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絕鉆了半天,終于有了火把。他已經(jīng)不知道在這林子里待了多久,還是先找到梓茉,把她帶出去。想想剛剛自己的確有錯在先,言語是有些過分,但是他是皇上的外甥,一直以來所有人都對他畢恭畢敬的,這樣他根本就不懂該如何與人相處。
拿出火把繼續(xù)走著,他知道梓茉是順著記號來的,她又沒有火光,應(yīng)該走不遠,找到她也應(yīng)該不是難事。沒走多久,便見梓茉毫無生氣的躺在地上,一條蛇從她腰間爬過,慢悠悠的爬著。城絕忙取出一支木箭,另一只手握住火把和弓,箭上弓,飛速射出,箭將蛇死死頂在了土地里。蛇身不停地擺動著,而躺在地上的梓茉依然沒有任何反應(yīng)。城絕拔出已死的蛇,擲了出去。跑過去一看,梓茉的臉上有兩個三角形的齒印,血液已經(jīng)凝固,傷口淤青色,又有些潰爛之勢,嬌容已被青紫色所覆蓋。很明顯是中了蛇毒,她的神色倒很安逸。這個笨丫頭大概連自己被什么咬了也不知道吧!
從樹上摘下一片葉子覆在舌上,俯身貼上她的面頰,吮吸她傷口附近的毒血。一會的功夫,他拿出舌上的葉子,又取下一片葉子,揉碎放在她的傷口上。萬物相生相克,這種蛇在這附近生活,那么他所取得葉子興許會有解毒的作用。
梓茉頰上的青色漸漸淡去,霍城絕背起她,她的臉無力的枕在他的肩上,卻聽她喃喃道:“爸媽,你們在哪?。俊芸盏氖澜缫稽c也不好玩,穿越好辛苦,我想回家……”
此時,卻莫名的有股濃濃的愧意彌漫在心間,但什么架空?什么穿越?這個女孩……
召南在屋中坐立難安,他來回屋里的小院踱了無數(shù)次。梓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個遍,她到底去了哪里?梓末第一次失蹤的恐懼感又籠上召南的心頭,這個妹妹,失蹤再次回來卻是帶給他了很多驚喜,也不知道她的腦袋里怎么裝了那么多的笑話,總給了他很多的喜悅。如果說之前對妹妹是責任和憐愛,而現(xiàn)在更是珍惜。
“召南,末兒在嗎?”
召南聞聲向外望去,紀棠今日則著了一件粉衫,更如海棠花般嬌艷。
“紀棠,我正準備去找你呢!梓末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影,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啊?怎么會?她是一個人出去的?”紀棠和召南一樣,要是之前他們也不會太擔心,只是自從有了梓末失蹤之事后,像這種情況足以讓他們揪心半天了。
“不知,可能是他一個人,也可能和文將軍的外甥一起,要是真是和他在一起,這么久沒回來,可麻煩了。”不但是召南,每個人聽到霍大少的名字都是一副不敢招惹的神色。
“文將軍的外甥?末兒怎會認識他的?他們怎么會在一起?”她雖知前些日子,梓茉去了趟文府,但沒道理,就去了那么一次,就招惹了霍大少,末兒也不是那樣的人呀。
“哎~梓末有時候做事不計后果,言語中得罪了霍少爺。今早本約好文將軍與文夫人來這觀荷,可梓末卻不見了蹤影,文夫人說,霍少爺提早到了。你也知道霍少爺?shù)男郧楣殴殴止值?,我真怕……?p> “別瞎說,文將軍仁厚,他的外甥自然也不會多壞,你還是別瞎擔心了。我們一起出去找找?”紀棠伸手拂開召南緊鎖的眉頭,“相信我,末兒一定不會有事的?!?p> “恩?!闭倌侠录o棠的手,緊緊的握著。
梓茉漸漸恢復(fù)了些意識,睜開雙眼??匆娨恢淮蟆昂镒印痹谥車臉渖仙舷绿鴦印h鬈耘Φ目戳丝?,這哪是什么猴子,分明是那個十惡不赦,喪盡天良的霍城絕嘛!還沒等梓茉在心中把這個大惡人狠狠罵一頓,又見他慢慢走了過來,“你醒了?”
“恩!”梓茉用手撐起自己的身體,蓋在身上的衣衫滑落。她抓起身上的衣服丟給他,“給!”
看起來她的氣,還沒消。
“你最好別亂動,我在這周圍按了機關(guān),防野獸的,傷了你我可不管?!背墙^接過衣衫,坐在一旁開始烤起了自己之前打得野雞。
梓茉定睛看了看周圍,樹枝間還這藏著一支支木箭,這個霍城絕想的還真周到。梓茉之前和大家一樣,覺得這個少爺不過是身份尊貴罷了,有雄心壯志,但有勇無謀。原來他是如此心思縝密,倒是小看了他。
“給!可以吃了?!背墙^看也沒看她一眼,好像她是洪水猛獸一般,把手中的野雞肉遞給她。兩人被困在林子里也快六個時辰了,此時也是饑腸轆轆。剛剛城絕安置好了梓茉,便去為他們打了些野雞來充饑。
梓茉見城絕這么好心,想這大概是因著對自己的歉意,可是看著他這個態(tài)度,嘴上說著:“你不覺得應(yīng)該為你騙我的行為道歉嗎?”
“不吃便罷了!”城絕收回手臂,自己吃了起來,不再理會她。道歉在城絕的字典里是從來沒出現(xiàn)過的詞匯。
梓茉細細看著這個男孩,眼中分明有著后悔愧疚之意,卻怎么樣也不愿意讓別人看見,他把自己緊緊包裹著,不想讓人窺探他最真實的內(nèi)心,所以才會以冷漠來掩藏自己吧!他心里到底藏著什么呢?想著梓茉突然有點同情起他來,一腔怒火竟再也發(fā)不出來了,“你就只會說這些,給我吧!我餓了。”
城絕瞟了她一眼,無語狀,懶得理她,就把雞肉遞了過去。
梓茉突然感覺到臉上一陣刺痛,原來是自己拿過野雞肉放到嘴邊時,不小心碰到了傷口,“我的臉?”
“被蛇咬了,你別亂動,小心傷口潰爛!”城絕低著頭,淡然的準備烤另一只野雞,果然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姿態(tài)。
“什么?”梓茉手開始顫抖,自己對現(xiàn)代的回憶只剩下這張未變的模樣,一個女孩子,傷在臉上?一下子聽到這么個消息難以接受,甚至身體也跟著顫抖。
城絕發(fā)現(xiàn)她聲音不對,抬頭看了她一眼。竟看不出她是想笑還是想哭。梓茉臉上的兩個傷口,好似在嘲笑他的沖動和魯莽。他的心里,那一抹愧意突地襲來,竟讓他說出了自己都難以相信的三個字:“對不起。”
這下倒是梓茉驚了一下,真是真的還是假的?他居然會道歉?
忽的放聲大哭起來,一肚子的委屈化作淚水,人真的很奇怪,當對方服軟,自己內(nèi)心的圍墻卻忽然崩塌,“都是你不好,沒事干嘛騙我?把我騙進來還拿那種對我!我的臉成這樣,以后還怎么嫁人?都是你!都是你的錯!”
為何覺得這樣的她這樣熟悉,自己長這么大以來,好像只有一個人,姨母的長女亦或是當今圣上的長公主楚西寧會這樣。那時,只要他一不讓著她,西寧便哭的黑天搶地,正是因為這個表妹是整個大楚朝最尊貴的公主,為此他也挨了很多的罵,偏偏性格所致,越是如此,他越不想讓著她,可時間長了,這個小丫頭偏偏喜歡纏著他,哭著嚷著要讓他陪她玩。因此,兩人關(guān)系更是熟絡(luò)些?,F(xiàn)在這個小公主,當今圣上的掌上明珠,對別人依舊任性,可對她這個表哥卻是言聽計從。
“別哭了,我都道過歉了。你還想怎么樣?”霍城絕看著哭的稀里嘩啦明顯有黃河泛濫之勢的梓茉有些無奈,一個女孩子家居然就這么大膽的說起嫁人,而且毫無愧色,真是不害臊。要是不在這個樹林里,他才不會管一個人一哭二鬧三上吊呢!可是,現(xiàn)在正是在一個還出不去的樹林里,這讓他面對這個吵人的哭聲無可奈何。
“叫什么?我的臉都毀了,難道還不許我發(fā)泄一下。哪有你這樣的人?”梓茉拭去臉上的淚水,面臨毀容,這個心情自是不好受,哪里能講起道理。
“好了好了!大不了,我陪你??!”城絕不知從哪又拔出了一把匕首對向自己。梓茉現(xiàn)在也沒空思考他哪來的另一把匕首,見他這個舉動猛然站了起來。由于身體的毒素未清,加上猛然間站起,有些眩暈,伸手原本想奪下匕首,卻一不小心一下子握住了刀鋒,鋒利的刀割破了梓茉的手,鮮血一滴一滴滴在城絕的靴上。梓茉感覺手已失去了知覺,嘴上卻冒出一句:“你瘋了?!”
“是誰瘋了?”城絕丟下匕首,扶著她重新坐好,撕下一段布條包住梓茉的手,血液將手染成了鮮紅,血腥氣分外濃重。
“為什么受傷的總是我?”梓茉被身上的眾多傷口弄得完全無語,先到了多啦A夢里的大雄,每一集幾乎都在挨打,可他仍堅強的活著,沒想到她凌梓茉現(xiàn)在竟是將大雄當成了激勵自己的方向。
看著這張復(fù)雜表情的臉,城絕突地笑了出來,笑容似冬日的暖陽,能夠融化了冰雪,溫暖萬物。倘若這個笑容是在以前,最好給她一張軟綿綿的躺椅,再給她一杯冰飲料,一副墨鏡,陽光和沙灘,最重要的是完全沒有受傷的身體,那么她會很認真的花癡一下,再給些專業(yè)點評。只不過,現(xiàn)在身處險境,身上多處受傷,她無暇理會這個平常如在冰山中冰凍千年的冰人竟出奇的笑了,而且,他笑起來的樣子,好像特別好看。
“你這個人,不僅殘忍,還不可理喻!疼死了!”樂觀一向是梓茉做人的信條,現(xiàn)在也不例外。
“別亂動!”霍城絕忽地面上一冷,如暖陽般的笑容瞬間不復(fù)存在。
梓茉嘟起嘴,狠狠地瞪他一眼。有人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他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男人翻臉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別瞪了,當心傷口裂開?!被舫墙^拿起野雞肉繼續(xù)啃著。
“我瞪你,和傷口裂開有什么關(guān)系?”梓茉還沒來得及為這個人稍稍的關(guān)心而感動不已一下的時候,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我怎么知道?”
梓茉心嘆:真是欲哭無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