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十五年前
蒼海瞧見東方故意不回答，非要自己硬抗，很好，自己最喜歡敲打硬骨頭。于是，吩咐丫鬟百瑰，去準(zhǔn)備些道具過來。
阿一見東方不回答自己的問題，薅過對方頭發(fā)，逼迫對方抬起下巴，另一只手扇在臉上啪啪作響。巴掌還沒收回來，冰涼涼的劍已經(jīng)貼在他的臉上。
不過，蒼海制止住這一劍，把暗衛(wèi)拉回來，事先囑咐不能動刀劍。這個人后面有很大作用，不能在他身上留下他傷。
……
……
杜雨澤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內(nèi)心是不相信的。為了問個清楚，索性把軍中事務(wù)交托副將，自己直接從軍營出發(fā)回京，來不及回府告知夫人。
還未踏出軍營大門，有人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他。
“老肖，你怎么在這？”杜雨澤勒住馬停下，肖天歌是個軍師，除去打仗，他很少發(fā)表自己的意見。在這個時候找上杜雨澤，還是很意外。
軍師先向朝廷來的幾位作揖，“各位大人，下官有軍中急事要與將軍核對，能否通融一炷香的時間？”
幾個人互相看著，眼神交流。為首的出來說話，“陛下命令我們，到達軍營后，立刻帶將軍回京，所以我們也不敢耽誤。”
“萬事都有商量，”軍師走到大人身邊，塞給他一個錢袋，說道：“軍中事務(wù)事關(guān)重要，左右兩邊的國家虎視眈眈，我們只需要一炷香的時間，耽誤不了大人們的差事。”
使官墊著手中分量，臉上露出滿意笑容，然后裝作勉為其難地說道：“就一炷香的時間，你們有什么事抓緊?！?p> 說完幾個人牽著馬，去前面的地方等杜雨澤。
“軍中出事了嗎？你長話短說。我現(xiàn)在有很重要的事情去辦，剩下的軍務(wù)你可以去找副將，我已經(jīng)交代過他?！?p> 幾個月前兩國剛簽署過條約，雙方元氣還未恢復(fù)，杜雨澤想，暫時不會出大事。
軍師拉著杜雨澤走向一旁，“軍中無事，你不用擔(dān)心，我和副將會好好管理，等你回來。我攔下你是怕你關(guān)心則亂，有幾件事情你必須記得：你不回去陛下就不敢動你家人，因為你手上的20萬大軍，陛下忌憚，這是你的底牌也是你的底氣。你晚一天回去，他們就多一絲機會，所以回去的途中，你可以慢慢想辦法。幽都有個朋友囑咐我，你進宮前一定要想辦法和他見上一面，他說可以幫你一起解決這件事情。但是，一定要在你進宮前！還有最后一件事情，幫我把東西交給那個人，這是他找了很久的，說不定能幫上你們這次的忙?！?p> 肖天歌塞給杜雨澤包裹，并囑咐他任何人不許看。
杜雨澤雖然疑惑，但還是答應(yīng)下來，軍師的人品他信得過，“進城后我會想辦法甩掉他們幾個，去見他一面。你的包裹我也會原封不動的送到他手上。在這里先謝過你的好意，等我回來后，定會鄭重報答?！?p> 將軍給軍師行了大禮后，翻身上馬。幾位使官立即上馬，跟著將軍出了軍營。
……
……
東方現(xiàn)在吊著一口氣，身體完全垮了，全身骨骼斷裂，上本身血液倒流，下半身血液阻塞，算是廢了兩條腿。蒼海說他不能有外傷，又沒說不能有內(nèi)傷。所以幾個人審訊起來，玩的很開心。
這般下來，蒼海沒有得不到的消息。于是吩咐倆丫鬟守在這里，好好調(diào)養(yǎng)東方的身體，到時候還給她完整的一個人。
蹭著天黑，蒼海悄悄溜回杜府。
杜府周圍的禁軍，對蒼海來說形同虛設(shè)，幽都還沒有幾個人，能在晚上發(fā)現(xiàn)她蹤跡?？v身一躍，帶動樹尖上的幾片葉子，沒有人知曉，杜府今晚進去了人。
蒼海第一個去的是外祖父的院子，發(fā)現(xiàn)屋子里名堂堂的亮著燈，大舅和三舅也在，正巧省的她逐個去跑一遍，直接落在房間門口，輕輕地敲了敲房門。
屋里的仨人以為是府上的下人，喊了句：“進來吧！”
兄弟倆站在書桌前背對著門口，剛好擋住了杜蓬的視線。老爺子低著頭思考問題，聽到房間里的動靜，問道：“小風(fēng)子，有拿到回信嗎？”
“是我，外祖父，大舅，三舅。你們說的信是怎么回事？”蒼海發(fā)聲，吸引了三個人的注意。
杜致遠和杜晟睿轉(zhuǎn)過頭，呆呆的站在原地，還是老爺子先反應(yīng)過來，說道：“三丫頭你怎么回來了？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在千佛塔呆著嗎？”
蒼海走到杜蓬的身邊，說道：“我也是杜家的一份子，家里出這么大的事情，想要盡自己所能的幫上些忙，想到這些在塔里又怎能呆的住?！?p> 杜蓬：“外面那么多禁軍把守，你是怎么進來的？”
蒼海：“會些拳腳功夫，趁他們不注意偷溜進來的。”
杜蓬：“不行，你現(xiàn)在趕快走，趁他們還未發(fā)現(xiàn)，先離開這里。我們不能把你給搭進來。如果你真的想幫忙，那就留在外面，幫我們觀察事態(tài)發(fā)展。杜府的人關(guān)在墻內(nèi)，消息阻塞，根本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p> 蒼海：“外祖父您放心，怎么進來的我就能怎么出去?！鄙n海眼神求助兩個舅舅，希望他們出來說句話。老爺子什么都好，只是脾氣非常扭，有時候決定的事情，幾乎沒人能說服他。
杜雨澤從茶幾上端了杯涼茶，放在老爺子面前，說道：“那些禁軍沒有圣旨是不敢踏進來，所以只要我們不說，外面的人怎么會知道。當(dāng)年您帶三丫頭回來時，未對外面的人說過什么，因此一般人不會知曉丫頭的存在。父親，您就放心吧，先喝口茶，潤潤喉，聽聽丫頭接下來要說什么?！?p> 杜家的人都有一個不好的習(xí)慣，那就是關(guān)心則亂。
杜蓬被自己兒子勸住，才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說：“說說你回來干嘛？如果是危險的事情，我不會答應(yīng)你去做的?！?p> 長夜漫漫，蒼海今晚無事，索性坐下來，泡上一壺茶，四個人好好聊聊。
“大舅，請您來講一講，我離開之后府上發(fā)生些什么?！鄙n海邊說邊往爐子里加入炭火，等著爐子上的水燒開，然后將所有茶幾清洗遍。
瞧著對方氣定神閑，杜致遠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外甥女。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蒼海已經(jīng)成長。這種氣場，府上沒有一個孩子能比得上。他想，他也該嘗試了解這個孩子，今天晚上是個不錯的機會。
爐子上的水燒開，不停往外冒咕嚕。蒼海伸手去端起水壺，被杜致遠攔下，“我來吧，小心燙傷自己的手。你離開到現(xiàn)在時間也挺長的，我挑些重要的講。”
杜致遠把壺放在茶具上，手柄處附上一張帕子。蒼海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大舅做事還是那么細心，往往一些細節(jié)小事，最能體現(xiàn)一個人的素養(yǎng)。
“謝謝”
“你離開之后，府上安靜了一段時間。突然有一天，一個自稱是十五年前東方家的下人，手上拿著一封東方老爺子親手寫的信，信中寫到：太后和皇上素來不和，先皇臨終前，把皇權(quán)交給陛下，把寶藏給了太后。陛下本來不知曉此事，收買了太后身邊的一個宮女，宮女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了皇帝。我們都知道這位陛下的野心，有了這些寶藏，他就能征服周邊的國家?；实鄱啻魏吞筇崞疬@事，都是太后以沒有什么寶藏而結(jié)尾。幾番下來皇帝心存芥蒂，開始想方設(shè)法的從太后手中奪過來。突然有一天，皇帝派兵圍住太后宮殿，逼太后交出東西。太后身邊的一個嬤嬤，偷偷從皇宮出來，宮里的太監(jiān)立刻發(fā)現(xiàn)少了人，皇帝馬上派人追捕。嬤嬤路上碰巧遇到東方老爺子，把盒子和太后玉璽一同交給他，并囑咐他，東西一定不能交給皇帝，然后自己去引開禁軍，之后那嬤嬤再也沒有回來過。沒過多久，陛下就查到東方頭上。東方一家沒來得及搬離幽都，全府上下被皇帝滅口。東西最后去到誰手上，老爺子在信中沒講，只是最后提及，叫父親一定不要卷入進來。”
杜致遠講完這些，桌上的茶也涼了，剛好可以入口。
蒼海有些疑惑的問道：“就憑一封信，你們相信了這個人？”
“當(dāng)然不是，”杜致遠接著說道：“和信一起的，還有一塊玉佩，東方老爺子一直戴在身上的那塊玉佩。就算如此，我們也未相信信上所說的。一來是父親從未在東方府上見過這人，二來是十五年過去，重新提起這事，背后之人目的肯定不簡單?！?p> 蒼海親手給三個人遞上一杯茶，坐下來后繼續(xù)問：“那后來呢？又是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
杜致遠喝了一口茶，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參雜了一些生氣和自責(zé)。蒼海知道了，后面才是重頭戲。
杜致遠說：“后來拿著太后玉璽的人出現(xiàn)了，帶來的消息推翻了前面那封信。他說當(dāng)年東方鶴是太后最信得過的人，太后把所有希望托付在他身上，結(jié)果最后東方鶴反水，把太后給出賣了。好在太后留了一手，沒讓東西真的到了陛下手中。陛下因為假物對東方雷霆大怒，一氣之下將全府滅口?！?p> 蒼海：“真假兩個版本，讓當(dāng)年的事更加撲簌迷離。所以，你們想要將事情查個清楚？”
三個人默契的點頭，蒼海心想：怎么會有這么單純的外祖父和舅舅，前后兩個人的口供都有漏洞，明擺著是別人挖的坑，等著杜家往里跳。
“最后，你們查到什么？”蒼海猜到，他們一定是查到重要證據(jù)，皇帝才會將杜府全部軟禁起來。
“東方鶴府上有一個姓苗的管事，把東西偷偷帶出去。他嫌棄玉璽太扎眼，所以只拿著盒子，里面裝的東西，我們到現(xiàn)在也沒查出來。半年前，苗管事的家中失火，所有人喪身在那場大火里，線索到這又斷了?！?p> 說話的是杜晟睿，調(diào)查隱情三弟比大哥更拿手，所以外面的事情，由他來講會比較熟悉。
話里提到的苗管事，蒼海知曉是誰了?？墒?，這些事情已經(jīng)不足以引起皇帝的忌憚和殺意，問他們還有什么事情沒說。
接下來的三個字，讓蒼海捏把汗——楚孤山！
她的親舅舅呀，真是什么都敢查。是該說她的親舅舅厲害呢，還是說皇帝手下的人無用。楚孤山里面的消息，她們轉(zhuǎn)生客棧都不敢隨便去碰。
……
四個人接著聊了半個時辰，蒼海才準(zhǔn)備離開。
臨走前蒼海答應(yīng)外祖父，一定會想辦法解決此事，條件是他們呆在府上不要走動，還有這些事情對任何人都不許提起。
舅舅說出來的話，蒼海需要好好消化。
出門前，兩位舅舅拜托了三丫頭，一定要把東方家那個小子抓到，這小子害的他們吃了這么多苦頭，等見到人定不會讓他好過。杜家的人再傻，出事后也應(yīng)該能想到，這些都是那小子干的，費盡心思的為他翻案，結(jié)果人家不領(lǐng)情，還想置之死地，心腸實在歹毒。
蒼海沒有告訴杜家的人，東方已經(jīng)在她手上。她想等東方的傷勢好些，再把人帶來杜府，他欠所有人一個解釋。
——
蒼海住在院子的東廂房，屋子正對著一片花圃，推開門就能聞道花香，偶爾還有些鳥兒和蝴蝶停留在花叢中，瞬間讓她想起在青城山的日子。那時候的她什么都不用管，整天屁顛屁顛跟在師傅身后。學(xué)習(xí)之余，師傅會帶著她去道觀后面的山上，采些草藥順道烤烤野味。
雖然蒼海從小沒有味覺，但是，她覺得那些野味是世間最美的佳肴。
門口站夠了，才動身去廚房。早膳的時間已經(jīng)過了，她想去看看，有沒有剩下能填飽肚子的食物。
走廊的轉(zhuǎn)彎處，蒼海和百瑰撞一起，然后倆人都被沖力彈開。
蒼海將百瑰扶起來，她很少見到這個丫鬟慌慌張張的樣子，詢問道：“出什么事了？你這是急著去干嘛？”
“小姐，北冥公子來了，在大門口等你?！卑俟蹇墒怯浀?，主仆三人離開白沙時，北冥公子的傷勢多糟糕，現(xiàn)在人完整的站在自己面前，她太驚訝了，只顧著來告訴小姐，一時間忘了分寸。
“北冥？帶我過去！”蒼海壓制住情緒，但是顫抖的手還是出賣了她。她擔(dān)心北冥的身體，傷勢還沒好的人，這些天不要命的趕路，萬一在路上一口氣沒接上來，他知不知道自己會沒命的。
大門口站著的北冥，面如白紙，只有在看到蒼海時，那雙眼睛才有活氣。
本來準(zhǔn)備好一大堆話要說的蒼海，看見他的疲憊，已經(jīng)不忍心再說出來，人沒事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北冥滿眼的歡心，說了一句：“我來了~”
聽到這三個字，蒼海眼眶濕潤。對面這個人，知道她有困難，連夜趕路只為能站在她身邊，陪她一起度過難關(guān)。
“謝謝！”蒼海慢慢地走向他身邊，拉近的還有兩個人心靈上的距離。
北冥從蒼海的眼睛里能瞧出來，她是真心的接受自己，要不是身體不允許，他真想把丫頭抱起來。得到想要的東西，北冥終于松了一口氣，眼前的人影越來越模糊，他知道自己這是撐不住了。
蒼?？粗壁ひ乖诘厣希⒆饕徊?jīng)_到北冥身邊，接住他的身體。“百瑰，趕緊去找大夫，我把人先抱到房間里去?！?p> “我這就去”
北冥突然昏倒嚇壞了主仆兩人，好在院子里有自己的大夫，不用百瑰出去，節(jié)省不少時間。
……
“這位公子身體并無大礙，只是長期虛弱而又過度勞累，導(dǎo)致短暫性的昏迷。這段時間好好休息，調(diào)養(yǎng)身體即可?！?p> 大夫收起自己的藥箱，給蒼海寫了一個藥方，“等他醒來后，先喂他喝些清粥，再按照這個藥方，早晚各一次煎給他喝。”
“多謝，百瑰，替我送大夫出去?！?p> 蒼海未起身，難得有此機會，好好觀察對方?？磥砜慈サ模瑒e說這人長得真的好看，自己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
百瑰從外面回來，看見小姐還坐在床頭前，認真的盯著床上的人兒，默默地走出去站在外面，不打擾自家小姐。
過了幾個小時，里面還是沒有動靜，丫鬟輕輕走進門，發(fā)現(xiàn)小姐趴在床頭睡著了，手里還拽著北冥的手。百瑰找了件衣服給蒼海蓋上，這樣睡著容易著涼。
——
傍晚時分，蒼海被餓醒，這才想起自己早膳都沒用。
百瑰一直坐在院子里等蒼海，看到小姐出來后，關(guān)心地問道：“小姐你餓不餓，我讓廚房給您準(zhǔn)備吃的?！?p> “嗯，去吧，順便把粥給熬好，北冥估計快要醒了?！鄙n海已經(jīng)餓的前胸貼后背，只剩下說話的力氣。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房間里充滿香味。蒼海吃的很快，卻一點也不狼狽，反而讓人賞心悅目。
等小姐吃飽后，百瑰匯報事情，“小姐，北冥公子的貼身侍衛(wèi)鷙，在前廳等候有三個時辰了，您要不要叫他過來？”
“去吧，畢竟是他自己的人，閉而不見太不像話?！?p> 床上的動靜打斷了主仆二人的談話，蒼?？觳阶叩酱差^，把人給扶起來，“你餓不餓？我讓丫鬟去把粥給你端過來。”
北冥已經(jīng)好久沒吃東西，他不會承認自己是被飯菜的香氣給吸引的。肚子咕咕叫的聲音，代替了他的回話。
蒼海吩咐百瑰，“去看看廚房的粥好了嗎？”
百瑰出門后，鷙進來了，給床上的人單膝跪下，說道：“公子，屬下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