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央將自己身上的靈力都傳輸?shù)搅俗訑⒌纳砩?,子敘身上的靈力漸漸恢復(fù)平衡,他的眼睛也漸漸恢復(fù)平靜。隨著顏央身上的光亮漸漸消散,云影的吟唱也漸漸停了下來。神山圣域的結(jié)界本來就是和子敘的性命相互依存的,如今子敘身上的魔氣盡除,神山圣域的結(jié)界漸漸恢復(fù)了往日的穩(wěn)固。
顏央臉色蒼白地從水里出來,身上留存的靈力只剩下不到三分。墨魘趕忙上前扶住了她,眼睛里都是關(guān)切和擔(dān)憂。
“你沒事嗎?”
“我沒事,你不用擔(dān)心。”顏央臉上的微笑顯得那樣的虛弱,她無力地靠在墨魘的懷里,“走吧,我們回去了?!?p> “等一下?!弊訑⑸焓?jǐn)r住了她,“你如今身上的靈力不足,根本就不是外面那些人的對手。如果你這個時候離開了,外面那些人如果要?dú)⒘四?,你怎么辦?”
“我死了,你不就稱心如意了么?”顏央笑了笑,那笑容顯得那樣的虛弱。她依靠在墨魘的懷里,“我們走吧,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p> 看到他們要走,子敘眉心緊鎖的叫住了他們,聲音里帶著焦慮,“顏央!”
“我們兩個的師徒情誼,早就被你給斬斷了。我和你之間早就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你憑什么叫住我?憑什么要我留下來?”顏央冷冷的笑,眼神里全都是冰冷,“子敘,你去了紫英宮,趁我中了迷藥的時候搶了我的禁忌之力,我沒有殺了你就已經(jīng)是看在我們之間的情誼上了?!?p> “我把禁忌之力給了你,阻止了你我毀滅六道,你應(yīng)該感激我?!?p> “你把禁忌之力給了我?我身上可沒有完整的禁忌之力。而且你還把我身上關(guān)于司徒清楊的那部分記憶重新刻印了一份在你的靈珠里。你是想讓司徒清楊活過來?”子敘將自己的猜測說出口,看到她臉上似笑非笑的樣子,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你想將你保留的那部分神力全部都交給司徒清楊,讓他從地獄里活過來?”
顏央沒有回答他,子敘就越發(fā)肯定自己的猜測。他急急忙忙地上前去攔住了他們,臉上難得出現(xiàn)了焦灼。
“人死不能復(fù)生,你如果非要打破這個規(guī)律,你知道你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嗎?!就算是讓他活過來了,他也再也不可能見到你。你明明知道他有多愛你,你費(fèi)盡心機(jī)地讓他活過來,你卻不在了。以后那么長的時間里他都看不到你,沒有辦法再和你在一起。你就忍心看著他為了你再死一次嗎?”
顏央靜靜地看著他,久久之后才發(fā)出了一聲嗤笑,那笑容里帶著深深的諷刺。
“你看,你還是不了解我。既然這樣,你又憑什么干涉我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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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央的話,讓子敘千頭萬緒都涌上了心頭,他心頭一痛,什么話都沒能說出口。最終還是讓顏央他們離開了神山圣域。原本在顏央來的路上,天空都是陰沉沉的黑色。在顏央的期望下,長云暗雪好好的約束著手底下的人,沒有讓任何魔族的人欺侮人間的人。但是因?yàn)榻芍Φ脑?,人間一直烏云密布,再也不見陽光。作物無法生長,人們一個個食不果腹。食不果腹帶來的,就只是動亂,帶來的只有貧窮和瘋狂。
但是當(dāng)子敘奪走了顏央身上的魔氣之后,因?yàn)樗麤]有辦法控制身上的魔氣,整個六道變的更加陰暗顛覆。比顏央留著禁忌之力的時候還更加糟糕。但是等顏央離開神山圣域之后,天空就這樣平靜了下來,雖然還是沒能看到陽光,但是至少不會再狂風(fēng)暴雨了。
顏央并沒有回紫英宮,反而是來了桃花谷。顏央坐在桃花寒潭邊上,靠著墨魘,嘴角掛著輕笑。不管外面如何,桃花谷里的桃花一直開的很好,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當(dāng)年他們藏身在這里,特地設(shè)置了一個結(jié)界,好好的將這里保留了下來。
顏央剛剛才花了大力氣將子敘身上的魔氣凈化了一遍,如今她身上留下的神力不到三成。忘川九幽轉(zhuǎn)到她身上的神力再精純,再深厚,也經(jīng)不起她這樣折騰。云影他們擔(dān)心她的身體,看她坐在那里默默地出神,終究還是開口勸道,“顏兒,這里冷。如果你真的想留在這里,那我們?nèi)バ∥葑永镒粫??!?p> “云影,你是不是很生氣?”
“是,我很生氣。”云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他抬起手想在她的腦袋上敲幾下,但是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他還是慢慢地放下了胳膊,“你究竟在瞎胡鬧什么?”
“我以為,你懂得我的心意。”
“這件事情,我和祭司大人保留同樣的意見。如果司徒清楊活過來了,你卻死了,你要他怎么辦?他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命,都是為了你而存在的。你死了,他活過來了。留他一個人在人世間空蕩蕩的飄著,你真的舍得?”
“你得答應(yīng)我,你得留在他的身邊,像保護(hù)我一樣保護(hù)他,好不好?”
“顏兒,他和你怎么能一樣呢?”
云影向來是了解她的,他一直都知道顏央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要讓司徒清楊重新活過來,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讓他活過來。但是這么多的事情組合在了一起,他卻看不懂了。
“你以為,就我身上留下的不到三成的神力,就能讓他活過來?就能讓禁忌之力達(dá)到平衡?”顏央笑著睨了他一眼,“你呀,真是個傻瓜?!?p> “顏兒,你究竟要做什么呢?你瞞著我,我要怎么幫你呢?先別說我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去死,就算將來真的你用你的命,換了他的一條命回來,那我也不可能就這樣心甘情愿的保護(hù)他!”
“傻瓜,將來你就會明白了。”顏央笑著摸摸他的頭,依靠在他的懷里,抬頭看著落英繽紛,“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保護(hù)好他,讓他活著,那就是我活著了?!?p> “你如今是魔族的女君,但是我知道你根本就不看重這些。如今你身上留有禁忌之力,又有長云暗雪的擁護(hù)和回護(hù),他們不敢對你怎么樣。但是你如果要讓司徒清楊復(fù)活,就算是你能夠繼續(xù)活著,他們也是不會服從你的。你又要拿什么來保護(hù)你自己?”
“不說還有你在,再說了,不是還有長云暗雪么?!?p> “他?我可信不過他?!?p> “信不過他,那你信得過誰啊?”
“我只相信你和我自己。”云影的眼神極為冰冷陌生,對于他而言,顏央讓他復(fù)活,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他們之間的情誼,又怎么可能是忘川九幽,或者是墨魘,長云暗雪他們所能相比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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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顏央回了桃花谷,長云暗雪就回了魔界,看到他回來了,東方折戟趕忙迎了上來,眼神里滿滿的都是渴盼,想要從他嘴巴里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將軍,女君可有將魔力從子敘那里拿回來?”
“怎么了?你怎么也關(guān)心這件事情了?”
“那是老魔君留下來給女君的。她要為我們魔界的人負(fù)責(zé)。難不成,你們不是去拿回魔力的?”
“這件事情你就不用過問了,女君不管做什么決定,她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魔界被滅族的??v使將來女君不在了,不是還有我么?”長云暗雪拍拍他的肩膀?qū)捨康?,“東方,不管女君要做什么,我們只要服從就可以了。女君心里有數(shù),如果我們魔道消失了,那六道失去了平衡,到時候他們仙族的人,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將軍,自從您找回了女君,她從來都沒有為我們魔族做過什么。魔族的大小事情也都是您在處理,您難道就沒有想過要取而代之嗎?”
“放肆!”長云暗雪聽到他說了這樣的話,猛地?fù)舫鲆徽?,東方折戟口吐鮮血,倒地不起。長云暗雪高高在上的冷冷的看著他,“東方,你是我身邊的人,你跟了我這么多年,你知道我的脾氣。今天這些話,就我們兩個聽到。如果將來我聽到任何的閑言碎語,或者是這些閑言碎語傳到了女君的耳朵里,我用軍法治你!”
“將軍!”
“還不閉嘴嗎?!”
“就算您今天殺了我,我也要說!”東方折戟勉強(qiáng)從地上爬起來,眼神倔強(qiáng),“女君的心里就只有那個死人,從來就沒有我們魔界。一個沒有辦法帶著魔界眾人走上光明的人,我憑什么要跟隨在她的身邊?她來了魔界之后,可從來都沒有做過什么讓我信服的事情。她整天就只知道圍著一個死人轉(zhuǎn),整天只知道要讓一個死人活過來。這樣的女君,我憑什么聽從她?”
“東方折戟,在我殺了你之前,你馬上給我滾?!遍L云暗雪的眼神冰冷,看著他的時候如同看著一個死人,“東方折戟,我提醒你。我不允許我身邊的任何人背叛女君。你再怎么不滿意女君在魔界的統(tǒng)治,我都不允許你做出任何傷害女君的事情?!?p> “將軍!”
“云影公子和女君都能夠完整地吟唱出一整首安魂曲,放眼魔界,誰能做到?”
長云暗雪怒氣沖沖的看著他,他親眼目睹過顏央低聲吟唱過安魂曲,那是云影學(xué)會了之后,在顏央耳邊哼唱過的。顏央當(dāng)初留在冰室里,對著司徒清楊低吟淺唱,似乎是想用安魂曲喚醒司徒清楊一般,一遍遍唱著。歌聲里的情感,透徹心扉。也是在那個時候,長云暗雪才隱隱約約明白,為什么自己沒有辦法讓安魂曲發(fā)揮他真正的效用。
看著東方折戟震驚的神情,長云暗雪嘆息著將他扶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東方,如果她只是一個只看重兒女情長的女君,如果她真的什么都不是,只是空有老魔君的血脈,你覺得,我真的會愿意屈居于她之下,只在她的身邊做一個將軍嗎?”
“那將軍,您要做什么?”
“現(xiàn)在,我要帶司徒清楊去見她。她想讓司徒清楊復(fù)活?!?p> ························
顏央累了,云影抱著她回了小木屋,讓她休息。囑咐了墨魘好好的看著她,自己去了一趟軒轅宮。
經(jīng)過玉荷宮門口的時候,宮門上掛著的白色挽聯(lián)讓他眉頭微皺,走進(jìn)去的時候,看到軒轅羽澈站在那里。而木牌上,寫的正是司徒恩梔的名字。發(fā)現(xiàn)他進(jìn)來了,火蓮兒心頭的恐懼涌起,心存畏懼的低下頭去,不敢說話。
當(dāng)年這個男人的手段,她是見識過的,要比墨魘的手段還要厲害。如今跟在了顏央的身邊,顏央又變成了那個樣子,只怕他也變的更加可怕了。
覺察到火蓮兒身上氣息的變化,軒轅羽澈慢慢地回過頭來,看著他慘然一笑。
“恩梔死了,你們滿意了?”
“她的死,是她自己的選擇,和我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p> “沒有關(guān)系?如果不是你們帶走她,如果不是你們讓她去受罪,如果不是你們把他丟進(jìn)軍營里做······她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她的死,怎么會和你們沒有關(guān)系?!”軒轅羽澈怒斥,一時間他忘記了面前的這個男人有多危險,他只是為了司徒恩梔而感到愧疚,想要為她討回公道,“云影,你告訴我。姐姐一直都是那么善良的一個人,她怎么會對恩梔下這樣的毒手?你告訴我,這是為什么!”
“做錯了事情,就要付出代價。死,是她自己選的?!痹朴耙荒樀睦淠谒难劾?,司徒恩梔是罪有應(yīng)得,“顏兒身上的媚藥是誰做的?她一次又一次地利用她是司徒清楊的妹妹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顏兒。她和璇璣聯(lián)手害死了司徒清楊,讓顏兒痛不欲生。我們只不過是讓她嘗一嘗顏兒經(jīng)歷過的事情罷了。她自己看不開,又和我們有什么相干?”
“云影!”
“我的眼里只有顏兒,任何想要傷害顏兒的人,都要付出代價。就算那個人是司徒恩梔,那也不能放過!”
云影慢慢地走到了棺材的旁邊。經(jīng)過整理,恩梔看上去還像當(dāng)年初見時一般干凈美好。但是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味,卻證實(shí)了,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外表美麗,內(nèi)里卻已經(jīng)開始腐爛的蘋果??粗请p死不瞑目的眼睛,云影伸出手去覆在了她的眼睛上。
“我答應(yīng)你,會讓司徒清楊回來。下輩子,你就把你欠顏兒的,欠你哥的,補(bǔ)在司徒清楊的身上吧。”
他的手慢慢一抹,司徒恩梔長久沒能合上的眼睛最終還是合上了。云影回頭看了已經(jīng)呆住了的軒轅羽澈一眼,冷冷道,“你身上有顏兒的祝禱,能夠心想事成。你最好不要動什么歪腦筋。否則,就算是被神女的祝禱反噬,我也一定會殺了你。你記住了,我不允許任何對顏兒有威脅的人存在?!?p> “你剛剛說,清楊能活過來?”
“就算他活過來了,他也不是當(dāng)初的司徒清楊了。他和你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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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清楊的遺體被送到了桃花谷。顏央讓云影將冰棺放在了桃花寒潭旁邊,她第一次打開了冰棺,伸手去觸摸司徒清楊的臉頰。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溫度。他的眼睛和嘴唇緊緊的閉著,似乎根本就不想張開。讓人訝異的是,司徒清楊原本胸口的位置被璇璣挖了一個大洞,但是此時卻重新長好了。
顏央將司徒清楊從冰棺里抱出來,準(zhǔn)備和他一起潛入桃花寒潭。但是事到臨頭,云影還是有些擔(dān)心,抓住了她的胳膊,不讓她下水。
“顏兒,你真的要這樣做嗎?”
“你放心吧,我是不會死的。我想永遠(yuǎn)和他在一起,我又怎么可能會死呢?”顏央回頭,璀然一笑,“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我要讓他回來。我這樣做又有什么不對?”
“為了他,付出這么多,真的值得嗎?”
顏央臉上的笑容沒有半分變化,只是靜靜笑著看著他,從那雙眼睛里,能夠看的出她的堅(jiān)持。云影最終還是松了手,讓顏央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到了這個時候,顏央反而不著急了。她回頭看著長云暗雪,抬手一揮,一道紫光射入了他的額頭。她笑道。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魔界的新統(tǒng)領(lǐng)。你就是魔界的主君?!?p> “女君!”長云暗雪猛地跪下,方才那道紫光,分明就是磅礴的魔力,有了這些魔力,就算是他真的要背叛顏央,也能有和她一較高下。她這樣輕易地就把魔力給了他,她想做什么?容不得他再多想,他跪在地上誠惶誠恐道,“女君,您這份大禮,屬下不敢承受。長云暗雪一直對您忠心耿耿,從來都不敢奢求主君之位!”
“長云暗雪,你知道,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做什么女君。我只想和我愛的人,永遠(yuǎn)在一起。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做什么女君?!鳖佈胗H手將他扶起來,溫柔微笑道,“好好干吧,這么多年來,一切事情都被你打理的僅僅有條的,我沒有沒什么不放心的。就算是我父親知道了,也會同意的。”
“女君······”
“我只有一個條件。保護(hù)好司徒清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