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單泉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攔住眾人的去路,亞慕急忙過去拉起單泉,蹲在地上與他平視,“求求叔叔阿姨,救救我的爸爸媽媽!”
“你別著急,我們不會不管的!”亞慕有些心疼的摸著孩子的臉。
“你怎么知道我們能救你爸爸媽媽的?”哥哥站在最前邊,他若不發(fā)問,我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蹊蹺之處。
“是叔叔讓我來求你們,叔叔說雷叔叔在這,可以救我爸爸!”雷叔叔?是雷炫嗎?我們幾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雷炫,雷炫一臉的莫名其妙,臉上寫著,不關(guān)我的事……
“那你叔叔呢?”哥哥繼續(xù)發(fā)問。
“叔叔不在,叔叔不能一直在岸上!求求叔叔救救我爸爸!”小單泉有些急了,眼角噙著眼淚!
聽小單泉簡單講了事情原委,原來,小單泉的爸爸才是人魚,哥哥他們說他是鮫人!在我看來也沒什么分別,都是半人半魚嘛!鮫人父親因為愛上了小單泉的人類母親,所以向老族長求了神藥,可以長久地以人類的形態(tài)居住在陸地上。兩個人過著恩愛的生活,彼此都分外珍惜來之不易的幸福,但是人類母親懷上了鮫人的孩子以后,身體承受不住鮫人嬰兒的需求,各個機能快速衰退,每天要飲用大量的鹽水,看著日漸憔悴虛弱的妻子,鮫人每日偷偷取自己鱗片,研磨成粉沖化于水喂與妻子,人類妻子這才堅持到分娩。雖然歷盡艱難終于成功生產(chǎn),可是妻子身體卻遲遲不能恢復以往,更是依賴于鮫人的魚鱗才能成活!可惜鮫人魚鱗有限,雖能再生,卻跟不上妻子的身體所需,為了減輕妻子的痛苦,鮫人開始以血肉代之!鮫人血肉使妻子身體快速復原,但只要停下,幾日不食,身體又會加速凋零,如此反復,二人持續(xù)至今,已然七年之久!
原本以為,二人就會這樣,伴隨著疼痛,但彼此依賴的生活下去,卻不成想不知是哪個鄰居將丈夫割肉養(yǎng)妻一事捅了出去。人們以訛傳訛,聲稱妻子是啖人肉的妖魔,甚至后來妻子外出時,都會有人往她身上扔東西;周圍有鄰居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也會將矛頭指向他們一家!二人商量決定搬走,結(jié)果還沒收拾完東西,就被人闖進家門,看到浴室里鮫人用以變身的大浴缸時,眾人更是言之鑿鑿,說妻子是妖怪,巫女!眾人拉扯著妻子,要將她帶走,護妻心切的鮫人終于還是忍不住自曝身份!卻不成想,得知真相的人們不僅沒有被兩個人艱難的愛情感動;反而覬覦鮫人可治病的血肉,不由分說的帶走了鮫人!人們粗魯?shù)膶Ⅴo人囚禁在裝有海水的大玻璃魚缸里,鮫人被迫長出了尾鰭、背鰭還有為了供養(yǎng)妻子而變得傷痕累累的魚尾,人們見狀大喜,殘存的最后一點理智和惻隱之心也被虛假的正義淹沒!家中有害頑疾病人的人更是直接接了血,分了肉,鮫人被留了性命,只為重新長出血肉,供人們分食;而鮫人的妻子則因為長久無醫(yī)而生命垂?!?p> 小單泉話音落了許久,眾人仍舊沉默著不加言語……
“你知道你父親在哪里嗎?”終于是哥哥打破了沉默!
得知了明確位置后,哥哥說要先去探查一下,實在想去,便央著哥哥帶上我一同前往,施沐也一定要跟著,最后也不差何之一個,隨后哥哥無奈的帶著一車人出發(fā)了!
到了小單泉說的地方——郊區(qū)的平房區(qū),馬路邊上有一家便利店,便利店后身有一間廢棄的倉庫,鮫人就在那里!想要進到倉庫,只能穿過便利店,便利店看到陌生的面孔有些警惕,為了降低他的戒備,哥哥與他用方言扯了幾句家常,表示自己剛回老家,還買了好大一堆東西!我驚訝于哥哥地道的方言,感覺哥哥真的是無所不能,太可靠了!
穿過便利店,哥哥帶著我們七拐八拐,最后趁著便利店在打電話時候,留下施沐望風,成功撬鎖進入了倉庫!
倉庫里環(huán)境很不好,空氣渾濁,光線暗淡,一些廢棄的鋼管建材,還有水泥石灰堆在入口兩側(cè)!再往里走,借著氣窗昏暗的光線,隱約能看到隱在暗處的玻璃魚缸……
走向魚缸,越近越能看見暗紅色的渾濁液體里,不時晃動著的輪廓逐漸清晰的暗色人形物體!再靠近時,看到了人形輪廓身后隱約無力晃動著的森森白骨,魚缸水面上漂浮著零碎的肉末!再往前走,到浴缸跟前時,終于清楚地看到了完整的鮫人形象!
與我想象中的不同,這個鮫人不僅有魚尾,還有人類的雙腿,只是靠近尾部的腿根部,以及上半身布滿曾有魚鱗的痕跡,只是現(xiàn)在魚鱗已經(jīng)剝落;鮫人尾巴上已經(jīng)幾乎沒什么肉在了,只剩下筋膜包裹著的節(jié)節(jié)白骨;鮫人閉著眼睛,尚有呼吸,在暗紅色的血水里,胸膛微微起伏,不時會有個氣泡逃出水面……
也許是被觸動到,何之輕輕抬起手,碰觸著鮫人臉部的位置,“你一定很疼吧?”她低聲呢喃……聽到人類的聲音,鮫人突然扭動著魚尾掙扎起來,砰地一聲撞向玻璃,嚇得何之連忙后退,哥哥見狀,將她攬至身后,她微微一愣,抬頭看向哥哥的側(cè)臉,竟有些臉紅……
“求求你們,幫我去看看我的妻子,幫我送點肉給她……這么多天,我怕她快要堅持不住了……”鮫人雙手推著玻璃,神情不盡哀傷和乞求……被折磨多日,再見到人類,他沒有發(fā)火,沒有求饒,而是求人去看看他的妻子……他一定是愛慘了她吧……
“我們是來救你的,你再堅持一下,最晚明天就會送你去見你的妻子!”哥哥開門見山,安撫他的情緒!
“那你們見過我的妻子了嗎?她還好嗎?他們有沒有為難她?”他欣喜之余焦急的問道!
“還沒見過,不過聽你兒子說,你妻子還能堅持,你且放寬心……我們先走了,你堅持??!”能從哥哥的語氣中聽出擔心,看來,鮫人的狀態(tài)真的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