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冬天的第一場雪的三天雪期終于過去了,期間大雪下下停停的,人們不停的重復(fù)鏟雪、融雪再等待的環(huán)節(jié)。
這種時候,也沒什么人外出串門子,在這個世界的冬天,外出是有危險的,因為誰也不知道在你外出的時候,高高的天空是不是正好有一只饑餓的猛禽正在注視著你。
不過,暫時還是不用太擔(dān)心的,雖然有可能,但是初冬這個時候洛奇一般是不會出現(xiàn)在這一片的,它們的棲息地離這里很遠呢。
雖然,這場雪只下了三天,但是,在李秋水看來,這個世界大部分動物基本都暫時進入了“冬藏“的境地了,一如春種、夏長、秋收和冬藏。
下午三人正在吃著飯,大雪封路,無處可去,上午杰西和杰妮睡了個白日覺,李秋水照例是練功的。
杰妮是睡過了頭,杰西是沒人喊他,他是準(zhǔn)不起來的,李秋水練功時候幾乎沒有時間概念,結(jié)果全都晚了,這頓午飯的時間差不多快和晚飯時間湊到一塊兒了。
一陣風(fēng)吹過,發(fā)出一陣低沉的“嗚嗚“聲。
起初三人也都沒在意,但是過了一小會兒,風(fēng)卻越來越大了,還隱隱的夾雜著些獸吼,李秋水沒什么感覺,可是杰西和杰妮卻好似想起來什么一樣,一臉驚疑的放下飯碗,對望一眼就沖了出去。
李秋水瞇了瞇眼,跟上。
三人走出房門,明顯的感覺到風(fēng)的強勁,遠方,小半個天空都都灰蒙蒙的。
從那個方向過來的天空上,能看到不少黑點在向著這邊快速移動,獸吼聲更明顯了,除了猛禽也沒可能是別的什么東西了。
不用杰西和杰妮說,李秋水也已經(jīng)感覺到了不對勁了,在自然界里,動物們通常都比人更能先一步察覺到自然災(zāi)害的來臨,天空無數(shù)的黑點瘋狂逃命,無不是在告訴所有人,正有一場巨大的自然災(zāi)害將要降臨。
稍頃,黑點劃過小鎮(zhèn)的上空,李秋水竟然在其中看到了洛奇的身影。
一陣愕然,李秋水實在想不到這種只有高山和平原的地方能有什么樣的自然災(zāi)害能夠威脅到這樣的天空霸主?
這里也沒火山??!
“是阿烏錐!“杰妮面色慘白,一臉驚恐,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杰西比她更不堪,一手攥著姐姐的衣角,渾身都在顫抖,站在旁邊的李秋水能聽到他的牙齒打顫的聲音。
“阿烏錐?“李秋水低低的重復(fù)了句,他沒聽過這個詞,不知道是啥,接著道:“阿烏錐是什么?“
沒人理他,空氣中有一種叫做絕望的東西正在開始蔓延開來。
“啊.......“杰妮突然尖叫一聲,狀若瘋魔,流著眼淚轉(zhuǎn)身沖進屋子里,瘋狂的從房間里抱出被子、衣服、食物往一個房間里塞。
李秋水問了幾次,沒人理他,杰妮只是在瘋狂的搬東西,杰西就只是跌坐在地,一會兒喃喃著:“完了完了,死定了!“
一會兒又開始哭喊:“父親!母親!“
前有未知的驚世危機,李秋水急切的想知道到底即將要發(fā)生的是什么,揪著杰西的衣領(lǐng),單手把他拖到屋里,看他還在迷亂中,抬起手“啪啪“給了他兩個耳光。
李秋水幾乎貼著他的臉,一臉鐵青,怒吼:“阿烏錐是什么?“
剛被打醒的杰西,突然看見神色猙獰的李秋水,猛的一哆嗦,回過了神,絕望的道:“會死的,我們都會死的,父親和母親都不在,我們肯定會死的?!?p> “怎么死?“
“凍死!“
“怎么凍死?“急切之下,李秋水的話說的順溜無比。
杰西昂頭回想了下,眼睛里滿是恐懼:“非常冷,非常的冷,冷到骨頭里,冷的火都點不起來,阿烏錐來了就會死很多很多人。”
“呵........“李秋水長出了一口氣,雖然有些詞還是沒聽明白,但是大概意思還是明白了。
“冷,極端的冷,那就是低溫,非常突然而又恐怖的低溫!“李秋水沉思,他突然想到一部原來看過的電影,名字叫做《后天》,里面好像就有這樣的一幕,好像叫做什么眼來著,暴風(fēng)眼嗎?李秋水記不太清楚了。
杰妮又一陣風(fēng)一樣跑過,李秋水丟下杰西一個人讓他繼續(xù)魔怔,去給杰妮幫忙。
兩個人更有效率,李秋水力氣比杰妮大多了,兩人把所有的能保暖的衣物被子都轉(zhuǎn)移到邊上的一個屋子里,那是他們儲存柴火的地方。
東西太多,又開始把柴火往外扔,隔著四五米的距離,都扔進浴室里去了。
只是陡然間,李秋水一愣,嚴(yán)寒時候最需要的不就是一個盡量封閉的空間嗎?回頭看了下身后的屋子,望向房頂,瓦房的房頂基本上都是漏風(fēng)的吧,李秋水不確定的想。
而浴室因為考慮了冬天洗澡的問題,加上功能單一,所以修的很矮,四四方方的,十來個平米的大小,也就放著兩口大缸,除了一個下水口和門,幾乎就是一個封閉的不能再封閉的空間了。
關(guān)乎生命,謹慎一些總沒壞處,李秋水一把拉住從身旁跑過的杰妮:“換個房間,用浴室,瓦房房頂漏風(fēng)的!”
杰妮現(xiàn)在也有些六神無主,有人出主意總是好的,看一眼房頂再看浴室,忽然也覺得有道理,遂點頭道:“好。”
二人又重新把浴室清理出來,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把兩個水缸扔到外面而已。
然后,又將木柴、衣被、食物放進來。
兩人干的忘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杰西也插進來幫忙兩人都沒注意到。
烏云已經(jīng)飄過了他們頭頂上的天空,可是李秋水感覺不到絲毫的高興,他已經(jīng)感覺到明顯的降溫了。
東西都已經(jīng)搬的差不多了,杰妮在里面整理一下一些細節(jié)上的擺放問題,浴室不大,要充分利用每一分空間,杰西回去搜羅一下看看還有沒有什么漏下的能保暖的衣被。
李秋水站在門口打量浴室,一大半的空間里都塞滿了木柴,食物占據(jù)的空間并不大,剛才問了杰妮,“阿烏錐”半個月就能過去,所以食物方面并不是問題。
角落里,地面上鋪著厚厚的褥子,上面還有一摞摞的被子,這是家里所有的褥子和被子了。
浴室里原來放浴缸的位置,浴缸扔了出去,下面的兩個原來燒浴缸的小灶上各放著一口鐵鍋,大的鐵鍋里的骨頭湯還沒倒掉就直接搬過來放上又加滿了水,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成冰了,這是未來一段時間三人的儲備水了。小的鐵鍋里也有一些水,下面正燒著火防止結(jié)冰。
過了一會兒,杰西過來了,手里是不知道哪里找到的一些滿是灰塵的舊衣服。
關(guān)門的時候,李秋水用浸了水的布巾夾在所有的門縫隙中,靈感同樣來自于電影<<后天>>,那里面冷的可是幾乎連空氣里的那么點水汽都能在半空中凝成冰墻,李秋水不信這“阿烏錐”還能冷過《后天》里的那種環(huán)境?當(dāng)然,就現(xiàn)在這樣的溫度也能凍住布巾,冰也能阻擋通過縫隙往屋里侵襲的風(fēng)。
下水道用撕碎的舊衣服塞住了大半,給屋里留下一點換氣的余地。
杰西和杰妮茫然的看著李秋水忙活,李秋水也不解釋,他的詞匯量還沒達到能夠流暢解釋這么些東西的地步,就不費那個口舌了。好在這會兒正六神無主處在恐懼中的姐弟倆也不是什么都要問的好奇寶寶。
李秋水靠近門,就著火光,滿意的看到在短短的時間里,布巾已經(jīng)和門粘在了一起。
李秋水想了想,又弄了些水撒在那些縫隙上,于是不一會兒,門上便出現(xiàn)了一片片的冰片。
門外的風(fēng)越來越大了!
李秋水就不信了,這樣還能被凍死?
小灶旁邊的三個帶著獸皮帽子的人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套在了身上,身下是一層又一層的褥子,身上裹了一層又一層的被子。
李秋水覺得,可能“阿烏錐“還沒來,自己沒被凍死,反而先被熱死了,松開裹著的被子,李秋水對著杰妮問道:“杰妮,跟我說說這個阿烏錐吧,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說慢點?!?p> 杰西只靜靜的望著火堆,杰妮聽到他的話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復(fù)又繼續(xù)盯著火堆,道:“其實,阿烏錐到底是什么誰也不知道,只知道阿烏錐一般每隔四五十年就會出現(xiàn)一次。
在冬天里,每次阿烏錐要來的時候,就連強大的洛奇也只能逃命。
冬天里,看到逃命的洛奇、遮天蔽日的烏云、狂風(fēng)就是阿烏錐要來的前兆。
父親、母親他們在很小的時候經(jīng)歷過,不過那時候他們還不記事,但是古老相傳的,每一次阿烏錐的到來都伴隨著非??植赖膰?yán)寒,只有吞噬了足夠的生命之后才會離去。
幾百年里,每次阿烏錐的到來都讓人沒有多少準(zhǔn)備的時間,所以大家就都養(yǎng)成了入冬前儲備上很多的柴火、食物、衣物的習(xí)慣,當(dāng)然這個習(xí)慣也不完全是因為阿烏錐,冬天的雪也很大,下雪了就出不去了,不儲備的話也是不行的。
阿烏錐來臨的時候一定要和長輩們在一起,不然的話是度不過去的。”
講到這里,杰妮看了一眼杰西,杰西望過來,四目相對,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恐懼,因為他們的父母不在身邊,他們根本不知道怎么應(yīng)對“阿烏錐”。
從來沒經(jīng)歷過,李秋水雖然能夠想象那時候肯定會死了很多人,但是對于“阿烏錐“的恐怖還是很難有什么直觀的印象,上一世一輩子待過的最低的溫度也只有零下二十多攝氏度。
三人一時間都沒了什么交談的想法,各自發(fā)著呆,想各自的事。
李秋水覺得,既然這里的人每一年入冬前都有所準(zhǔn)備,那么情況應(yīng)該也不會太糟吧。
屋外狂風(fēng)的呼嘯聲這會兒簡直算的上是鬼哭狼嚎了,恐怖異常,膽小的光是這聲音估計都能嚇哭了。
間或間,李秋水好似聽到了什么東西倒塌的聲音,不知道是誰家的房子這么倒霉。
院子里許多沒有固定住的東西被吹的到處亂飛,一時間撞擊的“哐當(dāng)”聲也是不絕于耳,狂風(fēng)刮了這么久,還能不停的傳來撞擊的聲音,李秋水略微分辨了下聲音的方向,心中一動,難道不單是狂風(fēng)那么簡單,還有旋風(fēng)不成?
小鐵鍋已經(jīng)被拿了下去,小灶里的火焰沒了阻擋,燒的格外的放肆。三人望著火焰,帶著些不安,靜靜的等待著,猶如即將被審判的犯人忐忑的等待自己未知的命運。
忽然,猛地一靜,除了木柴燃燒的聲音,幾乎什么都聽不到了,三人互相望了望,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門外的方向。
狂風(fēng)的咆哮聲沒了,雜物的互相撞擊聲沒了,好像整個世界突然的就只剩下你的目光所及的那點空間,全都消失了。
“終于是來了嗎?”
李秋水縮了縮腦袋,死命的裹緊身周的被子,只留一條縫以供呼吸,眼睛通過縫隙明顯的看到火焰已經(jīng)變小了許多,刺骨的寒冷已經(jīng)來臨了。
杰妮隔著被子,一腳將身前的幾塊木柴踢進了火堆,過了一會兒,火焰又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