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迂腐

　　門外那人見到這一幕，當(dāng)即一驚，忙向守著院門的一人招了招手。等這人急速跑過來，叮囑了幾句，這人就迅速離開。

　　這人才走了沒多久，就碰見急匆匆走過來的凌晗。這人雙眼一亮，忙喊了一聲，然后跑了過去。

　　對凌晗低聲說道：“大老爺要?dú)⒘肆韬?，快去找人！?p>　　凌晗當(dāng)即面色煞白。

　　而此刻，屋內(nèi)的凌恒整個人痛的都要忍不住蜷縮起來，卻死死地握緊雙拳。他目光緊緊的盯著凌奉清所在的地方，哪怕眼前都已經(jīng)模糊了，還是不肯放棄。嘴里一直喃喃道“為什么？”

　　直到喉嚨也開始燒得厲害，連話也說不出了，身體也開始輕微地抽搐。

　　而一旁的凌奉遠(yuǎn)當(dāng)即大驚，似是完全沒想到，他忙喊道：“大哥，住手！”

　　與此同時，他伸手就是一拳，打向凌恒四周的空間。

　　拳頭輕緩，如同水流一般涌過去，帶著一絲冰涼的氣息。

　　凌恒這才感覺好受了許多。水流不斷流轉(zhuǎn)，他身上已經(jīng)開始僵硬的面皮逐漸脫落，煥發(fā)新生，身體的抽搐也漸漸消失。

　　凌奉遠(yuǎn)擋在凌恒的前面，急道：“大哥，你這是做什么？”

　　聽了這話，凌奉清的雙眼竟又開始變紅，他啞聲道：“這該死的下人，如果不是他蠱惑那滄瀾書院的講師，他又如何會殺了我兒！”

　　“大哥，你怕是誤會了。四哥兒是因為那兇徒才會死，和那講師本就關(guān)系不大，與凌恒有什么關(guān)系？”凌奉遠(yuǎn)見此，忙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凌恒不僅認(rèn)得那講師，還以兄弟相稱。如果不是他，又會是誰！”凌奉清眼中血絲越發(fā)明顯，冷冷盯著自己的親弟弟。

　　“可這，這說不通啊?！绷璺钸h(yuǎn)面上幾滴冷汗。

　　“說不通？我凌奉清想處置一個下人，需要理由嗎？他不是常和鈺兒做對嗎？那就讓他，為鈺兒贖罪，有何不可？”凌奉清面無表情，說出的話語卻是無比的殘忍。

　　“可這...”

　　凌奉遠(yuǎn)忍不住想說些什么，凌奉清卻突然打斷了他。

　　“我只有鈺兒這么一個兒子！”不知什么時候，他雙眼竟變得通紅，隱約有亮光閃過。

　　卻在此時，木杖敲擊地面發(fā)出的篤篤聲響起。一個老態(tài)龍鐘的老者，右手拄著拐杖，被一個面相僅比他年輕幾歲的老年人扶了過來。

　　這兩人才剛走到門口，那老態(tài)龍鐘的老者張口就道：“奉清說得好！鈺哥兒是咱們凌家嫡長房的嫡長孫，豈是一個家生子能比擬的。”

　　說到這兒，他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凌奉遠(yuǎn)：“奉遠(yuǎn)，你也是糊涂了。一個家生子，縱然天賦再好，哪有資格和我凌家連宗。當(dāng)真是荒唐！”

　　屋內(nèi)，半躺在地面上，仿佛被所有人忽視的凌恒，什么也沒說，只是沉默的一動不動。而在袖子底下，他的右手死死地攥著。

　　院中的走廊上，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幾道身影。

　　兩男一女。其中一個是個中年男人，另一個是個少年人。而那名女子，年紀(jì)看起來并不算大。

　　房間內(nèi)眾人的說話聲并沒有刻意掩飾，這三人所在的地方離房門又不算遠(yuǎn)，自然是能被他們聽到。

　　那少女嘟囔道：“我看曾叔祖才是糊涂了吧。和凌恒連宗，說不定家族日后就能多一位合一境。興許，興許他還能無名呢。家族都已經(jīng)多少年沒有過無名境了，要真有一個，我們還用得著這么窩囊？”

　　中年男人當(dāng)即喝了一聲：“噤聲！”

　　他平靜道：“凌恒或許能無名，可也只是有一絲可能。他有合一的希望，不代表就能無名。人人都說舒家二老爺舒常棣是岳州合一武者中，最有希望無名的。可他即便是有岳家的幫助，不也現(xiàn)在都沒消息?！?p>　　“無名，不是那么好成就的?；蛟S，凌恒連感知這條坎都邁不過去。至少現(xiàn)在，他無名的希望如何能與大哥比。大哥已經(jīng)合一巔峰多年，而且正值壯年，不是沒有希望?！?p>　　“六叔，我知道錯了嘛?！蹦巧倥畵u晃著中年男子的手臂，輕聲撒著嬌。

　　中年男子無奈搖了搖頭，不再說什么。

　　那少年卻是猶豫著，才道：“可曾叔祖這樣，會不會太傷底下人的心了?！?p>　　“我記得之前，四叔去了凌恒奴籍，還承諾等他感知之后就連宗。那些下人有多高興，六叔應(yīng)該也看到了吧，他們都說是日子有了盼頭。外面的人也都說咱們凌家有世家風(fēng)范，那段時間走到外面我都覺得自豪?！?p>　　中年男子嘆了嘆，摸了摸少年的頭，不再言語。

　　三叔祖一直都是這樣的性子。在他心里，凌恒恐怕就是凌家的污點(diǎn)。

　　承平八年，凌家雖然僥幸逃過，卻也損失了不少人，許多長輩們都是在那時候沒的。就連無名境的老祖宗，也因為這次災(zāi)難受了重傷，終究還是沒扛過，二十多年后就去世了。

　　如今凌家最年長的，就是三叔祖。他的話，除了大哥以外，其他人作為晚輩，不好不聽啊。

　　而此刻的屋內(nèi)，聽聞三叔祖那一番話，凌奉遠(yuǎn)不好反駁，一臉愁緒的樣子似是在猶豫該怎么說。

　　三叔祖卻哼了一聲：“奉遠(yuǎn)，我不知你是如何想的。凌恒現(xiàn)在不過筑基，他甚至都不一定能感知。有合一的希望并不意味著他一定能合一，況且現(xiàn)在凌家需要的不是一個合一境，而是無名強(qiáng)者?！?p>　　“再沒有無名強(qiáng)者出現(xiàn)，凌家就得退出世家行列了?？墒钦摕o名的希望，奉清難道就沒有嗎，你何必舍近求遠(yuǎn)？真是病急亂投醫(yī)！”說著用拐杖在地上敲了幾下。

　　聽三叔祖這么說，凌奉遠(yuǎn)有些猶豫。這番話聽起來，似乎并不是沒有道理。

　　身后的凌恒卻依然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

　　見凌奉遠(yuǎn)已經(jīng)有些動搖，三叔祖正準(zhǔn)備再加把勁，希望能抹除掉凌恒這個錯誤。

　　卻在這時，有下人來報，舒家五郎君前來拜見。

　　三叔祖當(dāng)即臉拉得老長，譏諷道：“果然是下人。奉遠(yuǎn)，這樣的人，和我凌家都不是一條心，你還想和他連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