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愛英過來問道:“囡囡,他人呢?”
“他走了?!碧K苓將手藏到背后,將紙折疊,放進口袋收好。
“走了?他一定是畏罪潛逃!”馮愛英震驚道,“清和!清和,你快來,張揚跑了!”
“你大驚小怪的做什么?”蘇清和扶著蘇奶奶過來,皺眉道,“叫叫嚷嚷的,成何體統(tǒng)?”
“他跑了!”馮愛英手著手道,“這下完了,我們的賠償,他是一分錢不會給了!又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想找都找不到人?!?p> “張揚不是那種人!他早就留下了……”蘇苓本想告訴父母,張揚留下了二十萬的現(xiàn)金,可是,轉(zhuǎn)念一想,這是張揚的錢,不能動用!一旦交出來,肯定會被媽媽拿去買房!
“留下了什么?”馮愛英狐疑的問。
“他留下了口信,說是有急事,先離開了?!碧K苓即興撒了個謊。
“是嗎?”馮愛英半信半疑,“那他還來賠錢嗎?不來賠錢的話,那他就是個流氓!就是潛逃!清和,走,我們?nèi)ス簿?!?p> 蘇清和沒辦法,早餐都顧不上吃,就被妻子拉到了區(qū)公安局,蘇苓和奶奶,也跟了過來。
公安同志辦案神速,把嫌犯帶回局里,當天晚上就審問完畢,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罪犯交待,他是為了報復一個少年男子,才去你家放的火,那少年人,是你家兒子吧?他坐罪犯出租車時,兩人起了口角之爭,罪犯氣憤不過,尾隨你兒子回家,縱火行兇?!?p> “???”馮愛英怔住了。
公安調(diào)查結(jié)果,和張揚所說一致。
蘇苓長吁一口氣:“媽,我早就說過了吧?張揚是個好人,你非得冤枉他!”
馮愛英自知理虧,不說話了。
“你家損失大不大?我和你們回去看看,好要求民事賠償?!惫矄柕?。
“同志,我們的損失,他都能賠償嗎?”馮愛英問道,這也算是一絲意外的安慰了。
“當然可以啊,刑事責任,民事賠償,他一個都逃不掉!”公安笑了笑,“走吧,先去你家定個損。”
“同志,我家是祖屋,房子很值錢的……”馮愛英馬上說道。
“好啦,先去看看吧!”公安點點頭,正要起身走,忽然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
他抓起話筒,喂了一聲。
“什么?罪犯在醫(yī)院被人打了?看到是誰了嗎?那人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認不出來相貌?什么時候發(fā)生的事?今天早上?剛剛發(fā)生的?傷得嚴不嚴重?臉腫得跟個豬頭,右手骨折?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好,你們控制現(xiàn)場,我馬上趕過來?!?p> 公安放下話筒,對蘇清和道:“去你家的事,先緩緩,我去趟醫(yī)院。那個縱火犯,因為雙腿受傷,我們放他在醫(yī)院治療,結(jié)果一大早,被人飽揍了一頓,聽說臉都被打成豬頭了!”
“?。俊碧K清和和馮愛英面面相覷。
馮愛英連忙澄清道:“不關(guān)我們的事,我們昨天都在酒店住?!?p> “我知道不是你們!有護士看到,打人的,是個高大的男人??赡苁撬渌鸺野?!這樣的人,結(jié)下的仇怨,肯定不只一個兩個!這樣吧,我另外派個人和你們?nèi)ザ〒p。”公安同志喊了個同事過來,吩咐幾句,自己匆匆去了。
馮愛英低聲道:“老公啊,你說,打那個罪犯的人,會不會就是張揚???”
“噓!不要亂說!”蘇清和雖然也這么想,但為了保護張揚,囑咐妻子不可輕言。
蘇苓大大的眼睛里,散發(fā)著晶瑩的光芒。
那個突如其來的陌生男生,有如一顆流星劃過,璀璨了她的人生,然后又消失不見了。
“他說過,要給我寫信的,好吧,那我就等著他的來信好了?!碧K苓有生以來,第一次盼望著快點開學!
在醫(yī)院打人者,的確就是張揚。
除惡務(wù)盡,在保護自己的前提下,讓惡人得到更大的懲罰!
張揚離開醫(yī)院,找了個公用電話亭,打給趙雅南。
既然來到蘇南市,當然要去拜訪一下恩師。
電話里傳來蒼勁有力的聲音:“喂,你找哪位?”
“請問趙老師在家嗎?”張揚禮貌的問道。
“哦,找雅南的啊,你等等,她在哩!”對方說著,大喊一聲,“雅南,電話!”
遠遠聽到趙雅南答應(yīng)一聲:“來了?!?p> 她的聲音變近了:“爺爺,誰啊?”
“找趙老師的。”
不一會兒,張揚聽到趙雅南的聲音傳來:“我是趙雅南,你是誰?。俊?p> “趙老師,新年好,我是張揚,給你拜年了。”
“張揚啊,新年好。”趙雅南驚喜的道,“難為你記得我這個老師?!?p> “趙老師,你這么說,就是怪我這電話打晚了。你家住哪里?我現(xiàn)在在蘇南市?!?p> “是嗎?你在車站嗎?我去接你。”
“我不在車站。”張揚抬頭看了看四周,找到一塊公交車站牌,說出自己的位置。
“你怎么跑那邊去了?行,你就在那邊等著,我現(xiàn)在走不開,叫我朋友去接你?!壁w雅南說著,就掛斷了電話。
兩輛警車鳴著警笛,朝醫(yī)院那邊開過去了。
張揚雙手插在褲兜里,淡然的望著警車去遠。
一輛寶馬車開過來,靠近公交站臺時,明顯放緩速度,司機搖下車窗,朝站臺上張望。
張揚看到寶馬車的女司機,不由得一怔,這蘇南市真小啊,又和她遇上了。
“不就說了你兩句,叫你不要闖紅燈嗎?你用得著這么記仇?”張揚心想。
寶馬車靠邊停下,女司機邁腿下車,紅色亮皮的高跟鞋,足有八厘米高,緊致的牛仔褲,把修長高挑的雙腿,包裹得緊俏纖麗,上身只穿了件貼身的紅色毛衣,靚麗多姿,玲瓏浮凸。
她撩了撩大波浪秀發(fā),盯著張揚:“真是冤家路窄??!我上次說過,再見到你,是要秋后算賬的!”
張揚沒有任何反應(yīng),眼神篤定的看著她。
女司機生氣的跺跺腳,高跟鞋跟地面相觸,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喂,我跟你說話,你聽到了嗎?”
“嗯,聽到了?!睆垞P淡淡的回答,還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我說,要找你算賬!你就不害怕?”女司機戴著一副大大的蛤蟆鏡,把半邊臉都給遮住了。
張揚無所謂的聳聳肩:“害怕?怕你強、暴了我,還是怕你壓壞了我?”
“你!果然是個小、流!氓!”女司機左手拿著個磚頭似的手提電話,揚起來,打向張揚。
張揚不躲不閃,逼視她墨鏡后的眼睛。
電話響起來。
女司機無奈的縮回手,接聽電話。
“我已經(jīng)到了,沒看到你的學生啊。高個子,是個大帥哥?這里沒見著什么帥哥。他叫什么名字?張揚?好吧,我再等等,可能他走開了吧!”
女司機接完電話,正準備再次向張揚發(fā)難,卻聽對方一臉笑容的問道:
“咳,小姐,你是來接我的?”
“鬼才來接你!我跟你說,我那天不就是闖了個紅燈嗎?我趕時間,闖個紅燈怎么了?扣的是我的分,罰的是我的錢,用得著你管嗎?”女司機櫻唇輕啟,上嘴唇碰下嘴唇,話聲有如流水,清脆又好聽。
張揚看著她雪白的貝齒,收斂起笑容:“可是,你驚嚇到老人家了!”
“我驚嚇到你奶奶?你還驚嚇到我了呢!我問你賠償了嗎?我訓你了嗎?”女司機普通話說得很溜,又帶著蘇南這邊的軟語儂音,煞是好聽。
張揚不由失笑:“你闖紅燈,你還有理了?喂,我問你,你是不是趙雅南老師派來接我的?你車子停在禁停區(qū),等下交警來了,你又要扣分罰款了。”
“我接你——你認識雅南?”女司機訝異的問。
“我就是張揚,趙老師的學生?!睆垞P咧嘴一笑。
“???張揚,對啊,我記得你名字,你是叫張揚!這么說,我要接的人,真是你?”女司機輕抿嘴唇,良久,長舒一口氣,無奈的道,“算了,看在雅南姐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計較了,上車吧!”
她說著就轉(zhuǎn)身上車。
張揚也不客氣,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女司機坐到駕駛座,見他坐進副駕駛位置,第一件事就是系安全帶,說道:“喲,真自覺!”
張揚頭也不抬的道:“你開車太危險,我這是對自己的生命安全負責?!?p> 女司機差點沒被他嗆??!
“早知道是你,我才不來接!”女司機撇了撇嘴角,啟動車子,跟馬路有仇似的,極快加速,突的沖了出去。
張揚回敬道:“要不是看在趙老師面子上,你的車,我也懶得坐!”
“張揚!別逼我犯錯誤??!”女司機生氣的道。
“你犯的錯誤可不少。”張揚指著前面道,“看路!別看我,我又不帥!別撞上人了!”
女司機轉(zhuǎn)正頭,說道:“雅南教的是高中,你可一點不像學生,倒像是個古惑仔,社會上的老油條?!?p> “見過瓷器嗎?”張揚忽然問道。
“怎么?”女司機有氣沒地方發(fā),全發(fā)在油門上,車速越來越快。
張揚道:“同樣一瓶水,裝進不同瓷器里,會變成不同的形狀。我在趙老師眼里,是個巧乖懂事的好學生,在你眼里,成了惹事生非的古惑仔。我仍是我,只是瓷器不同而已?!?p> 女司機愣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好啊你,這么文縐縐的,原來拐彎罵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