們做主,那姥姥就帶著你躲起來,就像在李奶奶家里那樣過日子好嗎?”白老太沒有惱于小孫女的較真,繼續(xù)說道。
“嗯嗯,到時候我就長大了,可以幫姥姥洗衣做飯了呢!”小女孩坐起來,抱著白老太。
“呵呵,囡囡長大了,都知道幫姥姥洗衣做飯了!”白老太老懷大慰。
車頂上的黑袍李俊雖然一直都在用琴音控制魔人群,但是車下面祖孫倆的對話一字不落地都進入了他的耳朵,只是眉間的神情隨著對話也有著波動,從原來的莞爾一笑,到后來的眉頭緊皺。手上的黑玉琴發(fā)出的光芒更是隨著他的心境在不斷變化著,有些魔人到最后受不了琴音中傳來的冰冷殺意,直接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只不過所有的魔人都沒有因為它們的倒下而有什么停頓,只是直接踩著它們的身軀繼續(xù)向前追逐著前面疾馳的大巴車。一具面目猙獰的女性尸體赤紅著雙眸混在倒下的尸體中,被一只只魔人的腳踩在身上,轉(zhuǎn)眼間就被碾壓成了一灘看不清模樣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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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直在前面亂走的火焰行尸在小女孩的指示下停了下來,轉(zhuǎn)身面向被黑炭頭大漢組成的陣法包裹成的圓球。小女孩不知道從哪里取出一塊肉干,小心地撕下一半,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著,可愛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天空上的戰(zhàn)斗。
巨大的圓球里,所有的黑臉大漢各自的殺氣串聯(lián)著,變成一道道有形的白色鎖鏈,將所有的大漢都連在一起。大漢們各自身上更是泛起道道乳白色的光芒,使得整個包裹起來的圓球好似一輪突然出現(xiàn)在天空,閃耀著銀輝的巨月。
只是被陣法包裹著的黑袍男子卻似乎毫無所覺,激昂的琴音自他干凈的雙手激蕩而出,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見的音波,不斷地沖刷著陣法中的黑臉大漢們。好似在洶涌的河水之中的白色礁石一般,黑臉大漢們身上的乳白色光輝被一道道音波沖刷著,不一會兒便黯淡下來。沒有了光芒的防護,一個個黑炭一般的臉上開始從七竅之中滲出點點黑色的血液。但是陣法間的殺氣卻越來越濃厚,并且逐漸向著外圈持弩的黑炭臉身上匯集。冷冽的殺氣聚集在漆黑的弩矢上,在一聲聲嗡鳴聲中激射向圓球中間的黑袍男子。
原本激昂冷冽的琴音隨著弩箭的發(fā)射,稍稍一轉(zhuǎn),變得叮咚作響,好似天空下面環(huán)繞在大山旁邊緩緩流動的淺淺溪流流動的聲音。一道淡綠色的屏障隨著琴音的轉(zhuǎn)變出現(xiàn)在黑袍男子周圍,將他完全包裹在內(nèi)。帶著冷冽殺氣的弩箭激射到屏障上,卻如同陷入泥沼之中的旅人一般,稍稍掙扎,便完全無法動彈,倒像是在圓球內(nèi)部造出了一個巨大的海膽。
發(fā)出這一擊的黑臉大漢們神情迅速萎靡下來,向著地面直直地墜落下去,響起一連串的砰砰響聲,只是脫離陣法之前,他們身上的殺氣便傳入了離他們最近的隊員身上,倒是沒有將陣法打亂,只是好像被剝離一層的洋蔥一般。
其他組成陣法的黑臉大漢對于同伴的犧牲沒有任何的表情,依然緊握著武器,死死地盯著陣法最中心的黑袍男子。
遠(yuǎn)遠(yuǎn)地看熱鬧的小女孩看著一個個黑臉大漢從天上掉落下來,心中一動,拍拍座下火焰行尸的腦袋,一主一仆便偷偷地向著戰(zhàn)場下方的地面靠近過去。天空的戰(zhàn)斗正激烈的進行著,除了遠(yuǎn)在一公里之外駕駛著木鳶的姬伯子,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對偷偷摸摸的主仆?;鹧嫘惺纳碛霸跅魅~林的掩蓋下,迅速地靠近著落下來的那堆黑臉大漢,當(dāng)二人距離那些黑臉大漢不到一百米的時候,火焰行尸的腳步終于在小姑娘的指示下停了下來。小姑娘看著天空上依然在激烈較量的圓球,臉上露出一個偷雞成功的狐貍一般的竊笑,黑色的霧氣再次從她柔嫩的小手上溢出,形成一道道黑色的霧帶,將所有掉落下來的黑臉大漢纏繞起來,隨著她手上的玉環(huán)光華一閃,原本栽倒在泥土中的黑臉大漢們?nèi)慷枷г诹嗽?,而小姑娘手上則滿滿地堆著十幾個沾著泥土的黑臉玩偶。
小女孩拍了拍玩偶上沾著的泥土,挨個仔細(xì)端詳一陣,全部掛在了自己的腰間。剛剛收拾完畢,天上又掉下來八九個手持長槍的黑臉大漢。小女孩開心地轉(zhuǎn)了一圈,將嘴里咀嚼著的肉干咽下,故技重施,將這幾個黑臉大漢收入囊中。
天空上的圓球經(jīng)過這次的剝離,已經(jīng)相比最初小了一圈,只是圓球最中心原本包裹著黑袍男子的淡綠色屏障終于在幾支黑色長槍的攻擊下完全破裂,露出了里面喘著粗氣,滿臉通紅的黑袍男子。他原本光潔如玉的手上滿是血絲,正皺著眉看著包圍著他的人群,一點點黑氣在眉心之間縈繞,好看的眼眸里也開始泛起點點紅光。
兩手連彈,由白色變得血紅的音波帶著之間縈繞的血腥味沖擊向包圍在外面的黑臉大漢們。滿臉黑色血液的他們在這次的攻擊下,再也無法堅持下去,原本密不透風(fēng)的陣法中直接掉落了三四十名黑臉大漢。只有六個吸收了所有殺氣的男子組成一個稀松的陣法,將黑袍男子圍在中間,泛著白霜的黑色長槍依然直直地指向盤坐在高空的黑色身影。
“哈哈,好,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沒想到他的手藝進步那么多。六位,這曲《肝腸斷》就算是回禮了!”黑袍長身而起,發(fā)出滿是欣慰的笑聲。隨著黑袍男子的話語落下,濃郁的黑氣將他完全包裹,再也看不出形貌,只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里強烈的赤芒透過黑氣,直直地照射在懸在空中的黑玉琴上。只看到一道道殘影出現(xiàn)在琴弦上,如同五六雙帶著血絲的手一同彈奏著。凄涼的曲調(diào)響徹在這個被秋日暖陽照射的山谷之中,再次變得無形的音波在山谷里回蕩著。隨著琴音的出現(xiàn),一道道白霜出現(xiàn)在火紅的楓葉上,原本在陽光里盡情釋放自己艷麗顏色的楓葉沾染了白霜之后,紛紛從枝頭掉落下來,然后在無形的琴音里散碎成點點細(xì)碎的殘渣。而包圍在黑袍男子身邊的六個黑臉大漢相視一眼,五個黑袍大漢身上的氣息瞬間衰弱下去,在無形的琴音之中先是凍結(jié),然后化為點點折射著陽光的粉末。所有的生機和殺氣都聚集到了最上方的黑臉大漢身上,他的身上再次閃耀著比之最初更加濃郁的乳白色光輝,將所有激蕩而至的無形音波阻擋在外,粗壯的雙手握持的長槍上則包含著更加冷冽的殺氣,甚至透出槍尖半尺。人槍合一之后乳白色的生機和冰冷的殺氣融匯在一起,在槍尖激起一圈圈不斷旋轉(zhuǎn)著的氣旋,黑臉大漢擰腕挺槍,直直地刺向正在激烈彈奏著《肝腸斷》的包裹在濃濃黑氣中的男子。
忘我地彈奏著的黑袍男子沉浸在自己創(chuàng)造的琴曲之中,絲毫沒有在意近在咫尺的黑色長槍,只是在他周圍一尺的空間里,空氣正以和琴曲相同的頻率震動著,扭曲的空氣在陽光下顯示出猶如震動的水面一般的景象。刺入這層震動著的空氣之中,黑色長槍和黑袍男子猶如信號不好的電視畫面一般,扭曲著,震動著。乳白色的光暈迅速地在大漢身上減弱,最后不甘地閃爍兩下,消失在震動著的畫面中。而失去了光暈保護的黑臉大漢,便如同正紛紛揚揚散落在地的楓葉殘渣一般,碎裂成了點點黑色的粉末!
正開心地收著人偶的小女孩手上的玉環(huán)光華大放,將小女孩和火焰行尸都包裹起來。隔著青色的屏障,小女孩呆滯地看著化作粉末的黑臉大漢,臉上不知為何突然流出淚來。她伸出小手拍拍火焰行尸的小腿,火焰行尸蹲下身體,將小女孩緊緊地護在懷里。
停下了演奏的黑袍男子赤紅著雙眸看著眼前點點消散的黑色粉末,本想大笑兩聲,只是看了一眼正流淚的小女孩,不知為何,長嘆一聲,袖袍一甩,消失在了遠(yuǎn)方的天空。
孤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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