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徐興濤打來的,凌云按下了接聽鍵。
“凌云啥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昨天早上。興濤你也在家呢?”
“是呀!我回來半個月了?!?p> “我知道你回來半個月了,我是說你今天不忙?”
“忙個球,天天在家閑著!打工累死了,回來要好好歇幾天?!?p> “可不是嘛,打工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凌云也是感慨。
“咋滴,晚上坐坐?”打了半天屁,真正要說的內(nèi)容就是這一句。徐興濤發(fā)出了邀請。
“必須滴!別讓我再交代,該通知的都通知到哈…”爽快應(yīng)下來之后,凌云收起了電話。
徐興濤跟凌云那是鐵哥們,光屁股一起長大,然后小學(xué),初中,高中,一路形影不離,直到高中畢業(yè)以后,凌云去了所野雞大學(xué),而徐興濤沒有繼續(xù)讀書,在家游蕩了好幾年,喝酒打架,吟詩泡妞,那是文武雙全,建筑搬運,小商小販,那是亦工亦商。結(jié)果很悲哀,唯一的收獲就是娶了一個泡上手甩不掉的小妞做了老婆,其他一事無成。結(jié)婚后日子難過,不得已也南下打工,溫州呆了好幾年,前段時間才剛剛回來。
年輕的時光總是滿滿的幸福感,凌云沉浸在回憶里久久不愿意醒來。
事情圓滿解決,蓋房工作正式啟動。凌云聯(lián)系了一個挖掘機來拆掉舊房子,聯(lián)系鋼筋水泥,磚塊石灰等建筑材料,聯(lián)系施工隊準備進駐,一通電話打下來就安排好了。現(xiàn)在農(nóng)村建房不像前幾年什么工作都得親力親為,各個環(huán)節(jié)都已經(jīng)專業(yè)化,價格也都是透明固定,不用過多磨嘰糾纏,都是三幾句話就搞定了,然后舊床舊衣服,農(nóng)具老家具一趟一趟的移出來,等舊堂屋完全騰空,天也就黑了。
晚飯后如約來到鎮(zhèn)上的一個路邊燒烤攤,徐興濤已經(jīng)在了。笑鬧幾句坐下,烤串,烤魚,烤青椒,烤韭菜,一個涮鍋,幾瓶啤酒陸續(xù)上來。四月天氣,不熱不冷,正是街邊攤擼串的好時候。
酒菜還沒上齊,蕭寒,秦青聯(lián)袂而到。高中的時候,凌云,徐興濤,蕭寒,秦青那是一個鐵圈子,水潑不進,刀槍不入。前兩年全部是一個教室,第三年分科的時候才分開了,上課時間不說,下課了幾乎全部在一起。學(xué)校離家有五公里左右,不遠不近,大家都是住校,只有星期天回家一趟。于是午飯后草坪上,晚飯后小街上,談古論今,嬉笑打鬧,四個人形影不離。蕭寒跟秦青都屬于那種很有靈氣的女孩子,干凈整潔,素面朝天,讓人越看越舒服,凌云,徐興濤朝氣蓬勃,天天一副斯文人無欲無求的面孔,這么一個團體在學(xué)校里還是很醒目的,畢竟青年少女,雖然都不算特別出挑,但也絕對劃不到丑的行列。于是同學(xué)間羨慕的有,嫉妒說風(fēng)涼話的也有。有人想要擠進來這個圈子,四個人總是很默契的排斥,于是看不順眼的就越來越多,偶爾也會鬧個啥不太開心的小摩擦。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私下仔細觀察了一段,發(fā)現(xiàn)確實沒啥出格的情況,于是也就默認了這個存在,直到后來肖萍的出現(xiàn),這個圈子才算打開了個口子。
“喲!美女駕到,有失遠迎!”凌云直接就一嗓子。
“滾!”小聲嗔怒,這是蕭寒。
“一腳踢死你!”秦青手腳口并用,做出了個兇狠的動作。
蕭寒是很恬靜的,秦青本來就很精靈跳躍。但在這鐵圈子里,恬靜沒活路呀,天天的語言擠兌,不反抗就被欺壓的死去活來。
“三四十了,黃臉婆了都?!笔捄朴普f了一句。
今年已經(jīng)三十五了。掰指頭算算,凌云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鬧騰,嬉笑,喝酒,擼串,家庭孩子工作生活的一通屁打下來,一桌子狼藉,以前的點點滴滴,回憶起來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
“郭耀杰還記得嗎?聽說現(xiàn)在在深圳做大老板了?!毙炫d濤提起了一個高中同學(xué)。
“問凌云呀,他倆在學(xué)校關(guān)系挺不錯的?!鼻厍喑砸豢诰虏耍磺宓闹钢柙普f。
“不知道,學(xué)校出來就沒有過聯(lián)系?!绷柙菩睦镆痪o,眼前就浮現(xiàn)出一個臉孔,肖萍。
“跟肖萍有聯(lián)系沒?”蕭寒果然問了。
“沒有。有啥好聯(lián)系的?喝酒喝酒。”凌云嘴里打著哈哈。
“郭耀杰離婚的事還記得嗎?有十年了吧?!毙炫d濤開始講古了。
三人齊齊搖頭,表示不知道。
“那就是個無厘頭式的悲喜劇。”徐興濤口沫飛濺,眉飛色舞,喝了口啤酒,繼續(xù)說下去:“郭耀杰剛結(jié)婚不久,跟一個一樣是剛結(jié)婚的小媳婦好上了,但是晚上他把小媳婦男人的內(nèi)褲穿走了,第二天在大澡堂子被那男人認了出來,當場兩個赤條條的漢子就撕了個死去活來!”
“噗!”秦青一口啤酒沒咽下去,直接噴在了桌子上,而且明顯是嗆著了,咳嗽個不停。蕭寒一根青椒一半放進嘴里不敢動,一只手捂住嘴,一只手捂住肚子彎著腰,肩膀不停聳動,凌云筷子舉在半空中目瞪口呆,一臉愕然。
“真不知道?”徐興濤也呆住了,一臉不可思議。
凌云真不知道,看蕭寒跟秦青的表現(xiàn),應(yīng)該也是真不知道。
“后來怎樣?”
“離婚了唄,兩家都離婚了,但是郭耀杰好像也沒要那個小媳婦?!?p> “再后來呢?”秦青繼續(xù)追問。
“再后來郭耀杰就去了深圳,當時他喂了一圈豬,好像賠了?!?p> “然后就去深圳做了大老板?”蕭寒很驚訝,把離婚、養(yǎng)豬賠了當成起因,把去深圳做大老板當成結(jié)果,組織語言方式很符合四人圈子的特點。
“可不是么,找誰說理去…”徐興濤小聲嘟囔。
大家一陣唏噓。
“……”
“凌云,此時此景,賦詩一首吧!”徐興濤在起哄。坐看他人起高樓,坐看他人樓塌了,那是別人的事,自己還是放眼身邊的歡樂吧。
凌云一臉高人狀,憋了一陣子,張口成詩。
“月夜阡陌小酌,
相伴良友嬌娥。
興盡又K歌,
嘶聲響徹庭落。
嘚瑟,嘚瑟,
今世不曾虛過?!?p> “K你個蛋蛋!如夢令里加個英文字母?”徐興濤率先吐槽。凌云不理他。
“阡陌又是個什么東東?”蕭寒疑惑。
“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忘了?阡陌就是路,這是路邊攤呀,多應(yīng)景!”凌云非常滿意這個詞。
“嬌娥你個大頭鬼!我跟蕭寒不是你良友,是嬌娥?”秦青十分不滿意,一縱身就要撲過來施展九陰白骨爪。
凌云奪路而逃。
“走呀!K歌去!要不然就不應(yīng)景了!”凌云一聲吆喝,眾人散去,徐興濤起身結(jié)賬。
很快,KTV包間里便響起了撕心裂肺的吼叫。
第二天一早,凌云把自己的得意作品發(fā)布到QQ空間,收獲了一大片嘔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