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白發(fā)三千丈
綿綿山巒下的一處小鎮(zhèn)的客棧里,安卿裴手中捏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埋頭沉思。
那珠子只有普通珍珠大小,卻剔透的看不出到底是由什么質(zhì)材制成,更奇怪的是,那珠子身上繁復(fù)的紋理好像是從珠身內(nèi)部透出來的。
在陽光的照射下,那珠子不但沒有同其他珠寶那樣折射出絢麗的色彩來,反而更加平淡,倒像是把所有光彩都吸收到自己內(nèi)部似的。
這是安卿裴在當(dāng)初締凡仙人離開后在自己身上發(fā)現(xiàn)的,若非是這珠子上帶有慕十七所說的“特殊的茶香味”,安卿裴還不敢確定這就是締凡仙人留給他的。
只是,締凡仙人雖然給他留了東西,卻并未告訴他這顆珠子到底如何使用。
安卿裴照舊拿著珠子顛來倒去的研究了一番,實(shí)在是瞧不出什么,這才小心翼翼的將珠子收藏在貼身荷包里。
“主子,慕郡王在外面遇到了刺殺,我們……”
就在安卿裴剛剛把那珠子收起來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安卿裴聽后先是一怔,接著又從桌上端起一杯茶慢慢的抿了一口:“先瞧著,仔細(xì)盯住那個蘇九?!?p> 門外傳來侍衛(wèi)低低的應(yīng)喏聲,安卿裴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一只手又不受控制的摸了摸自己放珠子的荷包。
……
蘇九蔻等人好不容易解決了現(xiàn)下的危機(jī),但蘇九蔻卻因?yàn)槭а^多和體力透支昏了過去。
那白發(fā)人倒也是個極講義氣的,他帶著蘇樂衍飛快地來到蘇九蔻身邊,直接從自己身上撕下一塊布條就要幫蘇九蔻處理受傷的手臂。
只是,還沒等他觸碰到她,蘇九蔻就忽然間睜開了眼睛,與此同時,一把小巧卻鋒利的匕首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白發(fā)人一驚,處于本能向后退了幾步,回神時就見蘇九蔻一雙眼睛毫無焦距的睜著,手中的匕首因?yàn)槭チ四繕?biāo)而顯得有些無措。
但即使是如此,她還是豎起了滿身的防護(hù),讓人絲毫進(jìn)不了她的身。
見到蘇九蔻這般情況,慕十七的眼睛忽然間瞇了瞇。
他瞧了一眼正眼淚汪汪的翻自己衣兜的蘇樂衍,自己向前走了兩步,試探著想要觸碰她。
果不其然,就在他即將要碰到她的時候,蘇九蔻手中的匕首又是狠狠的一揮,若非慕十七躲的快,可能整個手臂都會被她削廢!
見此,慕十七心中疑惑更甚。
按理說,蘇九蔻這種情況是長期處于極度危險(xiǎn)中才能練就出的本能,她能在睡夢或者昏迷時無意識的做出保護(hù)自己的動作。
可她一個九歲的孩子,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強(qiáng)的防備心,而且還練成了這種本能?
而這時,蘇樂衍已經(jīng)從自己衣袖中翻出了很多個小瓶子,見到蘇九蔻這副慘相,平日里極為愛哭的他卻只是撇著小嘴輕輕抽噎。
只見他飛快地抓起蘇九蔻的傷臂,慕十七心中雖然驚訝,卻并沒有動作,只是一臉興趣的抱臂旁觀。
到是那個白發(fā)人,忽然間沖了出來,大喝一聲:“離他遠(yuǎn)點(diǎn)!”
也許是因?yàn)閺奈创舐曋v過話,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破碎。
只是,雖然那白發(fā)人的聲音已經(jīng)足夠大了,但蘇樂衍卻好像沒有聽到似的,一只小手依舊捏著一個小瓶子,緩慢而又堅(jiān)定的向蘇九蔻靠近。
就在他的小手觸碰到蘇九蔻的傷口時,蘇九蔻握著匕首的手忽然有一瞬間的停頓,她的臉上帶著明顯的困惑,但很快那絲困惑就消失不見,手中的匕首也沒有絲毫停頓的朝著蘇樂衍刺去。
蘇樂衍一臉認(rèn)真的幫蘇九蔻處理著傷口,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xiǎn)的到來。
因?yàn)橄惹跋蚝笸肆撕枚嗖剑藭r那白發(fā)人離蘇九蔻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而慕十七又完全是一副不管不問的模樣,所以一時間,竟是沒人能阻攔蘇九蔻的動作。
匕首依舊在朝著蘇樂衍落下,而蘇樂衍手中那小瓷瓶中的藥粉也緩緩撒在了蘇九蔻傷口上。
不知是因?yàn)橥催€是忽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蘇九蔻在匕首落在蘇樂衍身上時猛地又停住了。
匕首的亮光驀然照亮了蘇樂衍的眉宇,他終于抬起了那張還帶著眼淚鼻涕的小臉:“小扣子,不疼,不哭,樂衍給你吹吹?!?p> 蘇樂衍的神色有擔(dān)憂,有心疼,有憤怒,有無助,卻絲毫沒有害怕。
明明那把匕首就懸在他鼻梁前,可蘇樂衍卻好像看不到它一般輕聲安慰著蘇九蔻。
許是聽到了蘇樂衍的安慰,蘇九蔻那雙空洞的眼睛里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情緒。
只見她嘴角含著笑,眼睛里卻淋淋的流出了淚水:“安卿裴,本宮的兄長已經(jīng)因你而死,如今你又要本宮去死了么?”
她的眼睛睜得很大,青黑色的胎記映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有種說不出的悲涼。她手中的匕首已經(jīng)被丟到了地上,“叮當(dāng)”一聲響徹人的心底。
她這話說的像是無意識的呢喃,但慕十七還是從中聽到了幾個字眼,他低頭輕聲重復(fù),語氣里帶著顯然易見的疑問:“安卿裴?本宮?”
不得不說,慕十七是很會抓重點(diǎn)的,但蘇九蔻自說完那話之后就再沒了動靜,她依舊呆呆的睜著眼睛,顯然還處于本能防衛(wèi)狀態(tài)。
知道再也不能從蘇九蔻口中聽出什么,慕十七暗暗記下她的反常,又把興趣轉(zhuǎn)移到那個白發(fā)人身上。
經(jīng)過近幾天的相處,慕十七發(fā)現(xiàn)蘇九此人雖然看起來笑嘻嘻的與常人無異,但她卻是他見過最理智的。
她能很快的分析出怎么做才是最有利的,路見不平這種事情,對她來說幾乎可以算是天方夜譚。
可是這次她明明知道自己占了下風(fēng),卻依然還是路見不平了!
蘇九蔻肯定是不會忽然間轉(zhuǎn)性子的,那么問題肯定就出在這個白發(fā)人身上了。
慕十七輕佻勾起唇角,目光肆無忌憚的落在那白發(fā)人身上。
只見他全身上下都罩在一件寬大的白袍中,袍子上特意加了一個同色的帽子,他本來是戴著那帽子的,可是因?yàn)橄惹暗拇蚨罚敲弊颖銖乃^上掉了下去,露出了他一頭雪白的長發(fā)。
那人的一頭白發(fā)幾乎要長至腳裸,光滑如綢,沒有一根雜色的頭發(fā),看起來倒是極為壯觀。
縱使是慕十七這般龜毛挑剔的人見了,都不由得心生贊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