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六十年前
第二天醒來，北冥就能下地走路。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隔壁看看他的丫頭。鷲見公子走路不穩(wěn)，想上前扶一把，卻被自家公子無情的推開了。
滿心歡喜的敲門，結(jié)果無人答應(yīng)。
北冥詢問手下，“她們?nèi)四?？?p> 鷲一直跟在公子身邊，怎么會知道蒼海她們?nèi)チ四睦铮瑹o辜的搖頭。
好像是累著了，又好像是要等蒼海她們回來，北冥直接坐在門口的臺階上。過了半個時辰，他才起身說道：“這一時半會兒的，估計是等不到丫頭。我們?nèi)フ翌櫪?，先把重要的事情給辦了?！?p> “顧大夫和蒼海她師傅，今早出門了。”
“出去干嘛了？”
“不知道”
北冥很生氣的盯著手下，“瘟疫過后你就回西辰吧，不用在跟著我了，我不需要這種一問三不知的屬下。正好扶桑那邊忙的焦頭爛額，你去給他幫忙?！?p> 公子下了命令，鷲只有執(zhí)行的份，盡管在不情愿，也是板上釘釘。
“是，公子。我們現(xiàn)在要回房間休息嗎？顧大夫回來了我讓他來找你。”鷲試探的問道，公子醒了，事情理應(yīng)不需要他決策。
“睡什么睡，把這段時間發(fā)生的狀況講一遍?！?p> ——
出去一趟，都是衛(wèi)盡帆用輕功帶著顧林晚。顧林晚免費體驗了一次空中飛翔，感覺棒極了。怪不得那么多武俠之人，都喜歡修煉輕功。
“老衛(wèi)呀，你說我現(xiàn)在學(xué)輕功來得及嗎？”顧林晚熱情的推薦自己。
“年紀(jì)太大學(xué)不了，這種功夫一般都是孩童開始練習(xí)，你現(xiàn)在筋骨拉不開，任督也打不通，所以別浪費時間在這上面?！?p> 衛(wèi)盡帆挑人非常苛刻，蒼海和她的幾位師兄，都是骨骼奇佳，從小帶著身邊教導(dǎo)。對于這種半路出家的，他都是看不上。
滿腔的熱情被潑盆冷水，顧林晚的臉色好不到哪里去。焉焉的說話，“得了，我乖乖的干自己本行?！?p> “顧大夫，我家公子找你。”鷲神出鬼沒的站在顧林晚身后。
顧林晚差點跳起來，相比之下，衛(wèi)盡帆倒是淡定多了。習(xí)武之人，瞬間能察覺到身邊有人靠近。但是他還沒來得及提醒，鷲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后面。
“你出現(xiàn)之前能不能先打個招呼，哪天我被嚇?biāo)懒四憔透吲d了，是吧！”顧林晚摸著胸脯喘氣，真是有什么樣的主子，教出什么樣的屬下?！白甙桑瑤胰ヒ娔慵夜??！?p> 三個人進門時，北冥正靠在床頭看賬本，床邊還放著四五冊。顧林晚當(dāng)初就理解不了，北冥孤身一人，無父無母，無妻無兒，自己一人兩輩子也花不完，賺那么多錢又是為何。
“都能操心錢莊的事情，看來身體好挺快的?！鳖櫫滞砝^他一只手，一邊把脈一邊調(diào)侃。不出所料，脈象平穩(wěn)，過兩天，又能活蹦亂跳。
“都是顧老醫(yī)術(shù)了得，不然我哪有機會管這些閑事?！北壁し畔率种匈~本，從床上挪到椅子上，坐下來和大家說話。
顧林晚自覺的坐到北冥對面的位子，拒絕了他的花式拍馬屁?！斑@可不是我的功勞，你得謝謝那個姑娘，藥引都是她給提供的，不然，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差一點神醫(yī)谷的招牌就砸在你手上，真是好險！”
北冥轉(zhuǎn)頭看著手下，鷲默默的點頭，結(jié)果就看見自家公子臉上的傻笑，他能不承認這是公子嗎？以前的公子睿智，話少，喜怒不表現(xiàn)在臉上，是他最佩服的人。鷲在心里祈禱，公子什么時候能變回以前的公子？
衛(wèi)盡帆打斷北冥的回憶，怒刷一波存在感，想要他徒弟，他這關(guān)還沒過呢！
鷲湊到北冥耳邊告訴他，這就是蒼海的師傅。
“師傅請坐，鷲，去給我?guī)煾档贡?。師傅，您用早膳了沒？我讓他們?nèi)ソo您準(zhǔn)備早膳。師傅，您喜歡吃什么？有沒有什么忌口的？”
衛(wèi)盡帆還未反應(yīng)過來，北冥已經(jīng)師傅師傅的，叫的朗朗順口。他活了六十多年，第一次見到臉皮這么后的人。
顧林晚靜靜的坐在旁邊看熱鬧。
作為手下，公子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認知，獻殷勤也不用這么勤快，簡直驚掉了他的半個下巴。
“還愣著做啥，趕緊去呀！”這個不爭氣的手下，自己忙著在丫頭師傅面前表現(xiàn)，他倒是在這拖后腿。要不是自己行動不便，哪里要他去倒茶。
“哦，”鷲臉上的表情寫著：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么要倒茶？
“誰是你師傅？！”
“現(xiàn)在不是，以后就會是的，我提前練習(xí)練習(xí)。”
“現(xiàn)在不是，以后也不會是的，你不用花心思在這上面。蒼海不會同意的，我更不會同意。老夫叫衛(wèi)盡帆，你可以直接叫老夫的名字。”
第一步就失敗了，對方果然不吃這套，北冥覺得需要換個思路。
“那和顧老一樣，就叫你衛(wèi)老吧。我叫北冥斂里，以后有什么事，可以來飛龍錢莊找我?！?p>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與不熟的人人，衛(wèi)盡帆喜歡分的清清楚楚。其實他嘴巴還能更毒，只是看在對方是個病人的份上，在這里話沒有說太絕。
他跟著顧林晚過來，只是想看看這個，讓小徒弟花費心思去救的人，品行到底如何，值不值得做朋友。如今算是了解了大概，沒必要再繼續(xù)坐下去。
衛(wèi)盡帆起身對顧林晚說道：“我還有些事，一個時辰后來找你?！?p> 顧林晚點頭同意。
——
衛(wèi)盡帆離開房間后，北冥對顧林晚問道：“你們倆很熟？”
“不是很熟，比你早兩天認識而已。”
“你倆怎么認識的？”
“出去采草藥碰到的。不過，說起來我倆有點淵源，他師傅和上一任谷主，是莫逆之交，后來他師傅有些東西放在神醫(yī)谷，現(xiàn)在他要和我回去拿東西?！鳖櫫滞硗蝗婚g想到什么，說：“你不是要我?guī)湍恪恍?，我才懶得管你那些破事?！?p> 北冥很是嫌棄顧林晚后面說的話，“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搞定，不需要你插手，只要別搗亂，我會成功的?！?p> 顧林晚幸災(zāi)樂禍，與那對師徒幾天相處下來，他們的性格脾氣也有個了解，想要收服他們可不容易。“得，我就等你好消息！”
北冥問道：“他師傅是誰？怎么沒聽你提起過？”二十年前，上一任谷主就死了，倆人偶爾會談起上任谷主。至于神醫(yī)谷的事情，都是顧林晚告訴北冥的。
“薩羅國師”
“他就是伏羲真人？”北冥瞬間就想到了，父親曾今告訴過自己，薩羅國師只有一個弟子，天武年發(fā)生內(nèi)亂后，皇室一族從人間蒸發(fā)了，國師帶著弟子四處尋找，后來都沒了蹤跡。事情已經(jīng)過去六十年，沒想到還有再提起的一天。他把人給找到了，父親的遺愿終于完成了。
“對呀，他自己是這么說的?！鳖櫫滞硪詾?，北冥是單純的對伏羲真人感興趣?！斑^幾天我要回趟神醫(yī)谷，什么時候出山說不定。所以，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照顧好自己，不然沒人救得了你?！?p> “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倒是你，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就在谷里多呆幾個月，神醫(yī)谷那么大，交給小顧一個人打理很累的，你這個當(dāng)?shù)模灰舷胫祽??！北壁び浀蒙洗稳ド襻t(yī)谷，見到顧想時，對方神色疲倦。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要替父親打理著整個神醫(yī)谷，怎又會不累。
顧林晚沉默了沒有說話，最后有也只是說了句：到時候在看看。畢竟是別人家事，北冥不好過多的說什么，點到為止就行。
……
……
過了午膳的時間，還不見隔壁的丫頭回來，直覺告訴北冥，事情不對勁。于是加派手下去白沙城內(nèi)，看看有沒有人知曉蒼海蹤影。結(jié)果找遍整個懸濟堂，都沒有人見到過蒼海。
北冥開始心慌：丫頭不會出事了吧！
顧林晚從外面回來時，到處都能見到北冥手下的人，于是過來問個清楚。進院子的時候恰巧碰到要出去的北冥，急忙上前攔住，“城內(nèi)到處看得到你的人，你想要干嘛？”
“丫頭一天沒回來，怕她出什么事，所以派人出去找找?！北壁に坪醪幌牒皖櫫滞碚f話，他現(xiàn)在著急出去。
“她沒事，把你的人給收回來?！鳖櫫滞黼S口勸了一句。
北冥聽出了這句話的意識，“你知道她在哪？”
顧林晚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在哪，我去找她？”北冥說這話時，心里是真的著急。
“我答應(yīng)了她不能說。你就安心養(yǎng)病吧，以后會見到的。”顧林晚只能這樣安慰他，可是安慰有用的話，北冥就不是那個北冥了。
“為什么不能說？”
這一次顧林晚干脆不回答，言多必失。
北冥理解不了，丫頭為什么要瞞著自己。眼前這個見面不過幾天的人，都能比他知曉更多。等自己找到丫頭的那天，一定要當(dāng)面問個清楚。
知曉蒼海是安全的，可心里還是擔(dān)心。北冥換了個方法聊天，“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丫頭是不是不在白沙城里？”
顧林晚點點頭。
“鷲，去打探一下幽都發(fā)生什么事情？”北冥立刻反應(yīng)過來，蒼海不在白沙，那么一定是回幽都了。
——
一個時辰后，鷲從外面回來，得到杜家出事的消息。
北冥覺得自己應(yīng)該去幽都保護蒼海，免得有人欺負他家丫頭。幽都現(xiàn)在的水深著呢，她一個姑娘家家的，怎么敵得過那些豺狼虎豹。
“準(zhǔn)備一匹馬，我要去幽都。這里就交給你了，事情忙完后，自己回西辰?！?p> “公子你要去幽都，伏羲真人的事情怎么辦？”鷲可是記得，自家公子找了伏羲真人很久。如今人就在眼前，不能就這么放過。
“我現(xiàn)在就過去找他。”北冥立馬動身，一刻也不想耽誤。
——
北冥找到衛(wèi)盡帆時，他人還在集中營里，只能拉著他借一步說話。
兩個人在房間里關(guān)上門談話，鷲在門外守著，不讓任何人靠近。
北冥開門見山的問：“聽顧老說，你是薩羅的弟子？”
“嗯”
“這個你應(yīng)該認識，”北冥掏出一枚血玉扳指，放在衛(wèi)盡帆面前。
“你怎么會有這個？”衛(wèi)盡帆很驚訝，這枚血玉扳指來頭可大了。
一枚扳指把衛(wèi)盡帆帶回六十年前，當(dāng)年他只是個六歲小孩，師傅到哪都會帶著他，所以，好多事情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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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你在看什么？”衛(wèi)盡帆也學(xué)著薩羅，抬起小腦袋瞅著天上的星星，今天晚上的星星，有幾顆好像特別亮。
薩羅摸摸衛(wèi)盡帆的腦袋，說：“紫微星越來越暗，七殺，貪狼，破軍三顆星卻越來越亮，天下即將易主，無可逆轉(zhuǎn)了。”
“師傅，天下要大亂了嗎？”
“走吧，我們?nèi)フ冶菹隆！睅煾禌]有回答自己的問題。
兩人來到殿中，衛(wèi)盡帆瞧見陛下今日穿常服，左手拇指帶著一塊玉扳指，右手拿著一串佛珠，坐在龍椅上看書。
“臣，薩羅拜見陛下?！?p> “國師來了，找朕何事？”
師傅擁有特權(quán)，可以隨意出入皇帝的御書房和金鑾殿，見人無需跪拜。可是，甚少有人見到他出門，只是窩在自己的地方，一日三餐都是自己解決。
“臣夜觀天象，紫微星有恐衰弱，陛下，您要小心?！?p> “他們聽說朕手里有東西，一個個都想要，要不到就動手搶，一群狼子野心。想來就來吧，讓朕看看他們有沒有這本事。朕早已不想當(dāng)這皇帝，讓她們連同朕這個皇位也一同拿去，就怕他們?nèi)诵牟蛔闵咄滔??！?p> “陛下，那這天下的百姓？”
“朕知道那幾個狼子野心是誰，所有的事情都在皇宮里解決，這樣就不會影響天下的百姓，他們該吃吃，該喝喝，一覺醒來天下?lián)Q了個主而已?！?p> 皇帝說這話時，臉上瞧不出一絲遺憾，有的只是無畏，無畏生死。
這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但師傅尊重陛下的決策。
“國師，朕需要你去辦件事情，辦完之后就不用回宮了。那些東西雖然朕不想要，但是他們卻不配得到，你順道也把它帶走?！?p> 衛(wèi)盡帆記得，出了宮門后，師傅放自己在即尋常人家寄養(yǎng)，他答應(yīng)過辦完事就會回來接自己，結(jié)果沒想到，這一去就是兩年。
在師傅走后的半個月，自己從鄰里街坊的口中聽到，官家要換人了。王爺伙同將軍和伯爵沖進皇宮，逼死皇帝，皇后和太子下落不明。朝中大官紛紛隱退，這天下要被瓜分成三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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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公子，請問一下，你這扳指是怎么來的？”衛(wèi)盡帆得問清事情，這是他心里的一個刺。當(dāng)年師傅回來也沒說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他們口中成為導(dǎo)火索的東西，最后也沒有告訴他到底是什么。
“這個是祖上傳下來的，和它一起的，還有一道祖訓(xùn)：找到王的后人，誓死效忠。當(dāng)初世上更本沒有他們的蹤跡，所以我也就答應(yīng)了父親。父親臨終前告訴我，找到伏羲真人，就能找到王的后人。這么多年了，我一直有個疑問，如今四國安定，就算真的找到他們，復(fù)國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那我們誓死效忠的會是什么？”
北冥最不想發(fā)生的就是復(fù)國，因為復(fù)國二字意味著大量的殺戮，在完全不了解自己要效忠的人之前，他是一個字的命令也不會聽從。不是北冥家沒有忠心，而是他不想愚忠。
和扳指一起傳下來的，還有一支訓(xùn)練有素的軍隊，北冥將它發(fā)展成殺手組織，就是今天的閻王閣，這些北冥沒有說出來，習(xí)慣性的說話做事留三分。
衛(wèi)盡帆曾聽師傅說過，北國公是陛下忠臣，陛下出事后，全家都搬離了當(dāng)時的京城，這個北冥不會是北國公之后？繼而問道：“你是北國公的后人？”
“父親說過，祖父他們離開之后就改了姓名，再也沒有人說起北國公這個人?！?p> “嗯，”衛(wèi)盡帆點頭知曉，“現(xiàn)在可以說說，你找我何事？”
“如今暗處有好多人在找舍利子，這事你知不知曉？”
衛(wèi)盡帆點點頭……
“舍利子是不是和【天武年間的神話】有關(guān)？”
衛(wèi)盡帆還是點點頭，舍利子的事情，是當(dāng)初師傅喝醉酒不小心說出來的，不然他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何聯(lián)系。
“那你打算怎么辦？”北冥想聽聽伏羲真人的看法。
衛(wèi)盡帆這次出山，為的就是這事。說道：“只能搶在他們之前，把所有舍利子先收回來。”
“或許我可以幫你，”好奇心驅(qū)使北冥說出這句話，他也想看看【天武年間的神話】到底是什么東西。
衛(wèi)盡帆拒絕北冥的幫助，“不用，我知道舍利子在哪些人手上?！?p> 北冥盯著衛(wèi)盡帆，心里疑惑：這個人既然知道東西在哪，為何要等到現(xiàn)在才去拿回來？這場暗處的騷動會不會和他有關(guān)？
衛(wèi)盡帆看著北冥的眼神笑了，說道：“如果北冥公子的問題問完了，我也該去忙，外面還有一堆的事情等著我?！?p> “等一下，”北冥攔住衛(wèi)盡帆，“王的后人，是否真的還活在這世上？”
“在”
“他在哪？”
衛(wèi)盡帆搖搖頭說：“這么多年都安然無恙，你覺得我會告訴你他在哪嗎？”
“我知道了，”北冥對于這個答案談不上失望，或許從未期望，所以從未失望。“你先去忙吧，待會兒我要回幽都了，馬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所以，這里就交給你和顧老。有什么麻煩可以直接去找我的手下，我把他也給留下了?！?p> 衛(wèi)盡帆還想說點什么，可是又覺得不合適，最后只說了一句：“一路平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