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霜凝要幫著老夫人打理庶務的事情定下來以后,清玉閣里比起從前倒是熱絡了許多。
而原本輝煌華麗的趙晴如的住處,兩相比較之下則是一下子顯得冷清了許多。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從前那些圍繞著趙晴如轉(zhuǎn)的人,自然也都見風轉(zhuǎn)舵地往清玉閣來了。
不過趙霜凝卻不似趙晴如那樣的性子。除了自己掌管的那部分事情的管事以外,旁人是一個都沒有見過的。
那些個上門攀關系的人,實在是讓趙霜凝覺得有些膩煩。
雖然將來趙霜凝少不得是要出嫁的,可到底還有三、四年的時間呢。府里的人,自然也都不敢小覷了趙霜凝。
翌日,當老夫人將針線房交給于姨娘打理的意思傳過去以后,于姨娘很快地便就帶著趙晴湘登了門。
趙霜凝雖然早已料到她們會來,卻也沒曾想到竟是這般迅速和鄭重。
“去將姨娘和四姑娘請進來吧?!?p> 彼時趙霜凝正好在看著賬本,頭也不抬地就吩咐了這一句話。
這幾日里頭,趙霜凝才算是學習著看一看古代的賬本。
賬本到底復雜難懂,趙霜凝看了許多日,卻也未曾看得十分明白。
于姨娘帶著趙晴湘進去的時候,恰好就瞧見趙霜凝坐在桌案前這“抓耳撓腮”的樣子。
“三姐姐可是遇見了什么難題么?”趙晴湘一下子走到趙霜凝的身邊,看著桌上的賬本,就問道:“咦?這不是賬本么?”
趙霜凝微微抬頭,只覺得眼神酸澀。
賬本看得久了,那上頭的那些字就好像螞蟻一般一直在自己的眼前爬來爬去的,實在是讓人覺得頭疼。
“是呢?!壁w霜凝道:“祖母年紀大了,不愿意看這些東西,便就交給我來看了。”
“姨娘,你過來瞧瞧?”趙晴湘確定了這是賬本以后,便就轉(zhuǎn)過頭喚了于姨娘一聲。
于姨娘笑著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指出賬本上幾處需要解釋和說明的地方,便娓娓對趙霜凝闡述了來。
一下子,原本那些讓趙霜凝困惑的地方,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豁然開朗的感覺,讓趙霜凝心情頗好的同時,也覺得頗為驚訝。
“沒想到,于姨娘竟是在賬本這一道上這么精通。”趙霜凝看著于姨娘淡然質(zhì)樸的面容,很難將于姨娘和賬本聯(lián)系在一起。
“家父原是商人,妾身的祖家也一直都是商人。到了父親這一輩,才勉強捐了一個官做。所以,妾身自小是學著看過賬本的?!?p> 原是如此。
趙霜凝這樣想著,便道:“那以后我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便要時常去叨擾姨娘你了?!?p> 于姨娘坦然一笑,說道:“只要三姑娘放心就是了。”
侯府的賬本,說到底不是一般的東西。老夫人放心趙霜凝來看賬本,可若是給了于姨娘看,那么則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既是愿意給姨娘你看,自然是放心的?!壁w霜凝頗為自信,自然不覺得于姨娘可以憑借著區(qū)區(qū)賬本就做出什么文章來。
侯府百年基業(yè),還不至于三兩日的工夫就給人看出端倪來。
趙晴湘與于姨娘也沒在清玉閣里待多久,說完話道謝以后,便也就走了。
而后,趙霜凝便就繼續(xù)投入在了如火如荼的學習賬本的過程中。
侯府庶務不比別的,林林總總的一些加起來,總是讓人難免有些心浮氣躁的。
加之春日里已經(jīng)過了大半,立夏也剛剛過了,天氣總也讓人覺得燥熱了幾分。
這日,趙霜凝剛剛看完賬本,正覺得煩悶打算小憩一下歇息,外頭丁香竟是神色有些不好地就走了進來。
丁香進屋,開口就道:“姑娘…”
剛剛喊了,卻見趙霜凝閉眼躺在貴妃榻上。
丁香有些后悔,可眼下事情又實在是有些緊張,不得不只能硬著頭皮進去。
趙霜凝此時剛剛將眼睛給閉上呢,就聽見丁香的聲音。難免覺得有些煩悶,便語氣不大好地開口問道:“什么事情?這樣毛毛躁躁的?!?p> 往日里丁香十分沉穩(wěn),即使是有事情稟報,也斷然不會像今日這樣冒冒失失地闖進來的。
加之此時趙霜凝心情本就不是很好,所以語氣才稍稍重了一些。
丁香臉上登時有點訕訕的,可還是只能回答道:“是祠堂那邊出了事兒。夫人知道少爺被送去岳山書院以后,一直罵罵咧咧地說姑娘沒良心,尋死覓活的呢?!?p> 鐘氏知道了?
祠堂那兒,可是一直都有吩咐下去不讓鐘氏直到趙君衍事情的呢。
沒曾想,果然還是讓人鉆了空子。
“伯母尋死覓活?”趙霜凝嘴角微揚,根本就不相信鐘氏會真的去死。
若是鐘氏真的是這么一個硬氣的人,也不會在去了宗祠以后這么久,都安然地待在里頭忍受著自己“悲慘”的生活了。
“是?!倍∠慊卮鸬溃骸白陟裟沁叺墓苁聜髟掃^來說,夫人將衣裳綁在了梁上,說是要上吊呢?!?p> “今日中午,小丫鬟進去送午膳的時候,恰好瞧見夫人正好在上吊。”
送午膳時,恰好瞧見。
果然,是恰好的呢。
“去告訴管事,若是伯母再尋死覓活或是用了衣裳做白綾的話。”趙霜凝冷聲說道:“那么…那些可以做白綾的衣裳,她也不必穿了!”
想用死來威脅她換取利益?
門都沒有!
丁香略有猶豫,咬了咬牙,還是去祠堂那邊將趙霜凝的這一番話吩咐給了管事了。
到了夜里的時候,果然再次來回稟消息的人就說,鐘氏那兒果然安分了許多。
當有婆子去了鐘氏的屋子里,說是要將鐘氏拿來懸梁的衣裳全都收走的時候,果然鐘氏一下子就慌了神。
據(jù)說,當時鐘氏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那些婆子是來收走她的衣裳的。
甚至,其中還有一個粗使婆子,二話不說地就要上前將鐘氏那些能夠懸梁的衣裳扒走。
美其名曰:“防范夫人再懸梁,所以無奈只能出此下策?!?p> 鐘氏經(jīng)此一嚇,更是乖覺得什么也不敢抱怨了。心底里更將趙霜凝給記恨上,可惜卻無奈什么反抗都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