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
清河決定跳過這個話題,牽著江丹的手走到桌邊,將他抱在膝上,按住他不斷撲騰企圖掙扎的小腿,清河柔聲道:“我知道你為什么不高興!”
江丹瞬間老實了,小小男子漢的秘密被人發(fā)現(xiàn)了,清河繼續(xù)道:“你想師傅了,對不對?”
這回江丹不僅老實了,還略帶委屈的點點頭,清河摸摸他的頭輕聲道:“你師父幫我去接人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了,過兩天就到了?!?p> 江丹瞬間精神了,眼睛帶光,“真的?”
“真的,我不騙你。你要是實在想她的話,還可以給她寫信,飛鴿更快,一天就能帶給她。”
“可是,我還不會寫很多字,”江丹看起來有些為難,“而且,師傅說,男子漢不能軟弱?!?p> “不會寫你可以畫啊,而且,這不是軟弱,想念一個人是人的感情,人有了感情才是最強的,你還小,凡事不要對自己太嚴(yán)苛,人的天性才是最難能可貴的?!鼻搴幽竽蠼さ哪樞Φ馈?p> 江丹點點頭,“是啊,師傅也說我太板著了,和我父親一點也不一樣?!?p> 清河看著江丹,幾乎就是那個人的縮小版,若有所思道:“是啊,你父親本就是個隨性的人,平生最不喜歡的就是循規(guī)蹈矩……”
“王爺…”門外突然響起玉畫的聲音,清河放下江丹出門只看見了江起云的背影,玉畫看江起云什么都沒說就走了,是一臉奇怪,“王爺這是怎么了,我從那邊過來就看見王爺站在門口,可是也不進去,后來陰著臉就走了,真是奇怪?!?p> 清河接過玉畫手上提著的鴿籠,轉(zhuǎn)手遞給江丹,“記著我和你說的話嗎?喏,鴿子給你。”
“謝謝母親。”
“……”
清河看著江起云離開的方向,心中閃過一絲不忍和猶豫,回頭看著江丹已經(jīng)鋪開紙墨興致勃勃的寫信,心中又感到一絲欣慰。
晚上照常江起云來為清河梳理經(jīng)脈,清河想同江起云商量不再理狀元樓之事,只是江起云一直沉著臉,一言不發(fā),清河倒不知該如何開口了。室內(nèi)尷尬異常,梳理完畢江起云站起身說了句早點休息便頭也不回的出去了,清河醞釀半天的話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走出房間的江起云看著屋內(nèi)亮起的燈,葉青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要你一直念念不忘?你的心還在這里嗎?我要怎樣同一個看不見的人爭呢?江起云不斷的問自己,也不知自己在屋外站了多久。第二日一早清河剛進飯廳,便覺得餓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壓抑的味道,少平和少安坐在一邊看見清河進來仿佛看到救星一般,不住的對清河使眼色,連江丹都覺得氣氛不對,眼巴巴的看著清河,這么多雙眼睛落在清河身上,覺得十分不自在,卻只當(dāng)看不見,招呼眾人落座吃飯。
眾人都盼著清河來能緩解江起云散發(fā)的冷氣,卻不成想清河來了也不管用,少安搓搓胳膊,覺得自己今天得離王爺遠(yuǎn)點。
雖然少安有自覺,可奈何江起云不放過,擱在碗筷對著他二人說道:“吃完飯少安跟我出去一趟,少平你留在府里?!?p> “是?!?p> 看著江起云離開飯廳,清河站起身追上去,“江起云,你等等,我有話和你說?!?p> 江起云看著剛從飯廳出來的少安,留下一句“回來再說”便匆匆離開了。
“郡主怎么了?”玉畫覺得從昨天下午這倆人就有些不對,方才的氣氛更是有些詭異,于是跟出來問問。
“沒事,回去吧!”清河搖搖頭,拋開腦中雜亂的思緒。
清河回到飯廳,看著坐在桌邊埋頭吃飯的江丹柔聲問道:“丹兒要不要出去逛逛?”
畢竟是小孩子,府外頭的東西什么都是新奇的,聽見清河問他要不要出去瞬間抬起頭來,兩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清河,片刻又黯淡下去:“今日的功課還沒做。”
清河摸摸他的頭繼續(xù)道:“沒關(guān)系的,學(xué)問和功夫都不是一天就有成就的,可是你的童年只有這幾年啊!”
江丹仍是固執(zhí)的搖搖頭:“業(yè)精于勤荒于嬉,學(xué)問和功夫一日都不可荒廢。”
“你師傅沒和你說要勞逸結(jié)合嗎?而且咱們就在附近街上轉(zhuǎn)一轉(zhuǎn),一會就回來,好嗎?”
江丹的心本就有些松動,清河又將聽書搬出來,哪有說不動的道理,江丹迅速扒拉完碗里的飯,撂下碗,“母親,丹兒去換衣裳?!?p> 清河看著江丹明顯輕快的步伐,不由得笑道:“到底還是小孩子?!?p> 少平看著清河,抿著嘴思索良久終于決定還是開口:“郡主,屬下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
清河知道少平要說什么,只是自己心中也是縷不清楚亂的很,于是出聲打斷道:“知道不當(dāng)講就不要講了?!?p> “……”少平?jīng)]想到平時一向看著溫和的郡主會說出這么直接的話,一直沒反應(yīng)過來,待回神時,眼神堅定也不顧桌下一直踢自己的玉畫,開口說道:“郡主,這話王爺不知道,是屬下自己想說的。今日就算您不想聽我也要說?!?p> 清河索性扭過身對著他,面無表情,“說罷?!?p> “郡主,小少爺?shù)降缀湍鞘裁搓P(guān)系?您就不能說清楚嗎,您和葉青又是什么關(guān)系?李威在牢里和我們說起一些,我們都不信,可是你對小少爺確實是不同尋常,這手下人都在傳…都在傳…”
“都在傳什么?”清河明知顧問道。
少平咬咬牙,下了挺大的決心道:“都在傳小少爺是您的私生子?!?p> “嗖”玉畫直接把面前的飯碗朝少平扔了過去,少平看著對面飛過來的碗,也不打算躲,閉緊眼睛準(zhǔn)備挨這一下子。可是半天預(yù)想中的疼痛也沒有到來,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原本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自己臉上的碗此時正被清河握在手中。
“郡主……”少平一時分不清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
清河撂下碗,輕揉接住碗的那只手心,聲音中仍聽不出感情,“江丹不能是我的孩子嗎?”
少平驚呼,“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清河微微朝少平傾身,言語中帶著的怒氣叫少平有些戰(zhàn)栗,心中直打鼓,“你家王爺新婚不久不也是告訴我有個孩子嗎?”
少平急著替江起云爭辯:“可是,那是……”
“沒什么可是的,當(dāng)初他說那是他的親子,我不也是受著了,那是怎么沒見你出來仗義執(zhí)言呢?現(xiàn)在輪到你家王爺受著了你就坐不住了?過來義正言辭的指責(zé)我了?”清河微瞇著眼,語氣越發(fā)冰冷。
少平迎向清河的目光心中一顫,竟不敢與其對視,低下頭正聲道:“屬下不敢?!痹傧腴_口為江起云說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半個字也說不出來,想到剛才清河的話,心中略帶慚愧,臉上已是通紅,只在心中默默念叨,王爺,你有今天絕對是活該。
悄悄抬頭發(fā)現(xiàn)清河已移開了視線,不禁長舒一口氣,清河這是不在追究了,可玉畫還在一臉怨氣的死盯著自己,少平只覺臉上燒得慌,再也坐不下去了,站起身來,“郡主,屬下去備馬車。”
“不用備馬車了,咱們就附近走走,丹兒還是小孩子,坐馬車只怕他覺得憋悶?!?p> 見清河還是一如既往的考慮江丹,可少平心里再沒喲那字兒亂七八糟的想法,只恭敬的回道:“是?!?p> 少平離開飯廳,清河心中也是一松,方才自己假裝出來的義正言辭雖能蒙過少平,蒙過所有人,可終究還是瞞不過自己。
清河在心中默默的算了算日子,聽書,你什么時候回來???這街上與京城并無不同,只是街上有許多小玩意連清河也沒見過,江丹看上去倒是喜歡的緊,剛到街上便看見了一個十分精巧的泥人,拿在手里不愿撒手,回頭眼巴巴的看著清河,清河也有心縱著他,“喜歡便拿上,只有一點,不許跑遠(yuǎn)了?!?p> 江丹乖巧的點點頭,玉畫站在身后還是陰沉著一張臉,手倒是十分準(zhǔn)確的擰到了身邊少平腰間的軟肉,兩根手指用力一擰,“給你個贖罪的機會,還不去付錢?!?p> 少平自知理虧,不敢出聲,乖乖的走到攤位前悶聲道:“多少錢?”
玉畫只覺不夠,也跟著上去,彎下腰趴在江丹的耳邊:“幫姐姐個忙,這個人”說著指指少平,“欺負(fù)郡主,咱們今天買窮他?!?p> 江丹站在原地,掰著手指頭想了半天點點頭,沖著老板:“老板,我還要七個?!?p> 老板自是開心的不得了,手腳麻利的撿了七個,一把遞給少平,少平苦著臉回頭向清河求饒,可見清河卻沒有半分制止的意思,反而看玉畫倒是一臉贊同,得,認(rèn)命的付錢吧!
這一路上,但凡是江丹看上的東西,一律都是八份,連清河也覺得不解,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不過難得江丹開心,清河也不愿意掃他的興,只是可憐少平一個人在后面拎著大包小包,苦兮兮。
江丹走了一會便停下腳步,一臉疑惑的看著四周,清河走上前關(guān)切的問:“怎么了?累了嗎?”
江丹搖搖頭,“母親,那個人盯著我們看半天了。”說著伸出手指指向前方。
清河順著江丹的手望過去,竟是一個熟人——祝日生。
清河不能動真氣,且身上之前的傷并沒有徹底好利索,少平拎著大包小包走在身后也沒有感覺到有人一直盯著這邊,倒是被江丹先發(fā)覺了。
祝日生見清河前面的小孩子用手指著自己,知道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一臉的不好意思的走過來,摸摸了鼻子紅著臉道:“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