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
昨天還是冬日素裹的王府在一天之間就被隨處可見的紅色牽帶出過年的氛圍。
清河上一次感受這種氣氛還是自己過生辰的時候，江起云看著福伯站在廊下指揮著府里的人上下的掛燈籠，又是忙里忙外的教人搬東西，笑著對清河說：“不是和福伯說了咱們過完年就要去西北，不要添置嘛！”
清河聳聳肩搖搖頭，抬頭看著廊上掛著的花燈，伸出手撥弄。
江起云的話被一旁的福伯聽見，板著臉走過來語氣無奈：“王爺，今時不同往日，不能不顧及咱們王府的臉面嘛，再說就算要走也是年后，年總還是要過的呀！而且……”
清河看見福伯的架勢，一時半會說不完眨眨眼十分沒義氣的扔下江起云走了，玉畫掌著清河庫房的鑰匙，正在給府里的人分發(fā)過年的賞賜。
雖然靖王府本身也有年底的賞賜，但是往年的慣例都是銀子，下人往往都舍不得花攢下來，每每過年的時候還穿著平時的舊衣裳，清河前幾天見了便吩咐了玉畫照著府上的人數(shù)出去采買了布料棉花趕著做出來冬衣，又備上了些糕點之類吃食的，今日才發(fā)下去。
清河正看著福伯就從身后走出來，也笑瞇瞇的看著玉畫，口中不住的夸道：“還是郡主想的周全，我往年也就發(fā)些銀子，結(jié)果一年到頭這府里還是沒個新氣象。現(xiàn)在郡主發(fā)了衣服等大家伙明天換上，整個府里都是新的了。”
清河轉(zhuǎn)過身走到避風的地方，低頭笑笑：“福伯別打趣我了，您往年操持府里大小事物井井有條，我不過就是今年做了點小事而已?！?p> 正說著就看見江起云從一旁走過來，而且看見福伯的時候眼神飄忽停下腳步臉上還有點心虛，福伯看見江起云過來，哼了一聲走開了，直到福伯走遠了，江起云才摸摸鼻子走近。
清河看著江起云這個樣子，忍不住笑道：“想不到你的靖王府不僅有你待不下的地方，現(xiàn)在還有你不敢見的人吶！”
江起云嘆了口氣，一副無可奈何又百思不解的表情，問道：“福伯把靖王府的臉面看的極重，一口一個靖王府一口一個老將軍，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以前不在府里過年不知道，今年還真是有種重回學堂被先生教訓的感覺！”
“郡主，府上人的賞賜都發(fā)下去了，廚房里的東西宋嫂也都備好了，年夜里祭祀的祭品都準備妥當了，還有什么要預備的嗎？”玉畫忙完了，鼻頭凍得通紅搓著手問道。
清河搖搖頭：“你辦事妥帖，都預備好了，還有一件事，我屋里桌上有兩個盒子，左手邊的你自己留下，另一個你給聽書送過去?！?p> “得嘞！”玉畫利索的應聲，小臉紅撲撲的問道：“還有別的嗎？”
清河笑著道：“沒了，送過去就沒事了?！?p> 玉畫的嘴角止不住的翹起來，搓搓手放到嘴邊呵了口氣，雙腳輕輕的跺了跺，“郡主，那我過去啦！”
玉畫腳步輕快的跑走，江起云在清河身邊“哎呀”了一聲，清河轉(zhuǎn)過頭發(fā)問：“怎么了？”
江起云手握成拳擱在嘴邊咳了咳：“我把少平派出去了。”
清河：“……這丫頭興沖沖的，待會不定怎么失落呢！”
江起云想了想招手叫過身旁走過的小廝：“去問問福伯，讓準備的東西好了沒？”
小廝應了聲，不一會就回來了，“王爺，預備好了，是現(xiàn)在出去嗎？”
“嗯?！?p> “小的現(xiàn)在去備車。”
清河看著小廝走遠，仰臉問道：“備車去哪？”
江起云沒有回答，而且低下頭看著清河，抬起手捋了捋清河鬢邊的發(fā)絲，輕聲仿佛只有他們兩個人聽見：“好看的很?！?p> 馬車停下清河看見“孫府”兩個字的時候，才承認自己剛剛純粹是被江起云的眼神和聲音蠱惑來的。
孫尚書聽見下人通傳已經(jīng)快步出來迎接，身后站著的還有一個孫燕飛，不過清河看著孫燕飛的樣子，怎么有點翹首以盼的意思。
“恭迎靖王。”
江起云攙著清河走下馬車，快步上前扶起孫尚書，“無需多禮?！?p> 孫尚書仍是態(tài)度恭敬：“外頭冷，王爺請進府吧！”
江起云點點頭牽著清河隨孫尚書進府。只是清河看著另一邊的孫燕飛，就看見孫燕飛臉上歡喜的緊，嘴唇雖然緊緊抿住但彎著的眼睛還是出賣了她，眼神不住的看向自己這邊。清河心中悄悄崩起一根弦。
進了正廳，江起云謝絕了孫尚書空出的上位，從袖中摸出一本古卷：“伯父，這是之前您一直找的清樂棋譜的殘卷，起云特意尋來，今天贈與伯父?！?p> “靖王實在是太客氣了?！睂O尚書嘴上雖然客氣，但是眼睛已經(jīng)離不開那本棋譜，清河見狀，掩住嘴偷笑。
孫尚書也看見了清河在笑，也不好意思的笑笑接過江起云遞過來的棋譜，“讓郡主見笑了?！?p> “孫大人客氣?！?p> 清河一邊說著就感覺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周圍，順著看過去，正對上孫燕飛來不及移開的眼神，孫燕飛被清河抓個正著，一點也沒有羞怯，反而對著清河露出了個大大的笑臉。
清河心中的弦崩的更緊了。
孫尚書翻著棋譜心中的癮漸漸被勾了上來，拉著江起云非要下一盤。
江起云平日里被清河的棋技折磨的夠嗆，如今有了旗鼓相當?shù)膶κ肿匀皇枪Ь床蝗鐝拿?p> 清河自己下棋是一回事，看著別人下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還是兩個比自己強不知多少的高手。正在猶豫要不要進棋室的清河被身后的孫燕飛一把抓住。
看著孫燕飛探尋的神情，清河雖然疑惑但還是停住腳步。
“郡主，他們下棋可無聊了，你別進去了吧？”
清河本能的皺皺眉，一個人說話的時候不要聽她說了什么，而是要聽她沒說什么，“有事？”
孫燕飛見清河先開口，興奮的點點頭，但又好像不知從哪開口一樣，咬住嘴唇眼睛不離清河的眼睛，思索了一下試探性的開口：“郡主，你之前殺回了北境，是不是？”
心中的弦在崩裂的邊緣，“你聽誰說的？”
聽見這句話，孫燕飛仿佛聽到了什么肯定的答案，眼睛也因為興奮亮了起來，一下子抓住清河的手臂：“是真的??！太好了，父親說過年靖王會來，我就等著你也來問一問，原來是真的啊！”
等著你也來，孫燕飛這么激動等著的，是自己？
清河心中的弦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