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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如春風鈴如夢

第四十章:還怨

沐如春風鈴如夢 黃熠凡 4692 2021-10-17 03:13:14

  夜伴蟬鳴暖風吟,月隱云迷愁隱心。

  『少女的夢境里,那片屬于她的小樹林里燃起了熊熊大火,而她的靈魂化為了藍閃蝶,試圖阻止大火的蔓延??伤菍Ρ∪醯某岚蚴冀K無法起到任何作用,最后筋疲力盡在火焰中化為了灰燼...』

  夏玲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噩夢所驚醒,因為淋雨讓她發(fā)燒了整整三天。期間夏安一直在她的房間里照顧她,給她喂藥測體溫,每過幾個小時就會來房間里看看她。

  夏玲不明白,為什么這個時候她的父親會對自己照顧有加,以往即使是生病了,都是自己拿著自己存的零花錢去醫(yī)院打針,也不會有人特意來照顧她。

  “只是準備利用你罷了?!?p>  夏玲的腦海里不斷重復著李沐云曾經(jīng)說過的那句話,在她代入到自己身上后愈發(fā)覺得合情合理。而那個讓她神魂顛倒的人,已經(jīng)真的開始討厭自己了,一想到那天在李沐云家里發(fā)生的事,她的眼淚就不由自主的在眼眶里翻滾著。

  這時,房間的門開了一條小縫,一股暖風從門縫中穿了進來,直撲在夏玲的臉上。這是夏安沒有把門關好的原因,夏玲掀開薄線毯,穿上拖鞋,準備去把門關上。

  當夏玲剛走到門邊時,客廳里傳來了夏安和張霞的談話聲。出于好奇,夏玲便躲在門口,決定偷聽他們在說些什么。

  “夏安,咱兒子的事兒你安排得怎么樣了?那邊的領導怎么說的?”

  “我已經(jīng)在盡力安排了,幾個線人都說最近查得緊,而且檔案都是電腦備案,很難...”

  夏安話還沒說完,就被張霞一把懟住。

  “夏安,我跟你說,要是這事安排不好我和你沒完!我才不能讓我的兒子去讀野雞高中,更不能去技校,他必須待在重點高中?!?p>  這時,夏嵐房間的門打開了,夏嵐低著頭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媽,我...我不想去重點高中?!?p>  “夏嵐?!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出來聽大人說什么話?你不去重點高中那你準備去哪兒?你去哪兒有能出路?趕緊給我滾回房間里去!”

  張霞一句話把夏嵐罵回了房間里,夏玲感到身后一陣寒意,就像是有人在她的耳邊低語著:

  “時候到了...”

  夏玲打了個哆嗦,繼續(xù)偷聽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只見夏安把四張購物卡拿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這四張卡里面每張有4000塊錢,我這四張是給那個領導的,你的那四張每張有2000塊錢是給線人的,別搞混了,如果記不住就放在一起,拿個信封寫個標記裝起來,到時候我再安排,你等消息就行?!?p>  張霞去餐桌抽屜里找了兩個信封,把購物卡放進去后,分別寫上了一個“4”和一個“2”做記號,然后放進了自己的皮包里。

  夏玲輕輕地把房門關上,她在發(fā)覺自己手上還在錄像的手機后,不由得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不知不覺的已經(jīng)把這些錄了下來。

  “我為什么會錄下來?我有什么目的?”

  疑惑在她的腦海里回蕩著,這好像是她自己做的,但自己卻沒有印象,就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

  “復仇...復仇...”

  隨后無數(shù)的記憶碎片像細小的縫衣針,刺向夏玲的神經(jīng),她被不停的左右著,身體里仿佛有另一個自己不斷地撕扯著那些讓夏玲珍惜的回憶,她也在不斷地掙扎著,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最終在迷迷糊糊之中睡著了。

  那天晚上,夏玲發(fā)燒燒到了39度,夏安進房間給她測體溫時,發(fā)現(xiàn)她正倒在地板上,手里的手機還亮著。但他沒有多余的時間理會,連夜把夏玲送去了醫(yī)院里。

  夏玲醒來時,已經(jīng)是中午了,她的高燒已退,嘴巴里充滿了苦澀的味道,她打量著四周,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醫(yī)院里。她雖然沒有不舒服的地方,但卻感覺自己的腦袋昏沉沉的,護士問她身體情況時,她也只是把頭轉向窗外,望著那片萬里無云的藍天一言不發(fā),她仿佛看見了那只夢中出現(xiàn)的藍閃蝶從眼前飛過,撲騰了幾下后又在一瞬間消失了。

  過了幾天后,夏玲痊愈出院了,走的時候,她在樓梯的落地窗外發(fā)現(xiàn)一只已經(jīng)死去的黑色大鳳蝶,她才想起那天透過窗戶看到的應該是這只,不過是因為病房的窗戶是藍色,看上去有些相似罷了,她望著那只鳳蝶,過了很久之后才慢慢地離去。

  回到家里,餐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佳肴,張霞臉上掛著喜悅的笑容,給悶悶不樂的夏嵐端來了一大碗米飯。

  “夏玲?!你出院了怎么不和我說一聲,我不是把手機給你帶去了嗎?是沒電了嗎?”

  夏安看到踏進門的夏玲,急忙放下手中的報紙,站起身來準備給她拿拖鞋。

  “我沒事...我不餓,你們先吃。”

  夏玲還沒等夏安走到面前,就穿上拖鞋回到房間里關上了門。

  “這孩子,真不知道領情,真活該沒發(fā)燒燒死她?!?p>  “你就別再說了,吃飯!”

  夏安嘆了口氣,坐到餐桌上一言不發(fā)地往嘴里拼命地扒著米飯,嘴角卻忍不住顫動起來。

  夏玲回到房間后,打開了手機相冊,那天的視頻還清清楚楚的留在手機上,她一遍又一遍的翻看著,眼淚止不住,落了下來。

  “如果早一點這樣的話就...為什么偏偏要現(xiàn)在?!?p>  夏玲的淚水一滴一滴的落在了手機屏幕上,她望著已經(jīng)熄滅的手機屏幕,才知道自己哭起來的樣子是多么難看,披頭散發(fā)的自己早已經(jīng)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此時不明白到底應該怎么做,才能找回她想要的答案。

  一個星期六的上午,夏安和張霞帶著夏嵐出發(fā)了,三個人坐著車,來到了那所重點高中的學校門口。因為還沒開學,學校的大門緊鎖著,看起來莊嚴肅立,只是升國旗用的旗桿被風一吹看上去有些傾斜。

  幾分鐘后,一個地中海的中年人出現(xiàn)在了夏安車子的后視鏡里,夏安急忙下車迎接。

  “王教授!您好您好,來先進車里吧,外面也挺熱的?!?p>  “誒,好?!?p>  王教授是這所重點高中的一名高級教師,認識很多教育局的領導,同是也是夏安所說的“線人”之一。

  “這娃娃,成績出來沒有???”

  “出來了,就是分數(shù)不是考的很好,因為他最近...”

  “好了,這不用說了,東西帶著就行,先去老沈家里吧,他們幾個估計現(xiàn)在正在一起打麻將,正好借這個機會把你這個事辦了?!?p>  “誒!好好好,那還得麻煩您指路了。”

  夏安說完,從荷包里掏出來兩條煙,遞給了王教授,經(jīng)過一番推辭后,王教授還是把這兩條煙抱在了身上。

  “夏嵐,一會見到領導了一定要懂事點,讓你喊誰你就喊誰,聽見沒?別擺著那一副臭臉?!?p>  張霞在后座位叮囑坐在一旁的夏嵐,他滿臉的不快,心里也忐忑不安,卻不能做任何的掙扎,只得聽從他母親的命令。

  夏安把車開進了一個小區(qū)里,小區(qū)全是整齊劃一的高樓,壓迫感瞬間蔓延在車內(nèi),在經(jīng)過簡單的停車后,夏安等人紛紛下了車。

  “一會進屋了,看見年紀輕的就喊叔叔,年紀大的就喊爺爺,女的就喊阿姨,聽見沒?”

  張霞上樓前還不忘叮囑一下夏嵐,隨著一陣電梯的開門聲響起,一陣麻將的洗牌聲,傳入了夏安等人的耳朵里。

  “你這把手氣不錯啊老何,要不是你那個炸胡,這把我肯定贏!”

  “你看,這老劉又在吹牛了,來,再來!”

  由于大門是開著的,王教授走進后敲了敲開著的門,打麻將的人才注意到。

  “喲!這不是小王嗎?來來來,這邊還有三個人,你們正好湊一桌?!?p>  “劉局長,那件事...”

  “噢噢,不好意思,你不說我差點就忘了,那后面的就是吧,來來來,都進來?!?p>  劉局長從椅子上站起,在所有人都進門后,在門口左右望了一眼才關上了門。

  “劉局長您好,我就是夏安,這個就是我兒子夏嵐,夏嵐!快喊劉爺爺好!”

  “劉爺爺好...”

  夏嵐膽怯地喊了一聲。

  “哈哈哈,小伙子長得挺漂亮的,我外孫也差不多有你這么大了。嘶,那就說說正事吧,小伙子考試考得怎么樣?。俊?p>  “他這次考試發(fā)揮得不太好,只有個三百多分,您看能不能幫幫忙...”

  “三百多,嘶...這個確實有點太低了哈,不過還是有辦法弄一弄的?!?p>  “是嗎?那就太好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如果您不嫌寒磣的話就請您收下吧!”

  夏安邊說邊從包里掏出了信封遞給了劉局長。

  “哎喲,這?”

  “這是幾張購物卡,每張都有四千,您看...”

  劉局長接過后,咽了口口水,清了清嗓子,把信封塞進了自己的衣兜里。

  “哈哈哈,你這也太客氣了,就這么點兒事兒。那行,你這個我會去辦好的,你放心等消息就好了?!?p>  “真是太謝謝劉局長了!”

  夏安話剛說完,就被劉局長拉到一邊,遞上了一根煙。

  “想冒昧地問一下,這事兒沒其他的外人知道吧?”

  夏安接過煙,皺了皺眉,額頭上的汗順著鼻梁滑落,滴在地毯上,此時的房間里格外的安靜,打麻將的人也都停了下來,連時鐘的聲音都聽得格外的清楚。

  “沒有,只有我們這一家,沒有其他人了?!?p>  “哈哈哈,那就好,你看看你,我這兒又不是沒開空調(diào),出這么多汗,身體虛得好好補補,我這兒剛好還有幾個西洋參,你拿去吧?!?p>  “哈哈,您見笑了,這次本來就是為了感謝您才來的,怎么還能收您的東西呢?”

  夏安這番話剛說完,劉局長馬上就變了個臉色,眼神也變得尖銳起來。

  “哎,劉局長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客氣什么呢這是,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劉局長?”

  “不是不是,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p>  夏安等人做了告別后,提著劉局長給的西洋參進了電梯里,王教授手里空空的,他在臨走前把那兩條煙也送給了劉局長。

  “你這差點就惹到他了,要不是看你第一次,估計都不愿意給你辦事了,下次記得放機靈點兒。”

  王教授貼著夏安的耳朵說道,此時的夏安全身已經(jīng)被汗?jié)裢?,他的心里像是漂著一個救生圈,卻被他不斷地往下拉扯著。在他們回到家后,夏玲的房間已經(jīng)是空蕩蕩的了,除了夏安,沒人在意她去了什么地方,但他心里的那塊石頭,卻奇跡般的落了下來。

  夏玲在晚上才回到家里,面對張霞詢問她一言不發(fā),回到自己的房間里,關上了門。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壞了,夏安你就這么放縱她,以后她怎么做人?”

  張霞在一旁嘮叨著,夏安卻毫不在乎的看著手里的報紙,天色漸漸黯淡下來,夏安站在陽臺上抽著煙,望著遠處燈火通明的巷子長嘆了口氣后便睡覺去了。

  第二天,幾個身穿警服的人來到了夏安的家里,在經(jīng)過幾通簡單的對話后,夏安被帶離了家中,張霞也痛哭著跟了上去。

  夏玲咬著自己的手,望著樓下印著公安的車和自己的父親,淚水再一次從眼眶里流了出來。

  “夏玲,這事是你做的對吧...”

  夏嵐站在夏玲的房間門口,夏玲沒有說話,頭也不回的望著遠去的警車,她的手已經(jīng)被自己咬破出血,當她松開嘴時留下了兩道血紅的牙印,夏嵐見狀急忙去房間里找紗布和碘伏。

  夏玲走到自己的書桌旁,她想要找那把放在抽屜里的美工刀卻怎么也找不到,她的房間就像是被誰打掃過一般,當她翻到最下面的抽屜時,一張信紙出現(xiàn)在了她的眼中。她拿出那張信紙,卻發(fā)現(xiàn)里面包了一張銀行卡,于是她把信紙放在書桌上攤開來,那正是他父親的筆跡:

  “致我最愛的女兒:

  夏玲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jīng)被抓了。如果這樣能讓你原諒我的話,我也認了,誰讓這本就是不正確的事,我現(xiàn)在也終于能夠明白無法違背他人意愿和被支配的痛苦。

  如果你想找那把美工刀的話,不好意思,我已經(jīng)扔掉了,我不能讓你做這樣的傻事。相信你也看到那張銀行卡了,這張卡里還有二十萬元,這是我小半輩子的積蓄,也能夠你讀完你想去的大學,正規(guī)且合法。

  雖然還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也想好好的和你道歉,我明白這個時候道歉可能已經(jīng)沒有用了,我也知道我不配做你的父親,也不配擁有你這么優(yōu)秀的女兒,但我真的很愛你,對不起。

  愛你的父親——夏安”

  夏玲看完這封信后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著,撕心裂肺地哭聲在整個房間里回蕩著,藏在心里的那些不安、那些痛苦、那些遺憾,都在這一瞬間迸發(fā)出來。

  夏嵐手中拿著紗布、棉簽和碘伏呆呆地站在夏玲的房間門口,他也清楚的明白,自己曾經(jīng)擁有的這一切都隨著夏玲的哭聲畫上了一個殘缺的句號。

  不久后,張霞提出了和夏安離婚,要求則是帶著夏安存放在自己卡的錢和夏嵐離開,夏安也爽快的答應了,在辦完手續(xù)后便帶著夏嵐離開了。

  “姐姐...保重?!?p>  夏嵐臨走前和夏玲打著招呼,夏玲用那只綁著紗布的手揮了揮,隨著一聲大門關上的聲音,屋子里瞬間變得空蕩蕩的,夏玲再也聽不到那些討厭的聲音,在一片寧靜之中安靜地睡去了。

  『少女的夢境里,那片屬于她的小樹林里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鮮花,而她的靈魂化為了藍閃蝶,在花叢中自由的飛翔,她那對靈活的翅膀不停的撲動著,把帶著花粉的種子撒向遠方...』

  夏玲充滿怨恨的靈魂墜入了深淵,她掙脫了那根束縛已久的枷鎖,卻再也回不到那個能夠為她避風擋雨的家。利用真相的人,也終將承受為真相所付出的代價。

  ——《夏玲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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