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給多少價(jià)，那位客人并未明說?！辟R掌柜道：“若是姑娘得空，我可以帶你出去看。”
“好?！倍艜澡は戳讼词?，跟著賀掌柜來到前堂。
那位衣著華貴的中年人已經(jīng)被鋪?zhàn)永锏幕镉?jì)請到一邊坐下喝茶了，見到賀掌柜帶了個(gè)十二三歲大的小姑娘出來，頓時(shí)面露疑惑，“掌柜的，你說去請做油的人，莫非就是她？”
賀掌柜笑著道：“正是?！?p> “胡扯，這怎么可能呢？”中年人明顯不信。
賀掌柜看著中年人驚詫的反應(yīng)，再看一眼瘦巴巴的杜曉瑜，心中竟然升騰起一種與有榮焉的驕傲感來，捻了捻須道：“的確是這位姑娘做出來的，您若是覺得有興趣，就拿出誠意跟她談?wù)?，若是臨時(shí)改主意了，那我們也不勉強(qiáng)。”
“不不不?！敝心耆思泵q解道：“我沒有改主意，只是難以置信這么小的丫頭竟然會(huì)做出花生油來?！?p> 賀掌柜挑挑眉，心道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哩，人家不但廚藝好，醫(yī)術(shù)也是一絕。
“姑娘還請這邊坐?！贝_認(rèn)了花生油的確出自這個(gè)看起來又瘦又小的小姑娘手上，中年人神情都變得有些恭敬，禮貌地請她坐下。
杜曉瑜也不客氣，坐下以后接過伙計(jì)遞來的茶喝了一口，這才抬頭看向中年人，“我聽賀掌柜說，老伯伯對我的花生油感興趣？”
“是。”中年人點(diǎn)頭道：“我想出錢把做花生油的法子買下來，不知姑娘可愿意賣給我？”
杜曉瑜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道：“剛才掌柜的去后院找我去的匆忙，什么都沒跟我說，我還沒來得及請教，老伯伯買方子的目的是什么？”
掌柜的竟然什么都沒跟這小丫頭說嗎？中年人目光閃了一下，“無意中看到花生油，我覺得很新奇，又聽掌柜的介紹了花生油的諸多好處，就想著自己也做一些出來吃。”
杜曉瑜勾起唇，那笑容卻讓人感覺不到半點(diǎn)暖意，“這么說，老伯伯的目的只是想讓自己家里人也吃上花生油了？”
“對對對。”中年人連連點(diǎn)頭，“就是家里吃?！?p> “那好辦?！倍艜澡さ溃骸皠偤梦覀兘裉熳龅倪€剩一些，我把剩下的都給你，能吃上一段時(shí)間的了，以后你若是還想要，隨時(shí)可以回來找我，我都免費(fèi)送一些給你。”只要你還有臉來。杜曉瑜默默在心里補(bǔ)充了一句。
說完，她作勢要起身去給他拿花生油。
中年人一下子愣住了，僵笑道：“姑娘，我是想出錢買你的方子?！?p> 杜曉瑜耐著好性兒問：“那么，你愿意出多少錢呢？”
中年人那雙賊溜轉(zhuǎn)的眼睛再次閃了閃，不答反問，“敢問姑娘是這家藥堂掌柜的什么人？”
杜曉瑜很配合地回答他，“我只是個(gè)微不足道的小廚娘而已，不是掌柜家什么親戚。”
只是個(gè)小廚娘嗎？
中年人暗暗松了一口氣，直接給價(jià)，“一百兩?！?p> 見杜曉瑜呆愣住，中年人還以為她是高興傻了，直接伸手掏出一張百兩的銀票壕氣地拍在桌子上，滿臉的優(yōu)越感，“以后還有什么好方子，姑娘都可以留著賣給我，我不會(huì)虧了你的，一定給你良心價(jià)?！?p> 杜曉瑜微微一笑，兩指夾起那張銀票揣進(jìn)懷里，“我的方子很簡單，只需把花生買回來，榨出油就行了?！?p> “把花生買回來，炸出油？用豬油炸嗎？”
“對??！”杜曉瑜見他理解錯(cuò)了，索性順著點(diǎn)點(diǎn)頭，“不然你以為賀掌柜那罐子油里面為何會(huì)有花生味兒呢，那就是用豬油炸花生炸出來的。”
中年人仔細(xì)想了一下，不對勁啊，賀掌柜明明說的是用純花生做出來的油，怎么這會(huì)兒又需要用豬油了，豬油炸花生他又不是沒吃過。
反應(yīng)過來的中年人臉色馬上變得黑沉無比，語氣不善地道：“姑娘這是想弄個(gè)假方子黑我一百兩？”
“哪能呢？”杜曉瑜臉上笑盈盈的，“我人在這兒，銀票也在這兒，還能跑了不成？”
說完，把剛揣進(jìn)去還沒捂熱的銀票拿了出來，學(xué)著中年人的樣子重重拍在桌子上，勁兒大得驚人，桌子抖了三抖。
中年人被她骨子里那股說不出來的威懾力給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喘了幾口氣才重新爬起來，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姑……姑娘，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杜曉瑜正色道：“老伯伯似乎不太相信我??！”
中年人想起她所說的那個(gè)方子，頓時(shí)皺眉，有些生氣地道：“賀掌柜抱來的那罐子油我聞過，一點(diǎn)豬油味兒都沒有，花生油怎么可能是用豬油炸花生炸出來的，姑娘如此沒有誠意，叫我如何信你？”
杜曉瑜托腮，繼續(xù)微笑，溫柔地問，“老伯伯會(huì)下廚嗎？”
“不會(huì)?！敝心耆藳]好氣地說道。
“不會(huì)下廚，可你又能隨便聞一下就知道罐子里沒有豬油味兒，莫非，老伯伯經(jīng)常接觸油？嗯，讓我想想，不下廚又接觸油的，那就只能是做油生意了。”
中年人一聽，頓時(shí)整個(gè)人都僵住了，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她。
杜曉瑜神情隨意地?cái)n了攏頭發(fā)，“老伯伯想利用我的方子發(fā)財(cái)，卻只肯出一百兩，做生意講究一分錢一分貨，你拿著一百兩來，自然只能買我一百兩的方子，您覺得呢？”
不動(dòng)怒，不罵人，全程笑臉，出口的話甚至找不出一個(gè)臟字，卻一步一步將他拖入陷阱里，最后狠狠給了他一大耳巴子。
中年人被她堵得啞口無言，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杜曉瑜把一百兩銀票推到他面前，“這錢，老伯伯還是收回去吧，我不欺負(fù)老人?！?p> 這話再一次讓中年人臉上火辣辣的疼，但還是硬著頭皮道：“我實(shí)話實(shí)說就是了，姑娘推測得沒錯(cuò)，我的確是在府城做油生意的，買姑娘的方子，也不全是讓家人吃上花生油，更多的是為了賺錢。”
見杜曉瑜的表情逐漸變得冷漠，中年人急切地道：“姑娘，你看我都坦白了，咱們是不是可以正兒八經(jīng)地重新談?wù)剝r(jià)錢？”他做了這么多年的油生意，對于油是相當(dāng)敏感的，今天是頭一回見花生油，他敢肯定絕對是首次面世，這是大商機(jī)，一旦把握不住，就得錯(cuò)過大把大把的銀子。
杜曉瑜打心眼里不想把做花生油的方子賣給這樣一個(gè)人，于是獅子大開口，想逼他知難而退，“你要是敢把一百兩往上翻二十倍，或許我會(huì)考慮考慮?！?p> 二十倍，兩千兩。
中年人嚇傻了，好久才緩過神來，咬咬牙道：“好，兩千兩就兩千兩，但是我今天沒帶這么多銀票，明兒一早一定給姑娘送來?！?p> 花生油有著一本萬利的前景，絕對不能被兩千兩束了手腳，否則他會(huì)后悔死的，但他的確是拿不出這么多的閑錢來，只能先去錢莊借，把方子買回去再說。
這下，換杜曉瑜愣住了，這人到底是人傻錢多還是他真內(nèi)行，看到了花生油的商機(jī)？——管他呢，反正只要他肯出錢，她就把大量加工花生油的方法以及要請人打造的工具都告訴他，于是笑瞇瞇的一口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