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狼閃身沖到門口,猛烈地還擊幾槍后,趁勢溜出門外。她想都沒想,箭步跟著沖出去,卻被更快一步的黑蛇攔在門口。
“他們更需要你!我們走地下室——”
理智重新戰(zhàn)勝沖動,她立刻轉(zhuǎn)回,蹲下身扶起Jimmy,黑蛇隨后扛起Tony,匆忙朝地下室撤離。這時她才知道,地下室有個隱秘通道。通道的另一頭連著一個小車庫,里面停著兩輛全部武裝的越野車。車?yán)镉谐湓5氖澄铮退幬???磥磉@樣危險的情形早已在預(yù)料之中,逃跑的設(shè)施也預(yù)備完善。
突然,通道里傳來猛烈的槍聲,她猜想對方應(yīng)該已經(jīng)沖破防線,追到地下室。把Jimmy塞進(jìn)車,她毅然地望著黑蛇說:“帶他們離開!我不能拋下黑狼。”
“好!”黑蛇果斷地點(diǎn)點(diǎn)頭。
她立刻轉(zhuǎn)身,腦后突然一陣劇痛,當(dāng)即暈倒在黑蛇的臂彎里……
事情發(fā)生的太快,其實(shí)當(dāng)時她昏過去的時候,并不感覺有多痛。痛的是醒在車?yán)铮床坏胶诶?,眼淚潸然滑落。專注開車的黑蛇早把車門鎖得死死的,飆飛著前行。后座的Tony和Jimmy也已經(jīng)醒來,他們手臂和腹部中槍的傷口也被包扎妥當(dāng)。車子應(yīng)該開了很久,她知道,她是回不去了。
“黑狼,一定會找到我們的!”黑蛇冷靜地望了一眼后視鏡里的她。
“Jimmy,我想睡一會,能不能給我一點(diǎn)藥?”
她怕堅(jiān)持不下去,最后還是會不爭氣地哭鬧,趁還殘留一些理智,不得不逼自己睡去。服下Jimmy遞過來的鎮(zhèn)定藥丸,她的生命又在完全失去意識的時空里,滴答滴答地流失著……時間,不停地走過一個月,兩個月……好像有人故意不讓她醒來,最后卻又不得不讓她蘇醒。
只是那以后,她再也沒有見過黑狼;醒來的地點(diǎn)也不是日本,而是她在紐約的小公寓。一切似乎回到原點(diǎn),一切似乎又早已經(jīng)被改得面目全非。她的生活總是在剛剛變得美好的時候,便在瞬間毀滅!
黑狼已經(jīng)在她面前死過一次,她不敢想象,如果他再死一次……
后來的后來,她還是聽到有過那么一場葬禮,是黑狼的。她沒有去,也沒有人告訴她要去哪里?其實(shí)去不去葬禮已經(jīng)不重要,因?yàn)樗?,黑狼再也不會回來。聽說,他們搶回他的時候,他身上中了二十一顆子彈,死前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話,遺愿是——空無!也許這樣,大家不用在為他奔忙,為他還愿!又或許,只有這樣,他更容易被大家忘記。
她很想遵循他的遺愿,努力地去遺忘。
可是,在那些只能靠“時間”沖淡痛苦的日子里,她沒有辦法不去重復(fù)地聽阿桑的那首《寂寞在唱歌》。每每那段法文獨(dú)白剛剛開場,她就已經(jīng)淚流滿面。一直聽到心不再流淚,她才開始慢慢地喝酒。喝酒的時候,音樂還會繼續(xù):
Le ciel obscure
La solitude qui nous rend la peine
La ceour brise
a cause qu'il y a vécu seul
L'amour est parti
il y a longtemp que je tai vu
Cest trop long
Cest incroyable que je peux vivreme ca...
天黑了,孤獨(dú)又慢慢割著;有人的心又開始疼了,
愛很遠(yuǎn)了很久沒再見了,就這樣竟然也能活著。
你聽寂寞在唱歌,輕輕的狠狠的,
歌聲是這么殘忍,讓人忍不住淚流成河。
誰說的,人非要快樂不可,好像快樂由得人選擇。
找不到的那個人來不來呢,我會是誰的,誰是我的。
你聽寂寞在唱歌,輕輕的,狠狠的,
歌聲是這么殘忍,讓人忍不住淚流成河。
你聽寂寞在唱歌,溫柔的,瘋狂的,
悲傷越來越深刻,怎樣才能夠讓它停呢?
……
悲傷越來越深刻,誰能幫個忙讓它停呢?
天黑得,像不會再天亮了,
明不明天也無所謂了。
就靜靜的看青春難依難舍,淚還是熱的,
淚痕冷了……
“有到底有完沒完?!”
那天,楚香兒終于忍不住,吼著沖到她面前,搶過手機(jī)狠狠摔在地上?!芭尽钡匾宦暎魳吠V?。她抬起頭,卻只會癡癡地傻笑。
“我已經(jīng)忍無可忍!不服,你就回去把地球翻了。”楚香兒吼叫著,“世道如此,能怨誰?黑狼拼死救你,可不是讓你天天躲這里爛醉如泥!”
“他為什么不告訴我,借來的緣分是要用生命去歸還的!”
她繼續(xù)給自己灌酒,無數(shù)個凄冷的夜,只有酒水能溫暖她的身體??站破吭缫讯殉缮?,卻再也找不到陪醉的人。心,只剩被挖空的殼,連痛點(diǎn)都被抹殺,淚腺都停止了工作。她只能孤獨(dú)地躲在黑暗里,一遍又一遍的狂醉、狂笑!
“一切都是天注定!”楚香兒搶過她手中的酒瓶,自己狂喝起來。
“他說過的,不會讓這樣的事再發(fā)生在我身上。可是為什么?!一次又一次!他和我到底有多大的仇恨?又是誰,要奪走我那點(diǎn)可憐的幸福?”她終于大哭。
“哭吧!哭破這天,也不會有人來可憐!你那個崠哥更不可能出現(xiàn)!”
“當(dāng)年,是陳柏言和我說,兩年!崠哥還需要兩年。如今,都過了幾個兩年,說好的結(jié)局呢?”
“當(dāng)你真心要嫁慕思宴的時候,那個兩年的約定早已經(jīng)無效!當(dāng)你讓黑狼靠近的時候,崠哥就知道沒有他,你會過得更好!”
“如果沒有他,我真的會過得更好嗎?”她哽咽著說。
“段雅美確實(shí)守約,同意離婚,只是你早就不在崠哥的選擇范圍之內(nèi)。因?yàn)樗?,你已?jīng)成熟到可以擔(dān)當(dāng)自己的選擇,他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樣,看著你守著你!”
楚香兒說得沒錯,這一切關(guān)崠哥什么事?他只是選擇消失!永遠(yuǎn)地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是她自己不會去珍惜黑狼!珍惜曾今的擁有。
楚香兒踢開她身邊的無數(shù)空酒瓶,陪著坐在地上,邊喝酒邊繼續(xù)說:“我活得沒你精彩,每天只會上班下班,開心就去喝喝酒;不開心,也只能去喝喝酒。至少,你還知道愛誰恨誰,我連愛恨的人都沒有。”
她跌跌撞撞地爬到廚房,從冰箱里再拿出一瓶紅酒,對口痛飲,身后傳來楚香兒喝醉的歌聲:
“悲傷越來越深刻,誰能幫個忙讓它停呢?天黑得,像不會再天亮了,明不明天也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