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吃貨之喜
不知是害羞還是恐懼，梅兒五官都快縮在了一塊，從勉強睜開的眼縫中發(fā)現(xiàn)小少爺已踏出房門，雙手交叉背在身后，邁著蛤蟆似地步伐，趾高氣昂走出了院子。
“少爺……”梅兒呆在了原地，剛才發(fā)生的事所激起的情感波動讓少女臉紅到了脖子，特別是當(dāng)發(fā)現(xiàn)誤會之后，臉上如火燒云般快要擠出血來。
連洗漱都忘了的馬瑞難抑心中的狂喜，幾乎是連蹦帶跳沖向了哥哥馬祥所住的西廂房，迫不及待要印證剛才的猜想。
馬祥剛享用完午餐，正在進行每天早中晚固定的修煉。耳邊聽得一陣輕盈歡快的腳步由遠及近，守在門外的侍女剛要開口阻攔，房門已被猛地推開，沖進一個蓬頭垢面的人來。
“不必這么著急，你吃過了嗎？”馬祥確實讓侍女通知弟弟有空來找自己，可是完全沒必要如此匆忙。弟弟這會兒明顯是剛睡醒，正要讓馬瑞先回去洗漱整理儀表，卻被弟弟接下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難得出現(xiàn)了些慌張：“你這是干嘛？別，別過來！”
馬瑞已經(jīng)爬上哥哥馬祥的雕花坐床，四肢并用湊上去一頓亂嗅。
若不是聽聞自己的親弟弟最近行為有些反常，馬祥可能已經(jīng)一掌劈飛了馬瑞。
“你這是干嘛！”馬祥終于忍不住，一把鉗住弟弟肩膀，只稍稍運上幾分靈氣，微微一按，馬瑞就被乖乖壓著坐在木板上。
“你是水屬性體質(zhì)，對嗎？”肩頭的酸痛并沒有影響馬瑞雙眼冒出的精光，甚至臉上還掛著興奮的神色：“我聞到你身上有海風(fēng)的氣息！”
“嗯？”馬祥皺起眉，自己的體質(zhì)并不是秘密，弟弟怎么忽然問起？聞又是什么意思？
馬瑞已經(jīng)顧不上哥哥的反應(yīng)，雙手握拳高舉，在頭頂又不由自主鼓起掌來：“成功了，耶！”
“你在說什么胡話？大男人誰身上沒點氣味？”馬祥覺得弟弟太過不可理喻，氣味辨別五行體質(zhì)？這類說法簡直是笑話，當(dāng)修真之道是什么？青樓老鴇組織的噱頭活動，聞香識女人嗎？
馬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難以自拔，無比確信自己的嗅覺發(fā)生了變化！起床時聞到的血腥味其實是生鐵味，兩者有些相近，正是自己的體質(zhì)金屬性；而侍女梅兒身上散發(fā)著淡淡的焦糊味，對應(yīng)著火屬性；眼前的馬祥身上散發(fā)出更濃烈的海風(fēng)氣息，明顯是水屬性！
馬祥看見弟弟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慍惱之余心中不由嘆息：弟弟馬瑞修煉資質(zhì)不佳，修真之道坎坷，所以迫切希望獲得一些外力幫助，這也是人之常情。
就好似賭運不佳的賭徒，窮途末路之際總指望求神拜廟獲得一些幫助，于是疑神疑鬼覺得一些毫無瓜葛的暗示就代表著運勢的改變，諸如出門看到喜轎迎親，就覺得鴻運當(dāng)頭，要是看到出殯棺材，就覺得晦氣纏身。
而弟弟馬瑞如今的表現(xiàn)就很類似，聞到各人的體味不同就覺得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并且堅信這些愚昧的判斷能代表修真正道。
“阿瑞??！”馬祥看向弟弟的眼神充滿憐愛，聲音也柔和起來：“咱們先不論五行靈氣有沒有味道，即便有——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一句驚醒夢中人，馬瑞還沉浸在自己將變得與眾不同的幻想中，陡然聽到馬祥這么一說，心神一滯，臉色也急速垮塌下來。
對啊！光聞到氣息有什么用？自己又不是警犬！
“你現(xiàn)在煉氣期可能還不太了解。”馬祥和聲慢語解釋道：“煉氣期藏靈氣于內(nèi)，筑基期可外露于表，而到了結(jié)丹期則可以憑空借物。五行之中金為銀白，木為青綠，水為墨藍，火為朱紫，土為茶黃，統(tǒng)統(tǒng)可以具象表露，根本不需要去鑒別?！?p> 馬祥已經(jīng)說得很委婉，怕弟弟遭受太重的打擊，只盡量勸說馬瑞不要寄希望于旁門左道，唯有專心踏實修煉才是正道。修真修真，學(xué)道修行，求得真我，如果連自己都否定了自己，妄圖依靠旁門外力，還談什么真我？
“你能聞到我身上的生鐵味么？”馬瑞眼睛骨碌碌亂轉(zhuǎn)，不甘心又問。
馬祥輕嘆一聲，輕輕搖搖頭：“沒有！你最好先回去洗漱，免得這副樣子讓人笑話！”
言語間的失望毫無隱瞞，馬祥才不信依靠味道能分辨五行氣息，否則那些修真門派收徒時耗費資材布下陣法探測弟子體質(zhì)豈不是多此一舉？
馬瑞點點頭，也不在意哥哥言語間的輕視，隨意挽了挽散亂的鬢發(fā)，自信地邁門而出。
此刻既沒了之前的興奮，也沒有感到挫敗，反而冷靜地分析形勢：穿越而來兩個多月，一直沒有出現(xiàn)任何特殊之處，而今天剛發(fā)現(xiàn)嗅覺變化，說明關(guān)鍵就在昨夜！
在睡覺之前不同以往的事只有一件：吃了妖獸鐵背鋼鬃豪豬的肉！在前世馬瑞就知道一個冷知識：豬類的嗅覺可比犬類還要靈敏！
表象是嗅覺產(chǎn)生變異，而實質(zhì)蘊含的深意則是馬瑞能夠獲取妖獸的能力，而獲取的方式則是通過吃！
而且根據(jù)侍女梅兒和哥哥馬祥的反應(yīng)，同樣食用妖獸的兩人并沒有獲得和馬瑞一樣奇特的嗅覺，似乎這種能力僅僅對于穿越者生效。
按此推斷，馬瑞無疑找到了一條比枯燥坎坷的修煉之路更快捷簡便的變強方法。
放開吃！
“梅兒，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剩余的鐵背鋼鬃豪豬肉！”馬瑞風(fēng)風(fēng)火火闖進屋子，一邊快速洗漱，一邊吩咐顫顫巍巍坐在拐角拽著衣角扭捏的侍女：“內(nèi)臟也行！都給我端來！”
馬瑞現(xiàn)在想印證的是能不能通過大量食用妖獸，強化獲得的能力，也許昨天吃得不夠多，以至于五行氣息需要貼得很近才能聞到，看起來還有進步空間。
很快，侍女氣喘吁吁端來了一大盆豬大腸，這是廚房唯一留下的豪豬食材。富貴如馬家，隔夜的飯菜自然不會放上主人桌，這些豬大腸本來是家丁仆人們的伙食，梅兒整鍋端走還引起了廚子們很大的不滿。
小少爺馬瑞此時根本顧不上感謝梅兒爭取來的“肉食”，把全部精力都用來壓制不斷翻騰的胃部。即便早有心理準(zhǔn)備，也被那股沖天腥臊氣味和粘稠的黃色湯汁弄得心煩意亂，腦中不由自主浮現(xiàn)出學(xué)友哥那張熟悉的表情：食屎啦你！
不管豬大腸有沒有洗凈，亦或是那些怪異藥草導(dǎo)致了可疑的湯色，馬瑞此刻只能拿出壯士斷腕的勇氣，皺起眉頭，也顧不得什么大戶人家的用餐禮儀，捏著鼻子像是吞藥似的一塊接一塊把豬大腸往嘴里丟，連嚼都不用，完全靠吞咽。
梅兒已經(jīng)嚇呆了！馬氏家大業(yè)大，少爺們精貴溫雅，平時別說內(nèi)臟，就連剩菜也不會吃一口，誰能想到小少爺居然如此愛吃豬下水，還是昨天的剩菜！
當(dāng)最后一塊大腸進肚，馬瑞趕緊揮手讓梅兒端走不斷散發(fā)騷味的湯盆，然后沏一壺濃茶，開始漱口。
“我去休息會?！瘪R瑞也覺得丟人，現(xiàn)在一張口就覺得自己在散發(fā)毒氣，趕緊支走了侍女獨自進臥室，關(guān)緊房門坐在床邊，期望像昨天一樣出現(xiàn)困意。
可惜，直到日暮西斜，除了胃中飽脹感消失，一點變化也沒有。
在這段等待的時間里，馬瑞逐漸明白，自己可能和前世的蜘蛛俠一樣。被輻射蜘蛛咬一口獲得蜘蛛的能力，再咬一百下也不會產(chǎn)生什么新變化，想變強需要提升戰(zhàn)斗技巧和堅定內(nèi)心意志，除非再遇到其他變異，否則能力不會變化。
也就是說，豬大腸白吃了。
馬瑞揉了揉眉心緩解心中的抑郁，不過好在剛才思索出一個新方案，也許可以試一試！
既然要找妖獸吃，馬瑞聯(lián)想到了藥材！妖獸罕見，又危險兇悍，想要去肉鋪買到新鮮的妖獸肉簡直天方夜譚，但作為藥材就可能被保存很長時間，比如前世鹿茸熊掌之類的玩意。
嘎吱——
房門打開，馬瑞出現(xiàn)在門口，正對上侍女梅兒關(guān)懷的眼神，稍微猶豫了片刻，馬瑞輕問：“有空嗎？陪我去街上逛逛?！?p> 馬瑞此番的目的不能明說，最好獨自尋找，但穿越兩個月以來幾乎沒出過府邸大門，所以只能向侍女求助。
而對于梅兒來說，這顯然是小少爺?shù)募s會邀請了！梅兒有些手忙腳亂，輕聲答應(yīng)后，匆忙整理整理發(fā)型衣衫，低著頭跟著馬瑞往外走。
“那個……醫(yī)館在哪？”直到走出大門，看著繁忙的街道，馬瑞才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轉(zhuǎn)身問背后滿臉通紅的侍女。
“您，您跟我來……”雖然約會地點有些怪異，但梅兒依舊沒忘記侍女的職責(zé)，匆匆往一處小巷里鉆。
馬瑞畢竟是男人，步伐要比少女大一些，雖然說是侍女帶路，但沒幾步就走到了梅兒身側(cè)，頓時從主仆前后變成了主仆并排同行，并肩擠進了曲曲折折的青石小路。
這個是金屬性體質(zhì)，和自己差不多。
那人是木屬性體質(zhì)，比自己還弱一些。
這一個氣息濃一些，估計實力到了筑基期，嘖嘖，看來修真者還挺多的嘛。
馬瑞一路都在仔細(xì)分辨氣味，每個路人都有自己的五行氣息，不過依據(jù)個人修煉境界，散發(fā)的氣味濃度不一，大多很淡，比馬瑞這煉氣期都要淡，應(yīng)該都算不上修真者。不過偶爾也能遇到稍強一些的修真者，比如楓林鎮(zhèn)的治安巡邏人員，穿著統(tǒng)一制服，各個實力都強過馬瑞。
梅兒緊張了一路，小少爺根本不好好走路，一會往左靠，一會又往右斜，梅兒很擔(dān)心小少爺什么時候一歪，靠在自己身上，路上這么多人，萬一被人看到可如何是好？
不過還好醫(yī)館不算遠，很快梅兒停在了一棟二層小樓門口，半懸空掛著一塊木匾，青色墨彩莊正寫著：德生堂。
小樓一層大門敞開，人來人往，二樓窗戶半掩，陣陣青煙裹著藥材味裊裊升起，讓馬瑞竟然有些恍惚，自己是穿越到了其他世界，還是穿越到了過去？
“喲！馬瑞少爺！”一道洪亮的招呼聲從屋內(nèi)傳來，打斷了恍惚的馬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