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蕊無法，只得簡單地同她講著：“如果三姑娘不能嫁給她的心上人，也沒有嫁給周望云，而是嫁給了別人。如果別人的家世比周望云更好，那就沒有什么事。倘若周望云中榜之后飛黃騰達，遠勝三姑娘的夫婿，三姑娘和大夫人會不會后悔？會不會想到這門親事是姑娘你給攪合了的？甚至于，如果三姑娘如愿嫁給了她的心上人，但是日子并不和美，會不會怨姑娘當年一定要她挑個兩心相悅的人再嫁？姑娘說，這些閑事，姑娘該不該管？”
還夕聽出一點道理，卻又不敢茍同。
因為“不喜歡”而生的哀怨，她見過太多了。北苑的太妃，宮城里的宮嬪，哪一個不是？從年頭到年尾，因為一點點的關(guān)注而歡喜，也因為更多的清冷而長吁短嘆。三哥和她說過：宮墻里的天空，都是渾濁的。
“要是蘊晗嫁給周望云，卻一輩子不開心，一輩子念著自己的心上人，那該有多難過?！边€夕怔怔出口。
素蕊答不上來，只低低地嘆了一口氣：“各人有各命。姑娘只答應(yīng)我，以后別再管閑事了?！?p> 這話，還夕聽著難受，但還是點了點頭。
不用多說，主仆二人說話談心，多半宿沒睡，第二天又是一個懶覺。但這一次，不是被婆子叫醒的，是被四姑娘沐瑤給鬧醒的。
“懶蟲，懶蟲，羞羞羞！”小沐瑤把腦袋伸進床帳里，一面刮臉吐舌頭，一面學(xué)著以往老嬤嬤說她的模樣，臊著賴床不起的還夕。
還夕懶懶地抬了一個眼皮，從眼縫看是小沐瑤，就含混地道：“去找其他姐姐玩，我再睡會兒?！倍?，她就翻了個身，又沖里睡去了。
小沐瑤不死心，嘟著個小嘴，踢了鞋就手腳并用地爬上床，翻過還夕的被子，鉆到床里面去瞪著還夕。她把頭枕在還夕的枕頭上，就這么臉貼臉地瞪著她，好像就能把合眼睡覺的還夕給瞪醒了似的。
但還夕還真的醒了。是被小沐瑤的呼吸給撩醒的。一陣陣帶著淡淡奶香的小風吹著還夕額頭和兩鬢的碎發(fā)，撩得她臉上直發(fā)癢。她不得已，迷迷瞪瞪地坐起來，卻還是合著眼，帶著囔囔的鼻音，跟哈哈笑著的小沐瑤鬧著起床氣：“你睡夠了，就不讓別人睡了，是不是？”
小沐瑤很是得意地跪在床上，雙手叉著腰，揚著小臉：“日頭都那么高了，你還不起！我也要讓老嬤嬤來說你！”
還夕無奈地長嘆一聲：“這孩子王的命，我是到哪里都逃不了了！”
屋內(nèi)的素蕊和門外的素荷，還有一眾跟著小沐瑤來的仆人，皆是哈哈一笑，都說妹妹和姐姐是最親的。
素蕊也取了衣裳過來，一面替還夕披上，一面柔聲對小沐瑤道：“四姑娘先出去玩一會兒，我們姑娘換了衣服，就出去找你?！?p> 小沐瑤聽話地道了一聲好，就麻利地下床跑了出去，在臨關(guān)門的時候留下一句：“我給姐姐帶了高粱飴，姐姐要是再賴床，高粱飴就要被我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