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頭一驚,立刻打出幾個字:“你看到他了?”
“哥什么也沒有看到!不過,想脫衣,讓男人爭風(fēng)吃醋,這樣的方式也笨了點(diǎn)!”
隨手關(guān)上臺燈,她不再回復(fù)短信,只是安靜地躺在暗夜里,獨(dú)自品嘗心頭的苦意。她承認(rèn),酒吧里的瘋狂不過是想激怒藏在角落里的那兩個墨鏡臉,也許那樣,她就有機(jī)會再次見到那個男人。
可惜,真正成熟的男人是不會爭風(fēng)吃醋的,他們只會默默地走開,默默地繼續(xù)走下去……正如崠哥,只保她的安全,不會顧及她內(nèi)心的哭泣。在那個男人的眼里,心的任何角落都不允許有怯弱!
“睡吧,晚安!”手機(jī)銀幕繼續(xù)閃亮出幾個字。
“你,真不喝酒?”她禁不住回了一句。
“不喝!”
“那你去酒吧街?”
“感受不同的生活!順便想混點(diǎn)小費(fèi)。誰知那個游戲只是娛樂,沒有獎金。嘿嘿!”
“活該!你假裝喝醉欺騙眾人!還想要獎金?”
“哥,雖然混不到獎金,卻意外撿到一個醉貴婦!混得良宵一晚,哈哈!打字手累。想聊,就下來暖被窩!”
她立刻關(guān)上手機(jī),倒頭睡去。
夜色總愛撩人心弦,似乎只需輕輕一撥,多年沉淀的空虛和寂寞便溢滿心田,如黎明前的濃霧,久久不肯散去??杉幢闶强帐幨幍能|殼,劃滿道道寂寥的傷,卻也不是步一族這樣偶遇的男人能填補(bǔ)的。
第二天,她醒得很早。輕輕打開房門,聽到輕微的呼吸聲,心頭忽然覺得舒暢。至少這次,步一族沒有不告而別,想必是那頓泰國海鮮的許諾起了功效。換上泳衣,她輕手輕腳走下樓梯,打算去游泳池泡泡水。路過那張單人沙發(fā),瞧見步一族狗趴似的滑稽睡姿,她忍不住掏出手機(jī)偷拍一張,然后帶著笑意溜出房門。
清晨的陽光很溫柔,露天泳池的水有些冰涼。對于休閑度假的人們來說,她確實(shí)起得早了點(diǎn)。不過正好,碧藍(lán)寬敞的泳池任由她浸泡,愜意無限。說來也奇怪,她不諳水性,無論怎么學(xué)都學(xué)不會游泳,卻又喜歡泡在水里。所以,一說到海邊度假,她就是傻傻的那個只會坐在岸邊泡水的人,或者套個巨大的游泳圈,到深處狗爬幾下算是過過癮。
回想這些年,她時時刻刻如滿玄的箭,緊繃不懈。法學(xué)本就不容易畢業(yè),要成為一個真正的律師,更難!若不是崠哥昨日提起,她真的忘記還有那么一個女人存在。十五年牢獄生活當(dāng)然不會好過,像崠哥那樣的男人,又怎可能讓一個女人孤苦無助?更何況,還是他兩個孩子的媽。
“是啊,她比我可憐?!蓖{(lán)天,她忽然長嘆一聲。
酒吧里的事還記得一些,當(dāng)時確實(shí)是看到他的保鏢,醉意加怒氣,她才瘋得要脫衣。也許,步一族是對的,她的方式太笨太不成熟!像崠哥那樣的男人,怎會為一個女人追去那種地方,爭風(fēng)吃醋?!他獨(dú)自走了那么多年,從來不為她回頭,憑什么這次會例外?!
在他的世界里,趕回去迎接那個在大漠監(jiān)獄里蹲了十五年的女人,怕更為重要——那是他一生無法擺脫的責(zé)任!十五年前無法分割清楚的糾結(jié),十五年后,凋零的紅顏和徒增的白發(fā),那女人真的是只?!翱蓱z”,又憑什么讓他離棄?
想到母親林遐,那個默默守候的女人,一定不會像她那么任性。林遐定會陪他吃完那頓飯,陪他去機(jī)場,努力分享生命里的幾個時辰,哪怕是屬于他們的最后幾個時辰,哪怕從此不能再牽掛!
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稚嫩,鼻子微微發(fā)酸,在咸咸的眼淚流出之前,她一頭扎入深水里。閉上雙眼,屏住呼吸,也許心就可以少痛一點(diǎn)。恍惚間,她感到有個人影站在泳池邊大喊,不得不冒出水面,看清是酒店的工作人員——接待她入住的泰國女子。
“Miss! Miss! No swimming!”(女士,不能游泳?。?p> 她疑惑地爬上岸。泰國女子立刻指著一側(cè)的牌子,重復(fù)著“No swimming!”。她才留意到,雖然周邊沒有圍欄,但也有時間限制。她來得太早,泳池還沒有對客人開放。歉意地一笑,她在胸前合起雙手,以泰式禮儀低下頭表示問好。泰國女子也禮貌地回以同樣的姿勢,而后指指一側(cè)的沙灘椅,意思是她可以池邊等候。
因?yàn)槭锹短斓木壒?,泳池里容易積累落花落葉,所以一大早,酒店人員就要先清理。泰國女子用長網(wǎng)兜,沿著池邊,邊走邊撈起池中的落花落葉。她熱情地和女子攀談起來。原來那女子不單是接待人員,還是酒店的經(jīng)理。泰國人均收入并不高,一人往往要兼職幾份工作。然而,辛苦的勞作并沒有抹去他們的“微笑”,至少她接觸過的人,感覺都很熱情友善。
在這個融入很多西方元素的東方國度里,她深刻體會到多元文化“奇妙結(jié)合”滋生出來的“獨(dú)特”。還記得離開湄南河岸的餐廳,她第一次跳上“摩的”,在曼谷的大街小巷里亂串。當(dāng)時的哥的速度快得驚人,但是每個該停的路口,每盞紅綠燈都嚴(yán)格的遵守,而滿滿一大街的人,也不急不慢地耐心等待著。無數(shù)個路口下來,她沒見一個橫沖直撞的行人或是車輛,也很少見到交警,當(dāng)時心里就非常地驚訝。連滿是攝像頭的紐約市中心,上下班高峰時都會站滿警察,而曼谷還是一個到處是摩托車,單車和行人的發(fā)展中城市。
后來,她才想明白:這個看似雜亂的國度,有著自己運(yùn)行的軌跡。正如步一族所說,一個靠著信仰支撐的國家,懂得感恩和懺悔,物欲的追求不會無底線。如果整個社會“平和友善”居于主流,“坑”自然少了很多。
當(dāng)然,她也聽過一些宰客的故事,自己也遇到過。比如,從機(jī)場到酒店,出租車司機(jī)最后收取她四百多株泰幣。當(dāng)時她并不知道三百太株就已經(jīng)很合理。酒吧喝醉那晚,步一族打車的時候堅持“打表”。照他的話說,“打表”價位更合理。當(dāng)然,司機(jī)也有選擇。不愿意接送要求打表的旅客,可以明碼拒絕。需要出租車流量大的地方,比如機(jī)場,商場等等,他們有專門的管理點(diǎn)。愿意接受“打表”的車就排隊等候,不愿意的可以自己找客源,但絕對不能強(qiáng)行拉客。
最后,她總結(jié)出他們的運(yùn)行規(guī)律:非壟斷的自由“宰客”,雙方都有選擇!各取所需,合乎其特殊市場。
聽完她用英文訴說自己的旅途心得,泰國女子突然豎起大拇指,笑著說:“Your boyfriend, good!”(你男朋友,好樣的?。?p> “Oh, No.He is not my boyfriend!”(噢,他不是我的男朋友?。┧⒖谭裾J(rèn)。
“Not this one? Is another one?He came after ……?”(不是這個?難道是后面跟來的那個?)
“Who? Came after?”(誰?后面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