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媽媽將得到的一百兩銀子分了一半給許家,許阿婆已是高興的什么似的。想兒子總算是熬出了頭,不過跑趟腿送個信就能得這么大筆的銀子,娘兩的好日子來了。
誰知福壽聽娘說要給蘇妃娘娘送消息頓時變了臉,“你老糊涂了不成,這種事情也能隨便答應(yīng)的,趕緊把銀子還回去?!痹S阿婆見兒子不答應(yīng)也跟著急了,拍床板哀嚎道,“你個不孝子剛剛有點出息就敢不聽老娘的話,銀子我是接了,事情辦與不辦你自己看著吧。但是丑話說在前頭,你上次領(lǐng)了黃媽媽的侄女兒進(jìn)宮可欠著人家一個人情呢!”
福壽頓時不說話了,上次黃媽媽找上門說有個侄女投靠她,讓幫著找份差事。后來自己將人領(lǐng)了又給了她幾兩銀子,要按理說這事是自己幫了她的忙。但是那區(qū)區(qū)幾兩銀子說到天上去也不夠買個那種上等貨色的女孩兒,還是自己欠了黃媽媽的人情。
思來想去實在無法只能抓了桌上的錦囊撩簾子走人,氣的許阿婆在屋里又是一頓哭天搶地。
“福公公您今兒個不是休息,怎又來了?”浣衣處的管事婆子笑呵呵的迎上前問安。福壽輕飄飄的掃了她一眼,“眼見得就要立冬,各宮里送來的大衣裳若是清洗的不到位弄出褶子來,我們這些做奴才的拿什么賠。我不放心所以來看看,尤其前陣子剛進(jìn)來的幾個生手你要多提點著些?!?p> 管事婆子趕緊跟在身后回道,“這點小事還要勞公公您掛心,我雖然粗苯的很但是各宮娘娘們的事情卻半點不敢馬虎。娘娘們金嬌玉貴都是天上的仙女下凡,這些穿的啊蓋的啊甭說一個褶子就是半點的不周正也是萬萬使不得的?!?p> 福壽心不在焉的聽她諂媚,忽而停下腳步問道,“今兒個的物件各宮都派人來取了沒?”
“沒呢,公公您忘了時辰,這會子才是午時剛過,按規(guī)矩怎么還有兩個時辰才到取東西的時候?!?p> 福壽故作恍然的點了點頭,忽而看到一個小宮女從跟前走過,正是抱著一堆臟衣物的凌星兒。她是自己帶進(jìn)宮的,人又聰明伶俐,模樣兒也不錯。白白浪費在浣衣處倒也可惜,福壽不由計上心頭來,與其自己冒險將消息夾在衣物中送往蘇妃娘娘的宮中。倒不如借著這個機(jī)會讓凌星兒走一趟,既少了自己的麻煩,又給了這丫頭一個機(jī)會。至于她能不能抓住機(jī)會就看她的造化了。
“我瞧著今日蘇妃娘娘宮里的物件太多,不如我們先送些過去,也免得前來的宮女跑兩趟兒?!?p> 管事婆婆頓時笑的不見了眼睛,哎呦一聲道,“要說還是公公您想的周到,要不您怎么就能得了主子的意,活該我們這些不長眼的一輩子窩在這種見不得光的地方?!备鄣靡獾男α诵Γ燹D(zhuǎn)身出了浣衣處,事情就算是安排妥當(dāng)了。
凌星兒悄悄看了眼手中剛得的錦囊,雖然好奇里面裝的什么東西,但是剛才的話她都聽到了是要自己送到蘇妃娘娘宮里去的。
深秋的時節(jié)雖然剛過了正午,但是偌大的皇宮中還是已經(jīng)頗有了幾分涼意。錦繡宮中宮女們小心翼翼的將各處門窗都關(guān)緊了,誰知還是將一直假寐的蘇妃娘娘給驚醒了。
“這才多早時候就要關(guān)門閉戶的,快去把窗戶給我打開了,不然悶的慌?!碧K妃兩眼怔怔的看著窗子吩咐道。小宮女忙上前道,“奴婢是瞧著娘娘睡著了以防吹著風(fēng)才將窗戶關(guān)上,既然你嫌悶,那奴婢就再打開。”
“朕一路走來都是關(guān)門閉戶的唯恐吹到半絲涼意,只你這錦繡宮門戶洞開。若朕記得不錯,愛妃應(yīng)該是江南女子才對,倒有幾分北方女子的豪爽。”宏治帝說著話走進(jìn)門。蘇妃已經(jīng)起身迎上前,“臣妾拜見皇上。”
宏治帝忙雙手挽住手臂,“這里沒有外人不必行此虛禮?!庇指杏X蘇妃雙手冰冷的就要摟進(jìn)懷中幫著暖和一下。蘇妃卻不領(lǐng)情故作不知的立刻抽出手來,轉(zhuǎn)身道,“這宮里地方本就不大,若再關(guān)門閉戶的越發(fā)顯得局促的很?;蛟S臣妾本就出生微薄習(xí)慣了無拘無束,若是哪里做的不對皇上盡管說出來,我立刻改了便是。”
宏治帝看著空落落的雙手忙又道,“愛妃誤會了朕的意思,人本就該保存他本來的樣子,千人一面千篇一律有什么意思。既然你嫌棄錦繡宮小了,明兒個就搬去泰康宮。那里地方大離著朕的勤政殿又近,我去看你方便的多。”
蘇妃沒料到自己隨口一說既然被皇上誤會了意思,這會子有意想拒絕又見幾個宮女已經(jīng)齊齊上前跪下謝恩,“替主子謝皇上隆恩浩蕩。”越是想不顯山露水越是擋不住的風(fēng)頭,不覺心中一口悶氣浮上來。
“愛妃臉色不好,莫不是哪里不舒服?”宏治帝說著就要上前攬?zhí)K妃入懷。蘇妃閃身躲到一邊,“臣妾無事,臣妾只是這兩日夜間偶有失眠熬煎的很,休息一刻自然就好了。”這話中的意思擺明了就是送客。
幾個宮女面露為難的一個勁朝著主子眨眼間,可是蘇妃卻故作不見的扭過頭去。宏治帝訕訕的沒了精神,“愛妃夜間不能安眠看似小事卻不能馬虎,朕立刻吩咐太醫(yī)進(jìn)來看看,抓幾副藥吃吃調(diào)理一番自然好了?!鞭D(zhuǎn)而又對幾個宮女吩咐道,“好生伺候你們主子,有什么事情盡管打發(fā)人告訴了小路子去?!?p> 幾個宮女趕緊的又一溜的跪下,直到看著皇上出了宮門方才一個個不快的站了起來。
大宮女彩月嘆氣道,“好主子,奴婢實在不明白您是怎么想的。論理這個不該是我說,但是主子也知道自己出生低沒個可以依靠的,再丟了皇上的榮寵可怎么好的?”另一個彩明也勸道,“彩月說的沒錯,我們雖是奴才,可娘娘進(jìn)宮之前也都在宮里呆了幾年。多少人為了能見到皇上一眼費盡心機(jī)的,您就這樣雙手把他往外推,萬一哪天真的再不來了,我們做奴才的也就罷了,娘娘您可怎么好的?”
蘇妃聽著幾個宮女苦口婆心的一番苦勸,心中雖有萬千感慨,到底還是幽幽一嘆跌坐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