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無疼痛不青春⑵

　　傅司令走下天臺的那一瞬間，陳婧雪心中長久以來搭起的堡壘突然一瞬間迎面瓦解，手中的玻璃瓶咣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瞬間摔的支離破碎，五顏六色的紙星星飄滿天臺各個角落.

　　每一顆紙星星，都代表著陳婧雪的一絲心意，如今玻璃瓶碎了，陳婧雪長時間以來的夢，也碎了.

　　待傅司令走遠(yuǎn)好久后，陳婧雪才終于忍不住一般，抿起嘴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對于剛剛才萌芽的暗戀，才見了光就死掉了，她很難過，也很心痛.

　　天臺之下，鹿峋單手抱著籃球，右手拳頭不自覺握緊，待傅司令走下來，一把躥上前去揪住他的脖頸：“去哄她.”

　　傅司令看都沒看鹿峋一眼，用手輕輕推開鹿峋抓在他脖頸上的手：“如果為了她好，就讓她靜靜的哭一會吧，順帶提醒你一句，永遠(yuǎn)不要做出超越年齡之舉，有些想法，藏在心里就夠了.”

　　傅司令走遠(yuǎn)，鹿峋愣愣的站在天臺之下，就那樣一直仰頭盯著上面的陳婧雪，不知多久，陳婧雪終于哭累了，魂不守舍的走下樓來，鹿峋走上前去，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一般：“今天的風(fēng)貌似不大吧，怎么被沙子迷的眼睛都腫了？要不要我請你吃雪糕平復(fù)一下你的心靈.”

　　陳婧雪雙目無神的抬眉瞥了鹿峋一眼，抿著嘴一聲不吭的反方向跑的好遠(yuǎn).

　　待陳婧雪走后，鹿峋才哐的一聲把籃球摔落在地，暗暗咬牙自責(zé)道：“真無能，最基本的安慰都說不出口.”

　　一步步怔怔的走上天臺，從兜里掏出一個玻璃瓶，小心翼翼的生怕踩壞，一顆一顆的拾起地上被風(fēng)吹散的紙星星.

　　很久以后，太陽落山，鹿峋才滿頭大汗，滿臉塵土的舉著手里的玻璃瓶站起身來：“太好了，一萬個一顆也沒丟.”

　　半個多月過去，白然的身體也恢復(fù)的差不多，兩天前已經(jīng)辦理了出院手續(xù)，搬回家里修養(yǎng)，只是即便搬回家住，白然仍就再也沒聽見過鹿黎在樓上大吵大鬧，在樓下活蹦亂跳.

　　二零零九年七月八日，期末考試成績公布結(jié)果的日子，這一天陳婧雪沒來學(xué)校，鹿黎也沒來學(xué)校，白然第一次不顧面子，費盡力氣擠進校園的公告欄前，目光快速的搜尋著鹿黎的名字，隨著手指落下之際，白然默默念出：“高一部第二百三十四名鹿黎，七科總分六百八十九，班級排名第十五.”

　　舉起的手漸漸放下，白然沒有說什么，只是抿抿嘴，扭頭往家的方向走去.

　　陳婧雪一個人坐在網(wǎng)吧里瘋狂的刷怪，她知道今天是公布成績的日子，但是出奇的，她不敢去學(xué)校，因為她不知道究竟該怎樣去面對傅司令以及她的成績單.

　　鹿峋正跟隊友們狂刷地下城，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小姑娘，你這開了三個小時的機器，錢給的也不夠啊.”

　　“三個小時？我進來的時候明明說開兩個小時就夠了的.”

　　門口對話的，正是陳婧雪跟網(wǎng)吧的網(wǎng)管，只見男網(wǎng)管一臉橫氣：“這位同學(xué)，自己開了幾小時的機器，難道心里沒數(shù)嗎？你是九點進的我們網(wǎng)吧對吧？現(xiàn)在您再好好看看胳膊上的手表十二點零五分，如果說你只要求開兩個小時，那也太沒有點時間觀念了吧.”

　　陳婧雪瞬間被網(wǎng)管懟的啞口無言，但是她現(xiàn)在的確身無分文了，早晨出門她只帶了五塊錢的早餐費.

　　不好意思的看著網(wǎng)管：“可是我現(xiàn)在真的沒錢了，不然我下次來還給你好不好？說話算話.”

　　只見男網(wǎng)管臉一橫，眼珠子瞪的溜圓：“以你這種借口撒謊賴賬的學(xué)生多了，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目光一瞥，叼著煙道：“看你這校徽，榮光的是吧，今天要是不把錢交了，我就把你送到學(xué)校，讓你們老師處理.”

　　陳婧雪現(xiàn)在一聽到老師兩個字就渾身激靈，精神也變得十分敏感，著急一跺腳：“不用了！我會給你錢的.”

　　說罷，掏出懷中的手機，準(zhǔn)備打電話給鹿黎，剛撥出號碼，手機就被人搶了下來，抬頭望去鹿峋站在一旁，五塊錢拍在桌上，對著網(wǎng)管說道：“這錢我?guī)退读耍梢宰吡税?”

　　網(wǎng)管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拿到了錢那還有不放人的道理，把錢收好放進抽屜里，大手一揮：“走吧走吧，下次出門記得帶夠錢，這世道上，英雄救美的好事還是少，可沒有這么多好人會幫你付錢.”

　　鹿峋向后瞥了一眼男網(wǎng)管，眼神犀利的似是要把他吃了，嚇的男網(wǎng)管立刻閉了嘴，拉著陳婧雪徑直走出了網(wǎng)吧，而那網(wǎng)管，見鹿峋走的遠(yuǎn)了，才又來了能耐，對著背影小聲嘟囔著：“神氣什么，在我眼里，不過是個穿著開襠褲的娃娃罷了.”

　　今年的夏天，不似去年那般酷熱，微甜的空氣中，伴有陣陣舒爽的清風(fēng)拂過，吹在臉上癢癢的，令人格外的身心舒暢.

　　鹿峋依舊拽著陳婧雪的胳膊，扭頭問她：“想去哪？”

　　陳婧雪抬頭看了眼鹿峋，不著痕跡的一點點抽回在他手中的胳膊：“剛才……謝謝你，你回去打游戲吧，我就不麻煩你了，改天我請你吃飯，作為報答.”

　　鹿峋知道陳婧雪心情不好，還沒在之前的陰影中走出來，繼而又拉起陳婧雪的手腕，咧嘴一笑說道：“擇日不如撞日，想要報答的話，不如今天就請我吃飯吧.”

　　還沒走兩步，手就又被陳婧雪甩了開來，楞楞站在原地：“今天就算了，我沒錢.”

　　鹿峋回頭看著她，心有所想的眨了眨眼，走到陳婧雪面前道：“對喔，你沒錢，差點忘了，那陪我去海邊走走吧，好嗎？”

　　陳婧雪還在猶豫之際，一把就被鹿峋抓起，來不及思考：“走吧，不過是陪我去海邊走一走，就當(dāng)是今天的報答了，至于這么一副不情愿的樣子嗎？”

　　海面剛剛退過潮，海邊還飄散著一些松軟的泥沙，偶爾能清楚的看到一些被海浪沖上來的小螃蟹，蝦米，海風(fēng)吹的人格外舒服，鹿峋跑到沙灘前，隨手撿起一只海螺，對著陳婧雪說道：“快看，海螺.”

　　陳婧雪癟癟嘴，終是沒笑出來，鄙視的看著鹿峋說道：“海螺有什么好稀奇的，你住在廈門這么多年，難道第一次看見海螺嗎？”

　　鹿峋搖搖頭，拎著海螺一步步走向陳婧雪：“海螺當(dāng)然不稀奇，但你知道關(guān)于海螺的傳說嗎？”

　　陳婧雪眉毛一挑，似是忘了之前的不愉快，興趣大增，隨即看著白然問道：“什么傳說？”

　　鹿峋沖著陳婧雪得意一笑：“你叫我一聲大哥，我就告訴你.”

　　剛還被挑起興趣的陳婧雪瞬間冷下一張臉來，嘴角微微上揚，對著鹿峋點點頭道：“大哥是吧，我讓你大哥！”

　　不待鹿峋做何反應(yīng)，陳婧雪對著鹿峋的屁股咣就是一腳，一點不留情分，痛的鹿峋是一頓齜牙咧嘴，還不能大發(fā)雷霆，只能在心中小聲的抱怨：“忍著吧，忍著吧，誰讓你喜歡人家呢，溫順的姑娘你不喜歡，自找的你活該.”

　　打也打夠了，鬧也鬧夠了，陳婧雪跟鹿峋并肩躺在沙灘上，閉著眼，長長的劉海戳的人眼球癢癢的，靜靜的享受著海風(fēng)拂過，海浪拍打的聲音，良久鹿峋睜開眼自顧自說道：“相傳這條海里曾經(jīng)住著一條美人魚，她活潑又善良，有些小調(diào)皮，卻沒有壞心眼，后來有一天，海嘯來臨，海風(fēng)席卷著整片大海，小美人魚因體力不支被海嘯吹到了海岸上，她的修行還不足夠讓她變出一條雙腿行走在海岸上，就那樣在陽光下暴曬了一整天，小美人魚好渴，并且愈發(fā)擔(dān)心起她的家人們究竟怎么樣，這時有一位漁夫路過，他一眼就看見了小美人魚，小美人魚求漁夫放過她，并送自己回到大海，漁夫聽了小美人魚的故事后很是為她擔(dān)憂，善心大起便助她回了大海.”

　　“小美人魚安全的回到了大海，那天起她便瘋狂的愛上了這位漁夫，但漁夫的職業(yè)是捕魚為生，光是這一點，就注定他與小美人魚有緣無分，可只要漁夫開心，小美人魚就開心，于是小美人魚開始為了討好漁夫而欺騙族人，欺騙同類走到漁夫的網(wǎng)下從而被漁夫一網(wǎng)打盡，久而久之這條海岸上的魚越來越少，漁夫捕魚越發(fā)困難，漁夫便有了想要離開這片海岸的想法，小美人魚并不想讓漁夫離去，于是便把自己的鱗片拔下變成寶石送給漁夫，最后這片海域的同類都被漁夫捕盡，小美人魚的鱗片也被悉數(shù)拔光，傷痕累累的小美人魚再也沒有了能留住漁夫的借口，她以為漁夫會因從前她的好而留下，可她錯了，漁夫頭也不回的離去了，小美人魚不甘心，用自己最后一絲精力化為海螺，留在漁夫身邊，只要對海螺許愿的人就會心想事成，從此漁夫擁有了海螺，漁夫變的富裕，呼風(fēng)喚雨，娶了無數(shù)房妻妾，可漁夫卻忘了那海螺是小美人魚為了他而化成的.”

　　良久，鹿峋講完故事，才意味深長的回過頭，看向陳婧雪：“抽煙的人永遠(yuǎn)聞不到身上的煙味，就像被喜歡的人永遠(yuǎn)不知道喜歡你的人有多辛苦，磨腳的鞋就脫了吧，一味的努力并不保證就能得到結(jié)果.”

　　“一個人心里有沒有你，是能真切感受到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感到悲傷，因為結(jié)果早已在你心中有了答案，青春的這條路上我們不一定會得到什么，但一定會失去什么，也要相信那個真正對的人，正在踏著寒風(fēng)暴雨，不畏艱難險阻，款款奔你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