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真相只存 須臾之間

　　今日，她更加迷惑，更加難以言喻心中的情愫。

　　那一刻，那個女人喚她自己“妾身”的那一刻，她感受到自己心臟停頓的聲音，仿佛那一瞬間，她的心停止了，不再雀躍，仿佛所有人所有事物如死寂般沉默，仿佛姹紫嫣紅的春天突然變成了白紙黑字，除了黑白，除了悲傷和荒涼再無其他。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血液凝固的聲音，她似乎看見那一樹瓊?cè)A剎那間凋零在地上無人拾起，獨(dú)自哭泣，當(dāng)春風(fēng)撫攬，那一地芳華化為灰燼。

　　這到底是什么感覺，到底是什么情緒，到底是怎樣一種錯愕，以至于她才有時間聽完那個女人的喋喋不休，聽完她的諷刺和張揚(yáng)。

　　“原來，他有妻室?！睏丝嘈χь^，望著頭頂?shù)奶一?，任由眼眶里的淚水無聲的滴落在被花瓣覆蓋的道路上。

　　剎那間，花瓣好似復(fù)活一般，翩翩起舞，好像討好眼前的女子。

　　棲凰苦笑著對著一朵桃花喃喃道：“可是我為何這般愁腸難解。這本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他又不是圣人，到底是個正常男子罷了。是否，我要得多了些?？墒?，這里…..”說著，棲凰指著自己的心，落下了晶瑩的淚水。她哭腔著說：“這里為什么這么難過。我好像失去了什么東西，好像歷經(jīng)滄桑之后還是沒有找到，好像耗盡一切一樣絕望。”

　　她絕望得像個迷路的兔子，躲在這廖無人煙的桃花深處哭得歇斯底里。

　　許是累了，她靠在桃樹上，合上了眼睛。

　　這時候，桃花深處幻化出如夢幻仙境一般的繚繞云煙。只見，一襲深青色長衫的男子出現(xiàn)在桃林。那深青色和桃林的粉色形成了極大的反差，卻也因此將那人顯得更加仙氣逼人。

　　他來到棲凰面前，伸出修長的手輕輕一撫，棲凰直接人事不省。他蹲在棲凰身邊心疼道：“兩千年前我就問你值不值得？你說只有愿不愿意。若是今日我再問你，你可還是一樣的回答。既然如此心痛為何還要逆天而為?！?p>　　就在這時，身后出現(xiàn)了一襲黑衣的男子，男子眉目極其俊朗，倒是那身黑色的衣裳有些霸氣的意味。他不悅道：“本王不是說過你若再無視規(guī)則，終究一天會受到反噬，你還要不要命了?！?p>　　“阿澤，如果我愿意和她，和九尾狐一樣變成凡人，是不是能守護(hù)在她身邊?！蹦凶討n傷道。

　　“何苦？這是他們的劫數(shù)，和你沒有關(guān)系。說得直白些，即便你守在她身邊，終究得不到她的心?！蹦律赖哪凶涌嗫谄判膭裾f。

　　“阿澤，兩千年你不也如我一般。那你應(yīng)該知道，這世上最難渡的不是生死，而是長情。如果渡劫的代價和你一樣是生命我也在所不惜。”青色衣衫男子臉上盡是決絕，毫不退縮。

　　“罷了，我也沒有資格說你的不是。你既然如此堅持，如此不顧后果我也沒有能力阻止。只是，從此以后陪在她身邊的時日你不再是玄武，只是凡人桑弘羊。你應(yīng)該知道逆天改命的后果，你是天機(jī)子，不用我多說?！焙谝履凶訃?yán)肅道。

　　那人笑了笑道：“我自然知曉并絕不后悔。這一生，許是日后千萬年活下去的理由?！彼f得那般云淡風(fēng)輕，好似那不是他的業(yè)障，不是他自己的命。

　　“你為何如此執(zhí)著?！焙谏凶訃@息道。

　　“你何嘗不是。當(dāng)年你用盡所有修為將自己的血融入她的身體里，難道不也是固執(zhí)。只是，你渡了劫，而我沒有。不過可惜，當(dāng)年你的一意孤行害了另外一個人，所以今生今世朱雀轉(zhuǎn)世才是你的劫數(shù)。你看，有些東西終究是要還的，有些事情終究需要經(jīng)歷。既然早晚都要面對，又何必逃避。難道要像三千萬年前一樣？你也是上古之神，她的身世你比誰都明白。有時候我在想，這一切也許是那時候并注定好的，即便是女媧娘娘和伏羲始皇也無能為力?！鼻嘁履凶訜o奈地苦笑。

　　“原來這么多年了?！焙谝履凶油炜臻L嘆?！耙苍S你是對的?！毖粤T，黑衣男子消失在半空，是走了還是留著，誰知道呢。

　　青衣男子就那樣站在桃花樹下，望著眼前搖曳的桃花，再看了看棲凰眼角的那束花道：“你倒是忠心耿耿，也不知道今生你的元神能不能修復(fù)?！痹偃缓笏蛄顺蚺邮稚系氖汁h(huán)道：“天機(jī)，你可知罪?！甭曇艉茌p，不似威脅恐嚇。

　　那手環(huán)滑出棲凰的手，晃到男子面前，滿是愧疚。

　　“你這后遺癥竟然是讓她失憶。不過也好，以她以前的性子若是還記得主上，怕此時早就肝腸欲斷。天機(jī)，你說這是不是上天給我的機(jī)會？”言罷，也不管天機(jī)的樣子，負(fù)手而立站在桃樹下，如天外飛仙。

　　讓人意想不到的時刻總是來得那般不是時候。身后傳來清冷的聲音，那女子的聲線亦如記憶深處那樣讓他想要靠近卻永遠(yuǎn)不得靠近。“所以，我果然不是公主，更不是凡人？你們究竟是誰？北冥滄凜又是誰？它又是什么東西？還有我眼角的花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衣男子轉(zhuǎn)身錯愕不已?！澳阍趺磿俊彼缃裰皇莻€凡人，怎么會不受控制，而且還如此清醒。

　　“怎么？很驚訝？我既然活了三千萬年，又怎么會如此容易著了你的道?！睏藚柭曉儐枴?p>　　“是了，我怎么忘了，你是凰主，我又怎么是你的對手?！鼻嘁履凶涌嘈Φ?。隨后他拱拱手，恭敬道：“伏羲殿前神獸玄武見過凰主。”

　　這時候玄武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并非如此，是因?yàn)槟愣毫羧碎g太長時間，違背規(guī)則，才導(dǎo)致這樣的情形。本王早已經(jīng)提醒過你，可你不信?！?p>　　玄武苦笑不已，這規(guī)則究竟是誰訂立的，什么時候失靈不好，偏偏選擇這樣關(guān)鍵的時刻。

　　“回答我的問題?！睏四樕粣偟孛睢?p>　　“如果我告訴小棲，如今這天下都是因?yàn)槟?，你可信？”玄武淡淡一笑?p>　　“什么？你是哪來的游方術(shù)士，胡言亂語。這天下怎么可能是我一人能掌控的?！睏俗匀徊恍?，天下之大怎么可能因?yàn)樗粋€女子。

　　“玄武不敢欺瞞凰主。兩千年前……”于是，玄武將所有的事情講了一遍。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這邊棲凰聽得觸目驚心，那邊北冥滄凜尋人尋得筋疲力盡。

　　“如你所說，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的結(jié)果，是因?yàn)槲夷嫣旄拿?，因?yàn)槲也活櫼磺校驗(yàn)槲乙灰夤滦?？可是，這說不通啊，如你所說這天下是因?yàn)槲也诺靡园l(fā)展，我怎會成了那罪人？”棲凰不能理解。

　　“凰主，世間萬事萬物都有他們的生存軌跡，就算是女媧娘娘也不能隨意更改，更何況你只是女媧神殿的繼承人，并非女媧娘娘，即便你是她……她鐘愛的弟子也不能造次。”玄武實(shí)話實(shí)說，倒是沒有絲毫作假的嫌疑。

　　如今的棲凰只是個凡人，如何能理解這些事情。當(dāng)下她搖搖頭，不敢置信道：“這太荒唐了，太荒唐了…..那么，北冥滄凜是誰？”她抬頭看著玄武，充滿期待。

　　“還不明白嗎？他并是你逆天改命的原因，伏羲殿主，北冥滄凜?！毙湟蛔忠痪涞?。天知道他有多么不想告訴她北冥滄凜是誰。

　　棲凰苦笑，眼淚直流：“為何，為何他要是那個人。”

　　玄武正想著說什么，天機(jī)突然傳來一聲空曠的聲音。

　　“這是你的業(yè)障，你的劫數(shù)?；藘?，你度了九九八十一難卻唯獨(dú)少了情劫。”赫然，桃林突然現(xiàn)身一位尊貴非凡的婦人，那尊貴的模樣直叫人不敢靠近。

　　“玄武參見女媧娘娘?！毙湟姶斯蛟诘厣稀?p>　　“天機(jī)子你可知罪？”女媧平穩(wěn)的聲音，毫無波瀾起伏。

　　“天機(jī)子知罪。”玄武懇切道。

　　“既然如此，你該知道如何做?；藘?，師傅希望我沒能參透的東西，你能看得比為師透徹?！毖粤T，她笑著抬手，微風(fēng)蕩漾之間，霓裳合上了眼睛。

　　玄武眼疾手快接下她倒下的身軀。

　　“我說過，天機(jī)不可泄露。今日若不是我剛好出關(guān)，你可知這天下會有多大的波瀾?！迸畫z一如既往平淡地對著玄武說道。“對人最大的懲罰不是遺忘，而是記著的同時無能無力。天機(jī)，你既有能力讓凰兒失憶，那就讓她忘了今日桃林的事。”言罷，那縹緲的聲音消失不見。與此同時，天機(jī)化作一把利刃輕輕地劃過棲凰手，頓時血流如注。

　　玄武哈哈哈大笑，苦澀比眼淚清晰可見?！霸詾?，我也會忘記。娘娘，您的懲罰竟然是這樣，要我記著一切，卻永遠(yuǎn)得不到她的心。竟是我錯了，不該出現(xiàn)在人間，否者她也不用承受這一劍?！?p>　　氤氳散去，陽光散開，灑在粉紅點(diǎn)點(diǎn)的桃花上，那不知所謂的花朵笑靨如常，仿佛這一切不曾發(fā)生，不曾停留。仿佛時間靜止，唯有那鮮紅的血液提醒著在場的一切，這里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詭異莫測的瞬間。

　　玄武見此，抱著懷中的棲凰飛身離開桃花林，來到棲凰的公主府。

　　世上的事情真的是無巧不成書。玄武剛抵達(dá)，尋人不見的北冥滄凜再一次來到公主府。好巧不巧的，兩人碰了照面。

　　眼見玄武懷中不省人事的棲凰，北冥滄凜驚慌道：“棲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