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江湖的人,不慫?!抖访仔∶瘛?p> “患者姓名?”
“路蔓生。”
“有藥物過敏史嗎?”
“應(yīng)該,應(yīng)該沒有……”
“輕微腦震蕩,等她醒了,按鈴叫護士拿藥?!?p> “好,好的,醫(yī)生。”
離路蔓生失蹤正好二十四小時,阿殊準(zhǔn)備去派出所備案,這時候接到醫(yī)院的電話,滿腦子還空白穿著人字拖跑來的。
“咳……”路蔓生坐起身子,眼前立刻天旋地轉(zhuǎn)起來,“這頭,怎么這么疼?”
“你還說……”阿殊總算能松口氣,“要不是保潔阿姨在廁所發(fā)現(xiàn)你,你小命都沒了?”
她總算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還好是夢,不然也太詭異了。
“你是該慶幸,那保潔阿姨五百度老花還能看見你?!?p> “我,真在廁所暈倒的?”
“對啊——”阿殊眉頭忽而皺起,“就是奇怪了……那天下午,我分明進(jìn)廁所找了好幾遍……你那天到底發(fā)生什么了?”
路蔓生搖頭,“我讓你等我,之后就進(jìn)了廁所,再然后,記不得了?!?p> 阿殊走到柜子前,“那你換上那套衣服干嗎?”
“衣服?”順著阿殊手指的方向,路蔓生忽而臉色一白又一青。
“你……你說——這件衣服,是我的?”
那件衣服,在斗米閣的那晚,附子送來的,一模一樣。要是夢,怎么會這么清楚?
“你該不會摔糊涂了?衣服不是你自己穿的,難不成還有人幫你穿上的?別想這么多,醫(yī)生說,腦震蕩也會引起短暫失憶,好好休息——”
附子送的衣服本就是獨一無二的,她如果是穿著它被發(fā)現(xiàn)。那這根本不是腦震蕩,而是從未名時空出來了?
“蔓生,蔓生?”
“???”她忽而抬眼認(rèn)真問,“我失蹤多久了?”
“一天。”
一天……未名時空過了大概已經(jīng)一禮拜的時間,可在現(xiàn)實生活中卻只過了一天。
……
“下面播報一則新聞:電視劇《斗米小民》昨日首次播出,就獲得當(dāng)日網(wǎng)絡(luò)播放量歷史第一的佳績,黑馬神作卻在今日被曝抄襲,美女作家金邊瑞香發(fā)文聲討……”
“手機給我?!?p> “你頭還疼著……”
“手機!”
阿殊也說不過,只能遞了過去。
果真,才不到二十四小時,金邊瑞香就把“斗米小民”的話題推到了熱搜第一。
“你說這金邊瑞香整天整幺蛾子,蔓生你也別急,我找人撤回來?!?p> “撤它干嘛?”路蔓生放下了手機,拍了拍床,“坐!你說我花了五年時間發(fā)微博,發(fā)朋友圈,自個兒給自個兒評論;人金邊瑞香才一句話,怎么就給火了?”
“我去,人可是黑你,你不給她倆耳刮子,還偷笑?!?p> “我這不是還不知道是喜是憂嘛?”
嗡,嗡,嗡……
路蔓生看見手機屏上那幾個字,立刻沒了興致,阿殊看著她的臉色,一點,一點不好看。
“嗯……向總?”
“嗯,在……在醫(yī)院。”
“這件事……沒商量的余地了?可是……”
“好,那我抽空會去您那兒,做好交接工作。”
嘟,嘟,嘟……
“怎么了?”阿殊湊過頭,“怎么了?不會是要和你解約?”
她搖頭,一臉絕望,“更糟糕,向望舒說要換編劇?!?p> “我去,他這不是在默認(rèn)你抄襲那件事?”
“更關(guān)鍵是,你知道他找了誰?”
“該不會是——”
“金邊瑞香?!薄敖疬吶鹣??”
“我去?!?p> ……
兩個處于輿論刀尖的人物,早就超過了這部劇原有的宣傳力度。這就是,向望舒不同意她解約的原因。至于抄襲風(fēng)波,向望舒一個商人根本就不在意這些。。
又或許他早就認(rèn)定了這次的抄襲風(fēng)波。
手機震動,一個未知號碼的短信,上面寫著……
木懸鈴,這些錯誤,你終要付出慘痛代價。
她盯著手機屏,有絲說不明的不安?;剡^頭,一個黑影背光站在病床前,一動不動。
“嘶!”她捂著胸口,驚魂未定,“向,向總?”
向望舒也不知道站在這里看了多久,一點聲都不吭。
“合約更改的事,電話里說不明白,我約了金邊瑞香,三點在這里見面,你準(zhǔn)備一下?!彼赐粋€病人,好歹帶些水果花什么的,哪有這么直奔主題的!再說她這,這也算工傷吧。
“好。”
“嗯。”
……氣氛……氣氛,就這么讓人窒息,甚至聽見空調(diào)外機的聲響??蔀楹蜗蛲鎱s能一臉鎮(zhèn)定地坐在那里?
“向總要不要吃點什么?”
“好?!?p> “我這,好像也只有蘋果?”
“行?!?p> 她埋著頭,筆直站在一側(cè)削著皮,大越想越不對勁,哪有讓病人削水果的?
“你,好像有點不服氣?”
這哪里只是不服氣了……
她立轉(zhuǎn)過頭笑顏以對,“哪有哪有,向總難得來一次,不不不,我是說,您大老遠(yuǎn)過來看我……”
“我說的是網(wǎng)上的事情,你就沒有想解釋的?”
笑意凝滯,她沉默了一會兒笑道,“那如果我說不是。向總會相信嗎?”
“不信?!?p> 她長舒一口氣,余光瞥見門口的女子微微四處張望著,見著她時眉眼動了動,摘下墨鏡。雙眼對視之時,便已經(jīng)知道對方是誰了。
“木懸鈴……”她低頭看了眼病例,嘴角多了一抹笑,“你的真名其實叫,路蔓生?”
“那字讀wan。”路蔓生眼神微微一瞥,給她尋了個位,“隨便坐。”
“你遲到兩分鐘。”向總終于開口,眼神依舊盯著手里的蘋果,被她折騰的坑坑洼洼。
金邊瑞香帶著笑一邊翻著包,“抱歉向總,路上有事耽擱,合約我?guī)砹?,不會打擾您的時間。我和路小姐私下商量細(xì)節(jié)就好?!?p> “劇本更改的事,你和金邊瑞香商量,決策權(quán)交給她,懂?”
“是。”她點頭,她沒權(quán)利說不,無論是金邊瑞香還是向望舒。氣憤?她自然想要狠狠出一口氣,但還是咽了下去。
一轉(zhuǎn)頭,向望舒已經(jīng)離開,這死對頭倒是耗上她了。
“我們是第一次見面?”金邊瑞香溫柔笑著,“卻覺得你熟悉得很,劇本的事情先謝謝了?!?p> 阿殊說她長得并不好看,實則她長得很美,眉眼小嘴都無可挑剔。
“合約你可以留下,走得時候帶上門?!?p> 金邊瑞香小嘴微微一抽,“路小姐,我是真誠來感謝你的,我也想不到向總經(jīng)理會找到我。我向你保證,一定會讓它成為我最出色的代表作……”
“你的代表作?”
金邊瑞香唇間一彎,“路小姐,我很想幫你的,只可惜,沒人愿意信你?!?p> 她笑著轉(zhuǎn)過身,一巴掌“啪”打在臉上,笑臉僵住發(fā)燙,還有些懵。
“木懸鈴……你,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
“瘋狗說瘋話,我打狗,干嘛要知道狗叫什么名字?”
“好!木懸鈴……我會讓你好看的!”
金邊瑞香匆匆跑出門時正巧撞到了阿殊,她看過金邊瑞香的照片一眼就能認(rèn)出。
“我去,蔓生,我這又錯過什么了?”
路蔓生舉著發(fā)紅的手掌。
“你真打了她?!卑⑹怏@訝著,“行啊你,打得人小姑娘哭著走?”
“我保證你不打她,她也能哭著走。”
阿殊雙手一搭,“我去找小姜,看看能不能壓下這件事,你等我回來再慶祝??!”
“慶祝什么?”
“這件事發(fā)生以后,你第一次不慫?。 ?p> ……
病房再次安靜下來,路蔓生覺得她以前不是慫,只是認(rèn)清局勢忍辱。但今天那一刻的沉不住氣,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真的認(rèn)慫很久了。
像她小說里寫的那樣,江湖之人,從不認(rèn)慫。
聽著腳步聲,大概是阿殊回來了。
她起身,頭還有些刺痛,“你怎么才回來?再晚點,就要關(guān)門了?!?p> ……眼睛微瞇間,一道白光伴著醫(yī)院走廊的日光燈閃過……
腹部忽然間的一陣劇痛,她著那把刀一點點刺入自己的身體……疼與無措在一瞬間混合成巨流。
她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只是發(fā)覺自己的身子越來越重,不斷向下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