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暇時光,對于戀人來說,足以靠打情罵俏來消磨,但夫妻之間卻鮮有那種情趣,時光越閑暇,為瑣事而動干戈的機會就越多。
李爽每天霸著個電視,下了崗,他跟沒事似的,倒是揚樂每天在外面為找工作而奔波。她以前在廠里干會計,活好找,只不過要貨比三家,畢竟,象國企的待遇還是很少。
揚樂從外面回來后,發(fā)現(xiàn)李爽居然還在看那個足球聯(lián)賽,他的好哥們秦情也在,此時,不知哪隊勝利了,二個人歡呼著,揚樂陰郁著臉站在邊上,他們?nèi)徊恢?,桌上倒著空啤酒瓶,一碟鹽ju花生,一碟水煮毛豆,被吃得所剩無幾,還灑在地上都是。
揚樂氣得全身發(fā)抖,拿遙控關了電視,李爽大叫:“怎么,關鍵時刻停電了嗎?”秦情chuo了一下他,他才發(fā)現(xiàn)揚樂二手插著腰,氣勢洶洶的盯著他。秦情笑著叫了聲:“嫂子”準備開溜。揚樂歷聲道:“回來!”又說:“怎么著,到我家蹭吃蹭喝,不收拾一下,就這樣走了嗎?”秦情依然厚著臉笑,好言好語的說“嫂子,今天怎么這么大火氣,被人欺負了?”揚樂指著李爽說:“這個殺千刀的,說好我出去找工作,他在家里把飯給做好的?!崩钏灾硖?,忙上前來安慰,趁此機會,秦情攛了出去。
李爽說:“我馬上收拾,你先坐坐,不要生氣,我給你倒杯水?!崩钏阉偷嚼掀攀种校路鹚且晃蛔鹳F的客人。揚樂就著茶幾坐下,開始數(shù)落起來。
“你說我都找著工作了,你怎么就不急呢?還那么逍遙自在。我們現(xiàn)在過日子都要動用存款了,你還有錢叫外賣?!?p> “那是秦情帶過來的,存款不是你拿著嗎?我一毛錢也沒有?!崩钏冻隹蓱z巴巴的臉色。
“那秦情整天油手好閑的,人家父母有錢,你呢?父母在農(nóng)村,靠著那一群雞一群鴨的,拼死拼命也掙不了幾個錢,你還好逸惡勞!你和秦情整天混在一起,就學會了不務正業(yè)?!?p> 李爽忍不住打斷她:“這房子的首付還是我父母大人出的,難道我喊一個朋友來家里,這點自由都沒有嗎?!還有,你在我朋友面前一點都不給我面子,你也太不為我考慮了吧!”李爽熱血沸騰的和揚樂對著嘴。
“你給我面子了嗎?你關心我了嗎?從早上到現(xiàn)在,我一口飯都沒吃上,是你答應做午飯的,你就是一個說話不算數(shù)的偽君子!”揚樂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就這點事,我便成了偽君子,那你當初為什么要愛我這個偽君子!”李爽“嘿嘿”冷笑。
“我才不愛你呢!是當初林芝姐把你神化了,把你說得樣樣都好,我才勉強和你交往?!?p> 李爽抓住飲料罐使勁的往地上摔,“什么叫和我勉強交往?死皮賴臉的搶著給我洗衣服,搶著給我送飯,不是你還會有誰?你瞅瞅你那潑婦的嘴臉,誰會看上你?”
雙方舌戰(zhàn),巳經(jīng)嚴重的損傷到了各自的自尊。揚樂激動不已,一陣嘔吐涌上來,連忙跑到洗手間。李爽才驀然想起老婆有孕在身,他抓耳撓腮,深深的自責和歉疚著,平常自己不都很忍讓嗎?怎么今天就忍不住?
揚樂眼圈紅紅的,她根本聽不進李爽的道歉,而是給林芝打了個電話,“林芝姐,我要和揚樂離婚!”李爽在一邊愕然,罪不該致死吧!
揚樂帶著哭腔,林芝相信這不是玩笑,她讓淳安送她過去,車里,淳安不解的問:“你當初怎么就把這個揚樂介紹給李爽呢?他們倆個真的不般配,我那同學好安靜,脾氣溫馴,而揚樂又特愛吵鬧,脾氣有些剛烈。”林芝一笑:“你這就不懂了,那叫鬧中取靜?!?p> 至于為什么把揚樂介紹給李爽,林芝沉思著,回憶著,撮合他們倆確實有她的目的。
李爽是林芝的得力助手,熟知各種機床,在維修方面是一把好手,在那時,維修也是很賺錢的,設備過了保質(zhì)期,修理和保養(yǎng)都得另行收費,修理過程中需要更換零配件,這些零配件的采購不從廠里走,而是另有途徑,林芝深諳進貨渠道,她總能以超底的價格買進,再以高價賣給客戶,當然客戶要開發(fā)票,她得從廠里開票,所以她要經(jīng)常跑會計室,私下里求揚樂違規(guī)開票。揚樂對帥小伙李爽心儀已久,李爽邊上并不缺妹子,他要挑個好的,揚樂無論從外表還是從性格都不入他眼。揚樂對林芝訴苦:“我給李爽衣服也洗了,飯也給他送了,怎么他就不正眼看我一下,太高傲了?!绷种フf,她可以把他約出來。于是林芝對李爽說,上次維修的款下來了,她在某飯店等他,讓他過來拿錢。李爽欣然前往。飯桌上有老同學淳安,還有會計科的組長揚樂,揚樂著意的打扮了一番,在水晶燈的照耀下十分亮眼,沒有穿工作服的她顯得有些嫵媚動人,鵝蛋臉上那雙瞇瞇眼特別勾魂,李爽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她,她畢竟追過自己,就是這一眼,讓揚樂產(chǎn)生了無窮的自信,對愛情充滿了超然的幻想,她厚著臉挪到他邊上,和他挨著坐。淳安那時已是林芝的男朋友,林芝怕他不來,假說這是公款吃喝,不吃白不吃。二個老同學好久不見,自然有很多話題,李爽很高興,多喝了幾杯,林芝陰陰的也贈了幾杯酒給他,這幾杯,他不得不喝,有什么賺錢的活,林芝都優(yōu)先讓他去,配件款到手了,也是五五分成,夠哥們兒了。揚樂夾著菜,悠悠的往唇紅齒白的口里送去。李爽今晚雖然沒有同她說話,但卻沒有任何排斥她的反應,尤其是剛剛,喝得朦朧的時候,林芝讓李爽和揚樂互碰一下,李爽也照做。
中途,淳安退場了,有人打電話來要用車。李爽已經(jīng)喝高了,林芝叫來二個男服務員,把李爽架到了樓上的客房里,林芝對揚樂說:“一會兒他可能會吐,你去幫幫他?!闭f完,她把另外一張房卡拿出來。揚樂拿了房卡,春心蕩漾的直奔客房。
李爽和揚樂自然是水到渠成,李爽雖然有著一幅高傲的外表,他的內(nèi)心卻是柔軟的。
回到現(xiàn)實中來,林芝反問了一下淳安:“同志,你覺得咱倆般般配嗎?”車已至李爽小區(qū)門口,淳安把后視鏡拉扯到自己面前匆匆的瞥了一眼自己,一張黑紅的寬臉,嘴唇四周是密而短硬的糊子,為了讓自己顯得更老一點,他總是極力的把眉頭往上擠,好讓額頭充滿皺紋。林芝問這樣的問題有些讓人難堪,淳安生得確實太粗獷了,和碧玉一樣的人在一起,有失風雅,他自我解嘲道:“我們倆個是英雄配美人,越配越有型?!绷种ァ肮钡男α?,說“你頂多一個草莽英雄,我呢,只能算個大齡美女。整整比你大三歲,擱在你媽眼里,我們是不配的。所以配不配,只能自己相處磨合,和他人看到的表相無關?!贝景舱f:“我娘子識文斷字,講得句句在理?!?p> 李爽焦急的徘徊在臥室門口,因為揚樂把自己反鎖在里面了,無論李爽怎么求饒,她都不開門。在他無計可施的時候,林芝和淳安來了。林芝輕叩臥室的門,呼喊道:“揚樂,是我,開開門?!睋P樂打開門讓林芝進去,她仇恨的看了一眼李爽,又很快把門關上了。
客廳里淳安抱怨老同學不該動不動就吵架,李爽說委屈的說:“我們倆從小玩到大,你見我和誰紅過臉嗎?自從結婚后,我就失去了自由,她處處干涉我,處處指責我,我今天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再這樣下去,婚姻就要成為我的墳墓了,離就離,誰怕誰?!贝景舱f:“你都要快當爸爸的人了,怎么會說出這么不負責任的話?”李爽嘆了一口氣:“是呀,你說得對,我快要當爸爸的人了,將就著就這樣過下去吧!只可惜,愛情是什么滋味,我還沒品嘗出來?!崩钏Z氣悲傷,淳安也沒怎么聽懂。
這時,林芝拉著揚樂出來了,林芝說:“人都說,夫妻間的爭吵是婚姻的調(diào)味劑,要不然生活就會平淡乏味。李爽呀,剛剛我勸過揚樂了,她同意不再跟你計較了,你是個男人,大度一點,也別把今天的事老往心里去,你們吧,是我做的媒,你們要是過得不好,我真的一輩子都不會心安,來,李爽,挨著你媳婦兒坐?!绷种ゾ拖笫┝四Х?,李爽乖乖的過來和揚樂坐在一起,林芝趁勢把他們的手握在一起。
就著今天見面的機會,林芝又說起了另一件事,“李爽,你過幾天有活干了,那個王總的設備又需要維修了。”李爽不解的說:“上次去看,好象也沒什么大問題呀?”林芝說“你迂不迂,人家說有問題就有問題,反正是拿著公款維修,到時候你假模假樣的鼓搗一下,說有好多東西都要換,不然沒法修,然后,你例一個單子出來,要更換什么配件我全寫在合同里,記住,例的東西越多越好。那王總是專靠吃回扣發(fā)家致富的。”
聽了這段敘話,淳安“嘿嘿”笑起來,林芝說“你傻笑什么?”“我笑我自作多情,還以為你下了崗就會有時間我們天天在一起了,沒想到,你還有客戶要會?!绷种@了口氣“這條路上,我就停不下來了,習慣成自然呀,就象你手握方向盤一樣,哪天你要不握那東西還難受。理解萬歲吧!”說完她當著那二口子的面,毫不豈諱的一只手搭過去,親昵的攬住了淳安那寬寬的肩。淳安受寵若驚,沉浸在良久的幸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