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別千年神亦妄念

　　那一劍太沉重，人神共憤。他們情不自禁，不由自主地落下眼淚。四海蒼穹、大漠洪荒，一片死寂，哀鳴陣陣，悲傷逆流。

　　鳳棲凰站起來扶住即將倒下的北冥滄凜，與此同時素手一揮，將打斗中的眾神魔定在原地，有思維卻不能動彈。

　　她擁著虛弱的北冥滄凜癱坐在地，仿佛即將逝去的是自己的靈魂而非北冥滄凜，北風(fēng)在呼嘯，猶如天地在悲鳴，神殿之外，因為鳳棲凰復(fù)蘇而復(fù)蘇的姹紫嫣紅也在那一刻紛紛墜落。滿地殘花，滿地遺骸說不說的悲涼，偏偏逆風(fēng)不解意，加劇了摧殘的力度。美成了一種祭奠亡魂的哀傷。

　　“為什么這么傻，為什么要為我擋這一劍？你明知道這是破蒼，你明知道是你唯一的克星，為什么毫不猶豫，為什么如此決絕?！彼龘碇壁鎰C，臉貼著臉，淚流滿面。

　　“如果在你和我之間選擇一個魂飛魄散，我情愿替你擋去所有的災(zāi)難，讓我一個人承受生離死別?！北壁鎰C喘息著，艱難的開口。

　　就在此時，伏羲殿的另外幾個上神現(xiàn)身殿外?？粗矍爸щx破碎的神殿，再看著血流成河的弱水，再看向悲痛欲絕的鳳棲凰，暗自神傷。

　　“神帝！”燭照現(xiàn)身北冥滄凜的眼前，一臉悲傷。

　　“又是你，每次都是你。神帝自從遇見你就未曾安生。為什么你不放過他?！鼻帻垰鈶嵉闹肛?zé)鳳棲凰。

　　“住口，青龍?！弊詈筅s到的玄武呵止住他。

　　而鳳棲凰已然當(dāng)做沒聽到。她關(guān)心的只有滄凜的生死。而北冥滄凜的氣數(shù)并沒有好轉(zhuǎn)。應(yīng)該說沒辦法好轉(zhuǎn)，破蒼第三劍唯有一死。

　　“你答應(yīng)過我的，要和我一起天荒地老，你不能騙我，不能騙我?！兵P棲凰害怕極了，她感覺得到，那種漸漸消失的溫度。她開始度給他修為，以求拯救。

　　可北冥滄凜拒絕了：“棲棲，沒用的，你的修為能救眾生，可唯獨救不了我。不要怕，我是天地氣數(shù)幻化而成，就算是破蒼也只能沖破的我魂，千年之后我還是北冥滄凜。”他深情的看著她，仿佛做最后的道別。

　　“我不要等你千年，我要你活著，我要你現(xiàn)在就活著。我不要等，棲棲不想等。”鳳棲凰哭訴著，哀求著，萬般無助。

　　然而，蒼生大地自有它運轉(zhuǎn)的規(guī)則，沒有無法破的命數(shù)，也沒有完美的神靈。所有的一切相生相克，北冥滄凜挨著一劍，就注定消失千年之久。

　　“棲棲，我要走了。”感覺到大限已至的北冥滄凜哀傷的笑了笑。

　　“不要，不要，不要……”她擁得越來越緊，越來越緊，好像她抓著不放手，北冥滄凜就不會走?！澳銈兙染人染人睏藷o助地向燭照投去哀求的目光。

　　燭照哀傷的搖搖頭?！盎酥?，破蒼無解。”

　　北冥滄凜無奈一笑，早已知曉結(jié)局?！盃T照，伏羲殿交給你?！?p>　　說完，北冥滄凜的身體開始幻化成雪。

　　“棲棲，等我。”空靈的聲音在蒼穹之間回蕩化作呼嘯的哀鳴。

　　“不……”隨著北冥滄凜的消失，鳳棲凰嘶吼一聲，撼動整個宇宙洪荒。

　　哭是怯弱的表現(xiàn)，可此時還有什么比這個本能性的反應(yīng)更能表現(xiàn)一個人的悲傷無助和驚慌失措。她不知道所謂的將來。不要說千年，哪怕是一分一秒她也不想等，她也不想一個人一條命一如幾千年以前那樣孤寂。

　　不知過了多久，被定住的神魔蠢蠢欲動，想要沖破那層隔閡?？墒鞘浅鰷喩斫鈹?shù)，那禁束竟然越來越緊。鳳棲凰顯然沒有心思理會這些妖魔鬼怪，揮揮手解了幽瑩、騰蛇的禁制，轉(zhuǎn)身失魂落魄地離去。留下一地上神，無所適從。還是燭照示意眾神將三個罪魁禍?zhǔn)滓约澳前哑苿κ諝w無間獄。

　　當(dāng)眼淚流干了，她的溫暖也就沒了。幾日之后，鳳棲凰再一次出現(xiàn)在在這幾個妖魔面前。當(dāng)她踏進牢門的那一刻起，無間地獄仿佛能聽見結(jié)冰的聲音。

　　她看著張牙舞爪的饕餮和混沌以及心有不甘卻面露哀傷的鳳慕顏。她仿佛已經(jīng)失去了唯一的寄托，她所有的溫情在北冥滄凜消失的那一刻隨之泯滅。

　　猩紅的眼睛好像朱雀的眸子，輕輕地輕輕地伸出素白的手，氣輕柔如鴻毛，透明如水，而躺在地上那把破蒼劍已經(jīng)感受到了殺氣。神器皆有靈性，破蒼亦然，它想要趁機溜走只可惜晚了一步。

　　“你既傷了他又能逃到哪里去。3000萬年前的教訓(xùn)不夠，本皇就讓你一次性痛個夠，也好教教你何為灰飛煙滅?！毖粤T，眼神閃過狠戾，破蒼不受控制地朝著饕餮沖過去。

　　而饕餮此時此刻不過是任人宰割的魚肉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一劍過去，饕餮自然沒有生還的余地。從此以后饕餮兇獸銷聲匿跡，再無重生的可能。而破蒼劍也被鳳棲凰的力量震碎，化為灰燼，永生永世不得再造。

　　風(fēng)隨著一個方向飄散，繾綣著地上的殘渣，不知道飛到了什么地方。或者這世上還有有心人會為這些窮兇極惡之徒超度？又或者還有比這些東西更為殘酷的東西存在。是風(fēng)有心了還是神有心了？

　　不過，棲凰并未在意。

　　“鳳棲凰我詛咒你再也見不到他，我詛咒你生生世世孤寂余生。”鳳慕顏覺得接下來就該是她的滅亡。

　　然而，鳳棲凰卻極為諷刺的冷笑道：“你想讓我殺了你，來生做個凡人，你想去找他，生生世世追逐他的腳步。你是上古天鵝，你知道他重生的百年內(nèi)只是一個凡人。你以為，你的如意算盤我會讓你得逞嗎？你以為我還會退步還會寬容還會仁慈嗎？我的仁慈、博愛、寬容在他消失的那一刻隨之而去。剩下的、你眼前所看到的的這個鳳棲凰不是為自己活著的，而是……”說著，說著她的淚水又滑落下來。血紅的淚水那么駭人，卻說不出的悲涼?！岸菫榱怂麅A注一生的宇宙洪荒。”

　　“哈哈哈……說得好聽。不過是沒有勇氣陪他一起死罷了。滄凜，你看看你所愛的女人，她根本不愛你，根本不值得你消失千年，她愛的永遠(yuǎn)是她的權(quán)力地位。滄凜……只有我，只有我才愿意陪你生陪你死，你看到了嗎？”鳳慕顏刺激棲凰。

　　她知道自己活著的日子不好過，還不如死去。就像棲凰猜測的那樣，她可以去找到千年之后還是凡人的北冥滄凜。

　　“哈哈哈……”鳳棲凰比她笑得更為瘋狂。笑著笑著，眼淚蔓延成災(zāi)。她像一個女王，站在世界之巔，睥睨眾生的造物者。她低頭看著匍匐在地的鳳慕顏戲謔道：“聽說你也是經(jīng)歷了七七四十九難才會成為娘娘的弟子。雖然比起我的九九八十一難差太多，不過也還將就。你有四十九條魂魄，一個凡人只需要三魂七魄，你說對不對？”

　　那一刻，鳳慕顏自卑了，繞是作為優(yōu)雅代名詞的她也發(fā)現(xiàn)，她和鳳棲凰相差的不只是修為和磨練還有與生俱來的東西。

　　終于意識到不對勁的鳳慕顏開始害怕?！澳闶裁匆馑肌?p>　　“四十九條魂魄，四次輪回加上最后一個心智不全?！兵P棲凰扯開嘴角露出了諷刺?！芭?，不對，萬一不小心一次抽走一魂一魄，你還不止輪回四世?！?p>　　“你不能這么做，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娘娘不會放過你的，她不會放過你的?！兵P慕顏似乎知道了棲凰的目的。

　　可棲凰絲毫不理會她，繼續(xù)安排著鳳慕顏的命數(shù)。

　　“我不會殺你，那樣太便宜了。我要將你囚禁，每一世我就抽取你身上高貴的三魂七魄丟到凡間。我要讓你所謂的高貴，所謂的優(yōu)雅被千萬人踐踏。你不是喜歡男人嗎？我就讓你成為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女，生生世世，永永遠(yuǎn)遠(yuǎn)被世人、被三界之內(nèi)的神魔恥笑、唾罵?！彼藓薜卣f著，手段有些殘忍?！拔乙屇愕乃氖艞l魂魄受盡凌遲，一條一條，一魂一魄享受魂飛湮滅的痛苦。破蒼帶給他的痛苦，百倍千倍萬倍的加注在你的身上。他走的時候有多痛，我也要讓你嘗嘗，也好讓你記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p>　　“不……你是神凰，你是女媧娘娘的繼承人，你是天神魔三界的秩序維護者，你不能這么歹毒，不能這么不擇手段。女媧娘娘不會原諒你的，不會……”鳳慕顏驚恐萬狀的呼喊大叫，絕望蔓延開來，浸透她四十九條魂魄。

　　“比起你的歹毒我的算什么。”鳳棲凰淡淡的說道。“勾結(jié)兇獸，濫用神器，攻打神殿，枉顧蒼生……這一條條一件件一樁樁還小嗎？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應(yīng)該也知道你殺了我意味著什么。天下蒼生會陷入無規(guī)則無制度無法紀(jì)的世界。成為亡國妖孽，加速文明時代的到來，是你對世人最好的補償?！?p>　　鳳棲凰目光空靈的看向遠(yuǎn)方，好似透過這暗無天日的監(jiān)牢看見了悲慘的人間。

　　她幽幽道：“人間將經(jīng)受千年的災(zāi)難。他不在，我雖不能力挽狂瀾，卻也要竭盡全力。而你，也該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p>　　說完，她揚起素手，監(jiān)獄變成火海，那火焰生生不息。

　　“我該謝謝你的炎魂，從此你該享受一下你的成果?！闭f罷將鳳慕顏鎖在束魔鏈上，將她掉在火焰之上，生生世世被烈焰灼燒。

　　“不……不….”鳳慕顏掙扎著。

　　然而，束魔鏈越來越緊，火焰越來越大，直到最后只能聽見鳥類的嘶鳴。

　　緊接著棲凰輕蔑地瞟了一眼混沌道：“至于你，盤古帝的手下敗將還想反撲？既然本尊是一盤散沙，那就散了吧。”說罷，一揮手，囂張的混沌變成砂礫飄散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