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林遐曾說:快樂是自己給予自己的,如果把快樂的源泉寄托在別人身上,往往會作繭自縛。
這怕是母親能獨自度過那么多年,依然可以笑對一切的原因,哪怕最愛的人不常常在身邊。林遐的后半生,孤寂地活在那些褪色的故事里,崠哥又怎會不知?
被愛困住的女人,往往會忘記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她也明白:崠哥拒絕做她林芷蒽的遮陽傘,拒絕遮擋那些燦爛的色彩和蓬勃的朝氣,拒絕干涉她的生活,不過是想給她自由地選擇。他總是說,她還小,根本不懂得自己想要什么。人,必須經(jīng)歷過各種,包括感情,不要過早的“自縛”,不然會落得一生的“遺憾”。
可是,如果有愛,豈能溶進(jìn)半粒沙?又豈能容得其他的選擇?她不過是個不被“忌妒”的女人,想著都覺得悲涼……
那杯咖啡喝了整整一小時,而后她決定回樓上拿套干凈的衣服,換下身上漸涼的泳衣。當(dāng)輕輕推開房門,看到步一族蜷縮在床角,如個孩子般安睡的面容,心頭忽然涌起一陣憐惜,禁不住上前扯過薄被,蓋住他赤膊的身體。接著,她翻出一套白底碎花連衣裙,悄然走到樓下洗漱間,簡單地沖個熱水澡,然后安靜地坐在沙發(fā)上,不知不覺進(jìn)入夢鄉(xiāng)。
窗外的雨點漸漸變小,艷陽重新高照……
“大姐!大姐!你這是要餓死我?。 ?p> 忽然傳來一陣叫聲,她猛然睜開眼,看見身著沙灘短褲白T 恤衫的步一族筆直地站在跟前。
“大姐,你也不鬧個鐘什么的!哥我第一次被餓醒!居然睡了四個多小時!這還叫旅游?”
“不叫旅游叫什么?旅游當(dāng)然是想什么時候睡什么時候睡,任性自由?!?p> 她擺出自己的旅游理念。
“你那叫度假。大老遠(yuǎn)飛來泰國,就是為了白天睡覺?開什么玩笑!”他像個孩子一樣,滿眼委屈地爭辯著。
“你想去哪里?”
“當(dāng)然是去吃海鮮!”
他一把拉起她,朝酒店外走去。來到露天大堂,他指著藤椅說:“哥去找車,你這里等著?!?p> 她也不爭辯,老實地坐到藤椅上,遇到這個天生保護(hù)欲十足的大男人,還真是沒轍。想想這許多年來,都是自己決定一切。說得好聽一點,就是“獨立”;說得可憐一點,就是“形影相吊”,連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你不是沒人商量,你只是習(xí)慣自己掌控一切。因為在你眼里,那個有資格可以和你分享的人,早已定格在崠哥身上!而他,絕對不可能時刻陪著你,讓你習(xí)慣依賴而變得軟弱!”閨蜜楚香兒曾這樣說她。
當(dāng)雛鳥長成型,就會被踢下窩,逼著用自己的雙翼飛翔。沒有依賴的生活是凄婉的,但是這個世界,誰又能保證可以陪著誰走到最后?崠哥斷然知道,他不可能陪她走完一生,所以必須讓她學(xué)會獨立而不是自憐。
她忽然想:如果可以安靜地做個小女人,或許也可以過得很幸福?
這個短暫的夢在步一族再次出現(xiàn)的瞬間,破裂!那個男人居然駕著一部破舊的摩托車,帶著一個土灰色的頭盔,朝她大喊:“上車!”
忽然有種“白馬”變“豬”的感覺!
真是有點哭笑不得,她淡淡回句:“你,沒見姐穿裙子?”
“泰國女人哪個不穿裙子?不照樣坐摩的?你以為個個像你,出門入門都是出租車?”
他說的卻也是事實。很多泰國女人穿著緊身長裙,不也一樣側(cè)坐在摩托后面,來去自如?那天她氣得滿城跑的時候,不也沒有講究?不過,當(dāng)她走到車旁,還是有些猶豫。這異國騎車總是有些懸!畢竟泰國是左道,不是他們習(xí)慣的右道。
“哥,我有駕照。國內(nèi)開了十多年摩托車!旅游若不入鄉(xiāng)隨俗,永遠(yuǎn)感受不到真正的樂趣?!彼敛豢蜌獾亟o她套上安全頭盔,再次命令道,“上車!”
也許是那股毫不偽裝的野性,觸到骨子里的沖勁,她毅然跳上后座,緊緊地抱住他的腰。摩托車立刻飛馳而去。
真正的自由,不是走的距離能有多遠(yuǎn),而是心可以放多寬,有多少勇氣去嘗試各種?禁錮腳步的,往往是人類本性中暗藏的各種顧慮和懼怕,而不是可以邁出的距離。正如此時此刻的她,就感受到一種毫無束縛的狂野,瘋一樣的“自由”!
暴雨過后的城市充滿海風(fēng)的咸。穿梭在人群,單車,摩托和汽車間,是種很奇妙的感覺。和坐摩的不同,此時她是半個主導(dǎo),時時關(guān)注著馬路,偶爾還得給迷路的步一族查手機(jī)地圖。有時轉(zhuǎn)道,步一族會習(xí)慣性的沖入右道,嚇得她更緊地拽著他的腰,急得大罵。不過大多時候,她還是很佩服他的車技。走得越遠(yuǎn),心里的信賴度越高。最后,她可以坐在摩托車后,拿著手機(jī)隨意拍照,完全不用擔(dān)心這小子的駕駛。
終于來到步一族口中“最好”的海鮮店——路邊攤的大排檔。不過,生意是極其火爆,擠滿來自各國的人們。他們站在滿是石子的車道旁等了幾十分鐘,店里的泰國小哥才騰出兩個空位。坐上那張搖晃的破舊木凳,她心里嘆了口氣。一個多小時的“自駕”,居然到這種連空調(diào)都沒有的路邊小店,身后還是一個“大垃圾桶”,食欲能不劇減?
關(guān)于不夜城的大排檔,她記得那是很小的時候和母親去過幾次。后來,崠哥意外地走入她們的生活,從此再也沒有大排檔。照崠哥的話說,吃,是為了更健康的活著。逃難那個時候沒有選擇,如今他不會讓她們母女再去損害最珍貴的“健康”。于是在她的印象里,大排檔就成了“不干凈”的東西。
“這里的咖喱蟹世界有名?!?p> 步一族邊說著,邊繞到她身后不遠(yuǎn)處,從那個她一直以為是“垃圾桶”的大箱子里,撈出兩瓶簡裝的飲料。她驚訝地睜大雙眼,不可思議這男人怎么知道桶里是飲料?
“我網(wǎng)上查過,幾乎所有的中國游客,都會到這家品嘗他們的海鮮。”他繼續(xù)說著。
看著那張滿是興奮的臉,她實在說不出打擊的話,心里暗暗應(yīng)答:知不知道世界有多大?這鬼地方,怕是連軍用衛(wèi)星都搜索不到,還“世界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