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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墜星河

第六十二章 血染羅裙(上)

夜墜星河 楠榯 3245 2018-02-01 07:46:17

  疼......

  脖子也疼,手腳也疼......腰背也在疼......全身都在疼!

  從昏睡中痛苦的醒來,星河發(fā)現(xiàn)自己被橫捆在一匹疾馳的馬背上。

  嘴里被塞了一團棉布,雙手被反綁在背后,雙腿、雙腳也被緊緊捆扎著。

  她努力偏過頭往右前方看,騎馬的是一個身形健碩的女人。

  擔(dān)心驚動了那人,她只能用最小的幅度左右移動,試著掙扎了幾下,卻發(fā)現(xiàn)完全動彈不得。

  雨還在下,冰冷的雨滴不住的落下來。

  不知已在雨里行了多久,她的衣裙、頭發(fā)全部都濕透了。

  這是一條非常顛簸的林間小道……周圍一片漆黑......耳邊唯有風(fēng)聲、雨打樹葉的吧嗒聲,和身下馬蹄落地的噠噠聲......

  原來,最后的掙扎終究還是徒勞了。

  她那一聲驚叫,并沒有驚動圍在上三房的幾路伏兵,當(dāng)然也沒有被救下。

  這個女人要帶她去哪?

  也許是和那十八位女子同樣的歸處。

  星河萬萬沒想到,自己竟以這樣的方式,一步步接近了真相。

  但這又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呢?

  大約是要在一個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痛苦的死去吧。

  如果自己消失不見了,紅葉和綠蕪那兩個傻丫頭要哭死了吧......哥哥一定會發(fā)瘋一樣的四處找她吧......父親,也許會在某個醉酒后的長夜里,對著漫天的星辰呼喚她的名字吧......外祖父,下雪的時候,誰為他誰溫酒呢......

  她還有很多事情沒辦……答應(yīng)母親,要迎哥哥回家……答應(yīng)外祖父,重建宮家長安商號……答應(yīng)楊玄風(fēng),要為楊炎和宇文荻做的事情也沒做……

  紛繁復(fù)雜的思緒,在星河的腦海中炸裂般的涌出。

  她忽然驚醒!

  不,既然此刻她還沒有死,她還有機會!

  強忍著劇痛,她努力打起了精神,活動著因已漸麻痹的雙手。

  兇徒顯然是個老江湖,手腳上的繩結(jié)捆綁的很緊,而且越掙扎越緊!

  等到她手指稍稍舒緩,便開始在能及的范圍內(nèi)努力摸索,幾次嘗試后,終于摸到了背后濕透了的紗衣......

  她雙手艱難的配合著,手腕與繩子反復(fù)摩擦,已經(jīng)磨破了皮,每動一下都是針扎般的疼。

  終于撕扯下了了一條薄紗,她旋即松手讓它落到地上。

  這樣大的雨,這樣泥濘的路,又有多大的機會能被人發(fā)現(xiàn)呢?

  就算希望渺茫,她手上的動作也一刻未停,直到手邊再也摸索不到任何可以撕碎的薄紗。

  俗話說“吉服九層紗”,為什么她當(dāng)時不穿多穿幾層紗衣呢?難怪今夜如此不詳。

  正懊悔著,忽然感覺到馬匹停了下來。

  那個女人縱身下馬,粗暴地割開捆在她和馬匹間的繩索,一把將她扯了下來。

  星河直直的跌落到地上,疼......被堵住的嘴里只發(fā)出了一聲悶哼。

  那女人好像并不在意她是不是醒了,雙手扯著她的發(fā)髻和上衣,拖拽著她自顧自地往前走,仿佛是扯著一個麻袋。

  星河奮力掙扎,努力用自己的腿腳和手指在周圍的草木、泥土上留下更多的痕跡。

  不知被拖行了多遠......雨忽然停了!

  她艱難地抬頭四下去看,發(fā)現(xiàn)已身處一個寬敞的巖洞中,巖洞深處還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

  就在那盞燈的旁邊,她見到了失蹤多日的了然禪師。

  了然此刻的情況,并沒有比她好到哪里去。

  他側(cè)臥在一塊平臺上,全身上下也被捆了個結(jié)實。

  那個女人見到了然,便把星河拋在一邊,雀躍著奔了過去,歡歡喜喜地說:“然哥,你等急了吧......來,先吃點東西?!?p>  說著,她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一層層打開,里面包著兩個濕透了的煎餅。

  星河看著不遠處的兩個人,雙手開始在身下摸索。

  很快她便摸到了一個邊沿尖銳的石片,趕緊握在手中。

  她慢慢蜷起腿,雙手努力靠近綁著雙腿的繩子……摸到剛剛拖行中已經(jīng)磨損的一邊,暗暗的開始磨割它……

  了然看著濕成一團的薄餅,語氣柔和地說:“宛悠,你把我松開?!?p>  星河往那邊看過去……那個一身粗布衣裳,臉色蠟黃的女人,果然是鎮(zhèn)江鏢局的江宛悠......她就是多年來,連續(xù)擄走十幾名花坊女子的人。

  如此的雨夜,正是她發(fā)狂的時候。

  但此刻的她,與江耀陽描述的完全不同,在了然面前神色竟然頗為馴服。

  聽了了然的話,江宛悠撅起了嘴,一副少女嬌嗔的情態(tài),“松開你,他們就會把你抓走了。還是這樣綁著好……我來喂你吃東西吧!”

  了然看著眼前的江宛悠,又望了一眼不遠處一身泥濘、渾身是傷的星河,痛苦地搖了搖頭。

  “宛悠,你醒醒吧!不要再傷害無辜的人了。”

  江宛悠忽然咧嘴笑了,她掏出來那支桃花簪,送到了然眼前。

  “然哥,你看!我找到那個女人了!我們殺了她,給你師父報了仇,然后遠走高飛......今晚就走,去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種田、織布、養(yǎng)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呢!”她忽然瞪大了雙眼,一臉驚恐的神色,開始四下摸索尋找,最后凄厲的嘶吼著,“孩子!我的孩子呢?!”

  了然望著她,眼里全是懊悔與哀傷。

  一陣歇斯底里過后,江宛悠漸漸平靜下來。

  她站起身來,步步向星河走去。

  終于要動手了嗎?!

  星河把石片藏到身下,緊緊閉上雙眼,兩行溫?zé)岬难蹨I緩緩流下來。

  忽然覺得嘴上一松,口中的棉布被人扯了下來。

  她睜開眼,正對上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

  江宛悠已經(jīng)換了副兇狠的神態(tài),眼光冷的有些滲人,“你,說,是不是那個女人?!”

  星河疑惑地望著她,“什么女人?”

  “你快說,你是不是給我們五十兩,買那張假佛讖的人?!”

  “假佛讖!”星河眼中閃爍著光芒,看了看向不遠處的了然,“有人花了五十兩,跟你們買了張假的佛讖?”

  “是不是你!你快說!”

  江宛悠尖叫著,用尖銳的金簪劃破了星河的右手腕。

  一股暗紅色的鮮血,從她的皮膚下慢慢涌出,滴滴落在地上。

  之前的十八個女子,都是這樣被她詢問的嗎?她們是怎么回答的?她們后來都怎樣了……當(dāng)然不是她們,她們當(dāng)然不會承認,但瘋狂的江宛悠會聽嗎?!

  星河定了定神,一字一句地說:“沒錯,就是我?!?p>  江宛悠驚喜地大聲喊道:“然哥!你聽到了嗎?!她承認了,就是她!現(xiàn)在我就殺了她為你師父報仇!”

  說著,她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拔出刀身。

  旋即,冰涼的刀刃,已經(jīng)貼到了星河的脖子上。

  了然艱難地往她們這邊移動著,口中喊著:“宛悠!你別再騙自己了,我?guī)煾甘悄銡⒌?,與旁人何干?!”

  “我殺的上師?”

  江宛悠的眼上似乎蒙上了一層薄霧,精神也隨之渙散。

  星河乘勢跟著說道:“沒錯!我可沒有殺過人,也沒讓你們殺人。只是個花錢買東西的,你們是賣東西的......買賣不成仁義在,何必要人性命呢?不如,放我走吧?!?p>  江宛悠忽然掉轉(zhuǎn)過頭,激動地吼道:“不!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給了然銀兩,讓他幫你調(diào)換佛讖......他又何必去偽造......若不偽造,就不會被上師發(fā)現(xiàn)......上師就不會要他去戒律院領(lǐng)罰......我又怎么會失手殺了他!”

  星河身上漸冷,顫抖著問:“你以前見過我嗎?還記得我當(dāng)年的樣子嗎?”

  “你......你很美......可是我看不清你的樣子……艷麗的長裙,頭上閃耀的頭飾……珠花?步搖?簪釵?就是你!你那天的頭飾和這支金簪一樣耀眼!你這個花坊里的賤人,你的人和你的銀子一樣骯臟!”

  江宛悠怒吼著,又用簪尖劃破了星河另一只手腕。

  星河注意到,她說的是看不清,不是看不到或是記不清……裙子只說艷麗,也沒有說出顏色或是樣式……頭上更說不出是珠翠?還是簪?釵?步搖?為什么會這樣呢?江宛悠一心找人報仇,卻只記得對方是個花坊女子,那人會不會是趙姨娘呢?

  星河繼續(xù)問:“你沒看清?了然也沒看清嗎?冤有頭,債有主,怎么會看不清?”

  江宛悠也有些發(fā)懵,她反復(fù)嘀咕著,“看不清,為什么會看不清……明明就在眼前,明明說了許多話!然哥,為什么,為什么我們沒看清她的樣子?”

  說著,她再次轉(zhuǎn)回星河,“為什么過了這么久,我去了那么多地方,才找到你!”緊接著舉起匕首,全力刺了過來。

  星河用盡最后的氣力,閃躲開來,匕首刺偏在她肩上。

  右肩被匕首刺中,頓時鮮血噴涌而出,可她竟然一點沒覺得疼……只是很冷......

  痛徹心扉的冷......她好累......只覺得困倦……

  星河努力的睜著雙眼,不讓自己睡去。

  她用盡最后的力氣,對著洞內(nèi)喊道:“了然!你違背戒律,與江宛悠私通......珠胎暗結(jié),又要背棄佛門和她私奔......你收了別人區(qū)區(qū)五十兩,就去偽造佛讖,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事情敗露,她殺了你授業(yè)恩師,你卻把恩師的尸骨封到墻中,幫她逃避罪責(zé)......九年來,你瞞而不報,縱容她殺害十幾個花樣的女子......你不配為佛門子弟!你就是魔羅的幫兇!任你念千千萬萬遍佛,也抵消不了這一身的罪業(yè)!”

  聞言,平臺上的了然忽然一聲痛苦的長嘯,全身抽搐起來......沒一會,他便全身僵直,再沒有一點動靜!

  江宛悠見他這樣,馬上丟下匕首,跑過去查看,迅速幫他解開了繩索。

  哪知了然忽然躍起,抱住她直往巖石上撞過去。

  星河立刻翻身,摸到身下的石片,拼命地磨起腿上繩子的最后一點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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