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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雨夜歸人

第六十七章 大好河山

風(fēng)雨夜歸人 寶劍鋒 2221 2018-03-20 12:00:00

  “蒼天在上,珍娘作證,我許伯彥要替蒙浪報(bào)仇,殺了武承嗣和武三思!武家兄弟不得好死!”

  許伯彥握緊拳頭,對(duì)天發(fā)誓。

  珍娘紅著眼昂起頭,將清粥推到許伯彥的面前:“珍娘欠蒙浪的,那便由老爺替珍娘一并還了吧。”

  “嗯?!?p>  許伯彥在屋內(nèi)進(jìn)粥,府里的后角門打開,一個(gè)黑影側(cè)身閃了進(jìn)來。

  珍娘立在院子里注視著那黑影,只見那黑影小心謹(jǐn)慎地往許伯彥房里移去。

  “妹妹,就這般放心不下么?”

  珍娘一襲青白色的襦裙,煙青色的披帛,在月光下顯得幽然凄冷。

  那黑影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停住腳步,往珍娘跟前走來。

  “呵,我當(dāng)是誰,原來是姐姐?!焙谝氯说念^上戴著斗笠,斗笠垂著黑色的重紗。

  “王爺已經(jīng)在進(jìn)食了,你可以回去了?!闭淠锢淅涞卣f道。

  “我還有話和員外說,用不著你啰嗦?!焙谝氯瞬桓适救?。

  珍娘嘴角牽扯出一絲冷笑,與她清冷的面龐相得益彰。

  “你若是正為了員外好,就別拿朝廷的事引他。員外只想當(dāng)個(gè)義士,我們?cè)缤硎且Τ缮硗说??!?p>  黑衣人并不拿珍娘的警告當(dāng)回事,反唇相譏道:“我聽聞,早年姐姐與蒙浪也是一對(duì)仗劍天涯的俠侶,怎么這些年倒甘心洗手做羹湯了?”

  珍娘絲毫不怵,正眼也不看黑衣人,而是對(duì)月冷笑道:“天色已晚。我還要去給員外沏楓露茶,就不陪你磨牙了?!?p>  珍娘離開后,黑衣人冷哼一聲,轉(zhuǎn)身掀起重紗,原來是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來到許伯彥房中,見他氣色果然好了許多,用過的粥碗還擱在一邊。

  “你來了?!痹S伯彥起身相迎。

  上官婉兒取下斗笠,坐在許伯彥身邊:“方才遇見珍娘,她又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p>  “蒙浪死了,我們都很傷心。你別和她計(jì)較?!痹S伯彥倒了一杯茶,親自端到上官婉兒面前。

  上官婉兒沒好氣地接了,抿了一口,抬頭道:“我若和她計(jì)較,早不來了。”

  許伯彥因?yàn)槊衫说乃蓝亩?,此刻?shí)在無法過多地顧及上官婉兒的情緒。

  “我且問你,若是李顯登基,你是否能休了珍娘,明媒正娶我?”上官婉兒擱下茶盅問道。

  許伯彥很是為難,婉拒道:“婉兒,蒙浪剛死,我很傷心,沒有心情回答你這些問題?!?p>  “不,我要一個(gè)答案?!鄙瞎偻駜航z毫沒有退縮,而是纏住許伯彥繼續(xù)問道。

  “我與珍娘恩愛十幾年,情分豈是說斷就斷的。我……你就不要為難于我了。你若愿意,我讓你當(dāng)最得寵的妾侍?!?p>  “哼,我上官婉兒乃上官儀的嫡親孫女,豈能為人妾侍?”上官婉兒一臉委屈,“若是當(dāng)年?duì)敔敳凰馈?p>  許伯彥聽上官婉兒提起上官儀,知道她是真?zhèn)诵?,卻也不知如何安慰。

  “你保李顯登基,日后的功名利祿定然少不了你的。到那時(shí),你是開國功臣,我是內(nèi)廷女官,豈不般配?”

  “我?guī)蛷]陵王還朝,完全是為了李唐江山,不是為了功名利祿。婉兒,你說哪里話?”許伯彥道。

  “伯彥,我與你多年情分。你也得為我著想。若是李顯登基,豈會(huì)放過武皇身邊的人。到時(shí)候……我首當(dāng)其沖?!鄙瞎偻駜耗眯渥右戳艘囱劢且绯龅臏I。

  “首當(dāng)其沖……你……”許伯彥剛為蒙浪的死心有戚戚然,上官婉兒的一番話再次令他陷入了焦灼。

  “伯彥,你我十多年的情分,你再想想吧。”上官婉兒苦苦哀求許伯彥。

  許伯彥閉上眼睛,下定決心:“不要再說了!你若跟著我便只能是個(gè)妾侍。若是他日我許伯彥保不住你上官婉兒的命,我必不茍活,到時(shí)和你一起死。如有虛言,便如同此桌?!?p>  說完,許伯彥抽劍砍斷了長桌,表明心意。

  上官婉兒掩泣而出,在回宮的車馬上她泣不成聲,不停地捶胸頓足,恨不能此刻便死在車?yán)铩?p>  上官婉兒回到宮里,兩只眼睛哭得跟爛桃一樣。

  武皇正把玩著金案上的兩只核桃,見她回來,頭也不抬地問道:“回來了?這回你死心了吧?”

  上官婉兒默默跪在地上,長長地給武皇磕了個(gè)頭,“正如武皇所料,許伯彥不愿娶婉兒為妻?!?p>  “朕早就和你說過,許伯彥一心想做個(gè)忠臣義士,你是我的人,他不可能娶你為妻。何況還有珍娘?!蔽浠收Z氣輕松,這一切似乎都在她的預(yù)料之中。

  “陛下……”上官婉兒哀大莫過于心死。

  武皇把上官婉兒扶起來,捋了捋她前額的碎發(fā),心疼地說道:“婉兒,這些年朕就是這樣,和世上的這些男人周旋。他們有的要利,有的要錢,有的要凸顯自己的忠義。其實(shí)天下姓李還是姓武,又有什么要緊?天下繁華昌盛,百姓安居樂業(yè)才是正經(jīng)事。”

  “武皇……”上官婉兒止住眼淚,抬起眼瞼。

  “你和許伯彥的事,朕都知道?!蔽浠史砰_上官婉兒,款款走上龍椅,“不讓你去問一次,你始終不死心?!?p>  “既然他不要我,我便不再去煩他?!鄙瞎偻駜嘿€氣說道。

  武皇意味深長地看了上官婉兒一眼,她滿頭的白發(fā)似乎在為她此生經(jīng)歷的滄桑和積累的經(jīng)驗(yàn)作著最佳注腳。

  “天下姓李還是姓武都不要緊,正妻妾侍又有什么關(guān)系?”武皇道,“當(dāng)年我只是太宗的才人,也不過是一名妾侍??扇缃瘢覅s是這大周朝的皇帝?!?p>  上官婉兒的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

  武皇嘆了口氣:“傻孩子,你若是真的愛許伯彥,就應(yīng)該想想他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嗯?”上官婉兒驚詫地抬起頭來。

  微黃的燭火下,武皇用睿智的眼神和堅(jiān)定地語氣說道:“他要的是忠義,他想匡扶李唐江山?!?p>  上官婉兒一驚。她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足夠了解武皇了,卻不想武皇的智慧和寬容卻遠(yuǎn)遠(yuǎn)超出她的想象。

  “陛下,您……”

  “他們要匡扶李唐江山,匡扶就匡扶吧?!蔽浠手匦虑嫫鹱烂嫔系暮颂?,“嘎嘣”一口,竟然用她年邁的牙齒,咬開了堅(jiān)硬的核桃皮。

  武皇漸漸老了,但她卻不服老。

  她每天晚上都要嗑兩個(gè)核桃,來鍛煉自己逐漸萎縮的牙床。

  但天下,畢竟不是核桃,并不是那么容易征服的。

  她老了,天下應(yīng)該交給一個(gè)更能干的君主,就像她對(duì)上官婉兒說的,這個(gè)人姓李還是姓武都不要緊,關(guān)鍵是他要能坐穩(wěn)這大好河山。

  “武皇,婉兒明白了。”上官婉兒對(duì)武皇鄭重地三叩首,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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