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模糊的人影

　　安途和青焰、諾蘭、慕峰和薩爾，好奇地圍在女巫苒婆身邊，那荒山深處的秘密已經(jīng)被打開了一扇門。

　　苒婆回憶起當年跟隨老師和首領(lǐng)進山時的往事，那詭異陰森的神廟好像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

　　“老師和首領(lǐng)都認為荒地女巫惹不得，所以帶著我急忙往回撤，可是一回頭，見那天色就突然暗淡下來?！?p>　　“我從沒見過天黑得那樣快，像有很厚的云遮住了天空，突然就看不清下山的路了。”

　　青焰疑惑地問道:“該不會是荒地女巫施了什么法術(shù)吧？”

　　“不清楚，等完全黑下來以后，我們?nèi)齻€人就拿出火石點火把，當時周圍安靜得嚇人，山中都是火石擊打的回聲?！?p>　　“點著火把以后，我們就繼續(xù)往山下走，大概剛離開神廟的范圍，荒地女巫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xiàn)了?！?p>　　“她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我的老師身邊，就這樣跟著我們走了大概幾里路，她一句話沒說，我們也一句話沒說……”

　　“你們?yōu)槭裁床怀脵C跟她聊聊呢？”慕峰拍著腿問道。苒婆回頭沖他笑了笑:“聊聊？哈哈！我們可不敢說話，當時嚇得渾身發(fā)抖啊……”

　　諾蘭腦補了當時的畫面，黑漆漆的下山路上，身旁跟著一個傳說中的惡魔女巫，她好奇地問道：“那荒地女巫究竟是什么模樣呢？”

　　苒婆仰著頭想了半天，然后搖了搖頭遺憾地說道：“記不清了，其實當時，我只感覺到有個模糊的人影。”

　　苒婆說著說著笑了起來，“哈哈，說來奇怪！我們?nèi)齻€人當時就像中邪了一樣，目視前方一直走，誰也沒有說話，直到我們走過幾里路以后，才看到月光，月亮出來了，那人影也就不見了?！?p>　　“哎呀！”慕峰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這地方可真邪乎！”

　　幾個人沉默了一陣，安途想來想去，既然知道了神廟的所在，也了解到荒地女巫大概的位置，不如趁天氣還未入冬，盡快到荒山深處探索一番。

　　“我想到那神廟里去看看，那里有什么禁忌或者機關(guān)么？您知道怎么才能進入那神廟嗎？或者，有什么辦法能夠制服荒地女巫嗎？”

　　苒婆看起來很為難，她正在低頭思索的時候，一旁的青焰無奈地說道：“將軍，好像真沒有辦法制服荒地女巫?！?p>　　“她這么厲害么？”安途認為青焰一直是特別自信的人，尤其是青焰的能力已經(jīng)今非昔比，連他都這樣說，難道荒地女巫真的是不可控制的存在么？

　　“我之前接觸過的巫師古籍，或者魔法書，都有對荒地女巫的記載，但是寫道如何對付荒地女巫的時候，大部分只寫了一個字——‘跑’……”

　　“跑？”慕峰被逗樂了，“哈哈，打不贏就跑，至理名言嘛！”

　　苒婆也跟著笑了，但她隨后思索了半天，輕聲說道，“其實還是有辦法的……”

　　“什么辦法？”這可激起了青焰的求知欲，“為什么古籍沒有記載呢？”

　　“你看的那些書籍，都是巫師們寫的吧，可你看過女巫寫的書籍么？”

　　苒婆的話倒是“敲”醒了青焰，“是啊，我確實沒看到過，我和先生收集了那么多書，沒有一部是女巫的著作……”青焰恍然大悟，巫師們寫的東西，怎么可能是問題的全部？長期被排斥的女巫，她們的學(xué)術(shù)，自然是“不入流”的東西。

　　青焰甚至開始反思著整個巫師體系，巫師對于女巫的殘酷傾軋，甚至到了滅絕人性的地步。

　　就在不斷地壓制女巫，甚至滅絕女巫的過程當中，才導(dǎo)致了最極端案例的出現(xiàn)——荒地女巫以更加殘忍的方式獵殺巫師，并最終墮落為惡魔。

　　仰望著浩瀚星空，無數(shù)偉大的巫師似乎都是那天邊的星星，可是，被那極度不平等的歲月所壓迫的女巫，又有誰會為她們鳴冤叫屈呢？

　　青焰站起身來，然后鄭重地面向女巫苒婆單膝跪地，誠懇地說道：“我雖然是個巫師，接受了巫師傳統(tǒng)的教育，但我真心希望，能夠得到女巫的指點，請您摒棄前嫌，不吝賜教?！?p>　　女巫苒婆欣慰地上前扶起了青焰，“好孩子，坐下說，坐下！……我并不是不想教你，你可能誤會了。”

　　她看著青焰疑惑的臉龐，又看了看周圍的這幾個年輕人說道：“女巫也好，巫師也好，不都是為世間生靈而存在么？我才不在乎別人怎么看。”

　　“只是，我雖然知道控制女巫的方法，可是我的老師早已仙逝，我一個人實在撐不起那個儀式啊。”

　　“還有我啊，我可以全力以赴，陪著您完成這個儀式?！鼻嘌孀愿鎶^勇，仿佛充滿了斗志。

　　“可我需要的，是女巫的幫助，這茫茫荒山，只有我老太婆一個女巫而已呀……”

　　原來是這樣，青焰這下沒聲兒了，兩位女巫才能撐起的儀式，到底是什么樣的儀式？可是目前只有苒婆一位女巫，這可怎么辦？

　　正當大家都感覺陷入僵局而尷尬的時候，薩爾則悶坐在一邊輕聲說道：“上次我中了毒，你去尋找一種叫靈莧花的藥材，不是從一位女巫那里拿到的嗎？……”

　　“對呀！”青焰突然想起來這件事，高興地手舞足蹈起來，不過，他馬上又沉默下來，因為他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那位女巫妖媚的形象。

　　他心里默默想著：“女巫繁，對于自己來說絕對是個可怕的存在……”

　　“青焰，既然你認識那位女巫，能不能請她來幫忙呢？”安途充滿期待地望著青焰。

　　看著安途那期待的眼神，青焰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放下自己的心理負擔，不能因為反感那個人，而耽誤了大事。

　　既然女巫苒婆說，需要另外一名女巫來共同完成儀式，那我就豁出去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

　　神圣王國，通天城。

　　得到神靈啟示的國王靠在寶座松軟的扶手上，他似乎松了一口氣，神靈已經(jīng)借薩萊曼的口，說出了他一直期待的答案。

　　國王不久前已經(jīng)有了新的打算，那就是扶持海然接替海力思擔任總督，可他總是想得太多，下不了決心，直到神靈說出“好好培養(yǎng)這個孩子吧，他才是最有潛力的，”他的心里才有了踏實的感覺。

　　問卜儀式結(jié)束以后，薩萊曼送走了神靈，摘下巫師冠，國王這才敢抬頭看薩萊曼，只見他已經(jīng)滿頭大汗，汗珠不停地從他的臉頰上滑落下來。

　　牧野葳將薩萊曼的巫師冠放好，又急忙遞來一條棉巾，薩萊曼擦了擦汗，察覺到自己今天的狀態(tài)十分狼狽，急忙赧然道：“我失禮了，請陛下原諒……”

　　“哪里哪里！你辛苦了……”國王起身握了薩萊曼的雙手，原來他的手心也全是汗，“今天神靈都快發(fā)怒了，我也很緊張來著！”

　　薩萊曼脫去了濕透的巫師布甲，和國王一起從密室中走出，然后沿著一條小徑在祭祀院的庭院中散步。

　　深秋的庭院，紅色和黃色的落葉早已鋪滿了地面，踩在干枯的落葉上，發(fā)出輕微的響聲。花瓣凋零，反而裝點了枯黃的草地，頑強地呈現(xiàn)著最美的落幕。

　　國王看著飄落的樹葉，輕輕感嘆道：“又一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薩萊曼只是輕聲應(yīng)了一句：“是啊，真快……”繼續(xù)跟著國王的腳步往前走。

　　“神靈說，可以好好培養(yǎng)海然，其實我也這么覺得?！眹跬蝗煌Ｏ聛恚D(zhuǎn)身看著薩萊曼說道：“你覺得呢？你說海然怎么樣？”

　　薩萊曼怎么敢公然評價，況且，還是在國王表態(tài)覺得“海然不錯”的前提下，還能怎么回答？況且，王后多次叮囑，有機會一定要向國王推薦海然，

　　但是，這里面有一個點，薩萊曼必須想清楚了該怎么說。這一點，對于海然能否被立為繼承人，應(yīng)該說是至關(guān)重要。

　　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回答說：“海然王子聰明，而且有天賦，確實應(yīng)該好好培養(yǎng)?！?p>　　國王點了點頭，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他常來找你么？”

　　國王這句話讓薩萊曼感到了緊張，聽起來好像很平常的一句話，其實已經(jīng)把話題切到了那個重要的“點”上，這個點，就是海然對待巫師的立場。

　　薩萊曼很清楚國王的意圖，他選的繼承人必須在這個立場上有鮮明的態(tài)度，那就是能夠彰顯王權(quán)，抑制巫師。

　　國王之前選定海力思作為繼承人，很重要的一個方面是他能理解國王的想法，能夠忠實地執(zhí)行國王抑制巫師的政策。

　　國王這一問，看來就是要從薩萊曼這里試探，海然和薩萊曼的關(guān)系究竟是怎樣的，薩萊曼早有準備，這個機會終于來了。

　　“海然王子很少到我這里來?！?p>　　國王的眼神快速地掃視了薩萊曼的表情，他敏銳地觀察到薩萊曼有些惋惜的神情，然后又馬上把目光投向遠處，“是嗎？這孩子，太漠視祭祀了?！?p>　　聽起來國王的話是在批評海然，但是薩萊曼認為，這句話國王依然是在給自己挖坑，必須謹慎地回答。

　　“陛下言重了，海然王子很多方面都以海力思王子為榜樣，他雖然不常來祭祀院，但是對于重大祭祀的程序和內(nèi)涵，卻了如執(zhí)掌?！?p>　　“是嗎？海然也懂得這些……”國王微笑著點了點頭又繼續(xù)問道：“我聽說，海然常去找墨巖和淳楓林他們請教學(xué)問，那他有沒有找你請教呢？”

　　薩萊曼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有。”

　　“那他，都會向你請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