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娘笑著問丁里正,“里正大哥,這哪來的大小伙子,長得可真俊?!?p> 丁里正笑著說:“我們家的遠房親戚?!?p> 他這么說,一是為了應付,不想過多解釋,二來,是為了杜曉瑜的名聲著想。
就算她是從小被人販子賣到白頭村來的孩子,那也是個還沒出嫁的黃花大閨女,要是讓人知道她從外面帶了個男人回來,哪怕住在他們家,也會有人嘴巴閑不住嘚啵嘚啵個沒完沒了。
杜曉瑜和傅涼梟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丁里正的用意,兩人幾乎是同時向丁里正投去感激的眼神,那動作齊整的,讓丁里正都愣了一下。
上了牛車以后,婦人們的目光就全都落在傅涼梟身上,問東問西,有拐著彎兒的,也有膽大直接的,問他可曾婚配了。
傅涼梟沒說話,幾人急了,一問丁里正才知道他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剛才出聲問的那幾個紛紛打消了念頭,心中惋惜,可惜了這樣一副好皮囊,竟然說不了話,這得耽誤多少事兒???
杜曉瑜有些好笑,她倒不是覺得這些人市儈,畢竟處在她們的立場,不想把閨女嫁給一個連話都說不了的男人很正常,她只是想起自己從認識阿福到現(xiàn)在,竟然都沒覺得他不會說話有什么不妥。
與這些急著給女兒訪婆家的婦人不同,杜曉瑜很喜歡阿福的安靜,因為開不了口,所以他所有的話都會用實際行動來代替,這種無聲的表現(xiàn)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溫馨感。
到鎮(zhèn)上的時候,牛車上的人拿好自己的東西各自散去買東西,丁里正過來幫忙拿野味,傅涼梟想去拿,被杜曉瑜伸手一攔,“你傷口都裂開了,可不許再碰重物,一會兒讓大夫好好瞧瞧,痊愈之前都不可以再去打獵了,否則你就自己回家去,我不會再收留你,聽到?jīng)]?”
這一威脅,好像還挺管用,他猶豫了片刻,只得縮回手,點點頭。
杜曉瑜總算是暫時松了一口氣。
要知道她作為以“救死扶傷”為宗旨的醫(yī)者,在看到病患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兒的時候是很抓狂的,好在阿福手臂上的傷口雖然裂開了,卻不是很嚴重,再加上他“認錯”態(tài)度好,杜曉瑜的怒火才得以壓下去,否則他要是還死倔,她一準翻臉。
怕耽擱了救治,杜曉瑜先不急著賣野味,把傅涼梟送去醫(yī)館請坐診大夫給看看。
大夫說需要重新清洗上藥。
杜曉瑜感激地道:“有勞老大夫費心了?!?p> 說完,讓團子陪著傅涼梟在醫(yī)館等,她自己和丁里正出去賣野味。
丁里正道:“我認識鎮(zhèn)上聚緣酒樓的掌柜,咱們的野味賣給他準不會吃虧,否則你要是賣給外頭來給主人家采買的下人,那些黑心人為了賺中間差價只會可勁壓價,這只花臉獐子一看就錯不了,能多值幾個錢,你要是信得過大伯,大伯就帶你去酒樓。”
“當然信得過丁伯伯?!倍艜澡は胍膊幌刖驼f道。
若不是丁里正,她哪里有今天,所以別說是帶著她往好了鉆,就算是讓她多吃點苦受點累,她都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兩人很快來到酒樓,丁里正單獨去找掌柜,把情況說明了以后,掌柜的親自出來驗貨。
看來也是內(nèi)行人,那掌柜一來,目光就直接落在獐子身上,對于另外的野兔和野雞,連看都沒多看一眼。
他掃視了一圈,看向杜曉瑜,“小姑娘準備賣多少價位?”
杜曉瑜先不直接回答,道:“我聽人說過,普通獐子沒有香味,有香味的叫香獐,也稱麝獐,我?guī)淼?,是只香獐,價值可不俗,不如掌柜的先給估個價,我看看是不是跟我預算的差不多。”
剛才說這番話的時候,杜曉瑜心都在滴血,早上因為直接擺放在院子里她沒看清楚,所以沒認出來,后來上了牛車,她才仔細翻看了一下,的確是只香獐,還是只成年雄獐,名貴藥材麝香便是從它們身上取下來的,然而取麝香要麝獐活著的時候取出來最值錢,死了以后不是不可以取,只是價錢會跌很多。
要知道,這玩意兒這在她那個世界可是國家級的保護動物啊,有多珍貴可想而知。
杜曉瑜有一種捶胸頓足欲哭無淚的感覺,早知道,自己就起早一點跟著阿福去山上了,一定有辦法把它活捉的。
可現(xiàn)在死了,也沒辦法讓它再活過來,便只能盡快處理。
按照杜曉瑜的估算,怎么也值最少二十兩銀子,畢竟獐子身上的麝香還沒取下來,哪怕次一點,那也是上品藥材。
掌柜的原本想放黑心價,可一聽對方什么都懂,他又臨時改了主意,畢竟跟丁里正是老熟人,在老熟人跟前耍這種花招,跌份兒!
“看來小姑娘是個內(nèi)行人,那我也不跟你討價還價了,我給你一口價,五十兩,獐子和野雞野兔我一起收?!?p> 杜曉瑜暗暗倒吸一口冷氣。
五十兩!
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這么多的錢。
只不過,掌柜的這么干脆,會不會是麝香在這個世界的藥用價值更高更珍貴?
杜曉瑜突然后悔了,她覺得自己該過去問問賀掌柜一只成年雄獐能賣多少錢的。
“呵呵,掌柜的開玩笑吧,這可是麝獐,藥用價值遠遠高過食用價值,五十兩你拿去藥鋪買麝香,也只能有指甲蓋那么多,我這可是一整只,它臍下的香還沒取,再說,它的肉曬干來也是不可多得的藥材,若是掌柜的不懂行,那我直接拿去藥鋪賣。”
“這只獐的價值的確不止五十兩?!睒巧嫌新曇魝鱽?,杜曉瑜回過頭,就看到賀掌柜帶著兒子賀云峰剛從上面吃飯下來。
“賀掌柜。”杜曉瑜大喜,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他。
賀掌柜看向酒樓的掌柜,笑著說,“老兄,借一步說話?”
酒樓掌柜本來就是給自己的好友賀掌柜買的獐子,如今真正的買主來了,他讓杜曉瑜稍等會兒,兩人走到一旁說話。
酒樓掌柜道:“賀掌柜,那獐子可是我替你收的,你這么抬價,一會兒給錢的時候可別哭?!?p> 賀掌柜哈哈一笑,“就知道老兄是替我收的,不過,我與這姑娘是熟人,黑她的錢,怎么都說不過去吧?你給的價,與它真正的價,可差老鼻子錢了。”
酒樓掌柜一驚,“怎么,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