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雅南她輕咳一聲,繼道:“最重要的是,泰山北斗,一直是神秘的存在,就算是古玩行里的人,不到一定級別,你也不知道他們,更找不到他們。事實上,歷朝歷代,泰山北斗的傳人,都和當代統(tǒng)治者有千絲萬縷的瓜葛。只不過,外人只知道他們是著名的古玩鑒定師,并不知道所謂的泰山北斗稱號?!?p> 張揚道:“有道理,就像很多專家學者,我們只知道他們是文學家、科學家,卻不知道他們還擔任著很多協(xié)會的職務?!?p> 趙雅南道:“隨著時代的變遷,改革開放的春風,也吹綠了古玩行業(yè),現(xiàn)在的泰山北斗,各有發(fā)展,有的成了古玩學會的創(chuàng)始人,有的成了國家文物局的領導,有的成了博物館的館長,有的開起了古董鑒定機構,有的開了拍賣行,有的做起了文玩生意,都活得相當滋潤?!?p> 這一點,張揚深信不疑。
不管朝代如何變遷,身懷絕技的人,都能如魚得水。
尤其是古玩行,千百年來,長盛不衰,價格居高不下,從事這一行的人,又是站在金字搭頂端的人,他們的生活,當然滋潤舒服了。
張揚問道:“那么,你們趙家,也是屬于泰山北斗中的一家?”
“是的?!壁w雅南坦誠的承認,“我們趙家,傳承的是木器相關的古玩鑒定和制造活。”
“八大家,還各自分門別類?各有所長嗎?”
“嗯,技藝那么多,人生精力有限,能精通其中一門,就很了不起了?!壁w雅南道,“不過,也有例外,像張家,人稱鑒寶天師,無所不能,是全能型的人才,也是八大家的靈魂人物,更是公認的盟主式的人物?!?p> “鑒寶天師?”張揚笑道,“和我倒是同門,說不定五百年前還是一家人呢!”
“你要是他們的后代就好了!張家的人,失蹤三百多年了!”趙雅南感嘆的道。
“失蹤?”張揚訝道,“那么厲害的人家,怎么可能失蹤?”
“以前,泰山北斗是一個大集體,也是江湖散人。一直到康熙年間,才產生了巨大的分歧。康熙帝酷愛古玩,想把泰山北斗八大家,請到宮中為官。八大家的當家人,對此持有不同的意見,其中的張家,就極力反對入朝為官,替清廷賣力。后來,其它七家,都被清廷收買,出仕為官。朝廷出動大官,前去邀請鑒寶天師,而鑒寶天師,卻誓死不從,為避朝廷鷹爪,舉家遷移,隱姓埋名,從此不知去向?!?p> 張揚聽了,悠然神往,說道:“鑒寶天師張家,是全能型的人才,你們趙家,是木器傳承,其它幾家,想必有書畫、金石、陶瓷和雜項的傳承吧?這么算起來,也只有六家啊,另外兩家的特長,又是什么呢?”
趙雅南道:“其實真正的古玩,比你說的類別,分得更細。像金石包含的就很廣泛,而在北斗七星中,青銅器是單獨有一個傳承的。還有一個傳承,精通的是各種手工技藝。但在八大家里面,最厲害的,還是鑒寶天師張家,他們不僅精通古玩行的各個門類,懂得各種手工技藝,更會堪輿風水,尋龍點穴之術!”
“這么厲害?真是全能型人才!難怪張家能成為八大家的盟主!”張揚嘆道,“如果有張家在,那尋找湘軍遺寶,豈不是易如反掌了?”
趙雅南倒了兩杯水,遞一杯給他:“是啊,所以,我們七家后人,也一直在尋找鑒寶天師的下落?!?p> “有消息了嗎?”張揚接過水,一飲而盡。
“沒有。我們七家人,都是暗地里尋找,各自為政。都想先找到張家后人,可以得到他們的幫助,獲得更多利益。”
“原來如此!”張揚點了點頭,“隔行如隔山!我們不懂行的人,壓根就不知道,這圈子里還有這么多復雜的往事!”
趙雅南雙手捧著杯子,幽幽嘆道:“現(xiàn)在的文物八大家,早就星散了。失去了鑒寶天師的泰山北斗,也被人遺忘很久了。江湖上連泰山北斗的傳說,都快失傳了?!?p> 張揚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些,心想她說得不錯,這些故老傳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基本上是不知曉的。
“你是趙家的女兒,那你傳承到家族的技藝了嗎?”張揚問道。
“當然了。因為我家只有我這一個傳人,不傳給我傳給誰啊?時代在進步,觀念也要進步?!壁w雅南悠然一笑,“對了,元宵節(jié)市里有一場新春拍賣會,你要不要去看看?”
“拍賣會?又撿不到什么漏,興趣不大。而且,正月十六就要開學,我訂了十四下午的票回家。”張揚搖了搖頭,“我倒是想去市里的古玩市場看看?!?p> “那下午我陪你去?!?p> “那個人是誰?”張揚忽然問道。
“誰?”
“中分?!睆垞P說的是盜洞中遇到的那個男人。
“他也是北斗七星的后人,叫秦奮。古玩行里,流行一句話,叫為人不識秦近南,便稱朝奉也枉然,秦近南就是秦奮的爺爺,現(xiàn)在是國際上最大拍賣行之一秦朝拍賣行的掌門人,他家傳承的本事,是青銅重器?!?p> “哦!”張揚動容道,“這么有來歷的一個人?那他們也在尋找湘軍遺寶?”
“同時在尋找這批寶藏的,還遠不只我們和秦家?!壁w雅南說到一半,忽然走到門邊,把房門拉開。
“哎呀!”柳芽身子前傾,撲了進來,笑道,“你們倆躲在房里做什么好事呢?”
“柳芽,你偷聽我們談話?”趙雅南哭笑不得。
“哼,你看到你們許久不來,就來找你啊?!绷柯冻鲆荒樀捏@訝,夸張的道,“你們一個女老師,一個男學生,在這房里做什么呢?”
“你別裝了,我們說的話,想必你也聽到了吧?”趙雅南道,“張揚,她也是北斗七星的后人,傳承的是玉石鑒定?!?p> “你別恭維我,我只是個后人,并不是傳人,正兒八經的傳人是我哥?!绷亢闷娴拇蛄繌垞P,“雅南,這小子姓張,不會是鑒寶天師的傳人吧?你是不是瞞著我,找到張家后人了???這么重要的信息,你可得跟我分享!”
“我也希望他是!”趙雅南抿嘴笑道,“你要是覺得他是,那你拿走就是?!?p> “喂,你們當我是什么?還拿走?”張揚今天聽到這么多的古玩行的隱秘,也算是大有收獲,知道她們愛開玩笑,也不以為意。
當天中午吃過午飯,趙雅南和柳芽一起,帶著張揚去逛蘇南市的古玩市場。
蘇南市雖然是個市,但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深厚,古玩這一行的發(fā)達程度,不輸一線大城市。
三人來到古玩跳蚤市場。
這是古玩散戶擺地攤的地方,由來已久,城管不查也不抓。
張揚一個攤、一個攤的逛過去。
來這里賣的,多半是新仿之物,稍微懂行的人,就能看出物上的賊光。
趙雅南和柳芽都是古玩世家的傳人,對逛街撿漏,當然也很感興趣。
“他什么來歷?”柳芽問道,“真會鑒寶?”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他就是一個農村小伙子,沒什么來歷,只不過,他爺爺也算是個收藏玩家吧,也有可能干過土夫子的行當。就這么簡單?!?p> “是嗎?那我倒要瞧瞧,他有沒有鑒古的本事?!绷空f著,跟上張揚。
張揚一路信步走過來,在一個攤位前停下腳步。
這是一個農民兄弟模樣的人,五十來歲,眼睛賊光溜溜的,左右不停的瞥,面前只擺著一個物件。
這樣的人街面上常見,賣的不是九龍玉,就是明清的屏風,而且價格不菲。當然了,十個有十個是騙人的。
攤位前,有一個戴眼鏡的老者,正在把玩賣件。
這個老者,張揚見過,趙雅南爺爺八十大壽,此人也在場,聽說是蘇南市文物院的江院長。
江院長手里拿的,是一只玉馬。
“這是漢代的玉馬,俺從土里刨出來的,你看中了?給個價!”賣主操著濃重的東北口音。
江院長放下玉馬,搖了搖頭,笑而不語。
能做到文物院院長的人,眼力自然不會差。
賣主伸出右手三根手指頭,說道:“這個數(shù)就帶走?!?p> 江院長還是搖了搖頭,負手走開了。
賣主似乎急于出手,喊道:“誠心要的話,你出個價嘛!”
江院長沒有回頭,也沒有出價。
古玩這行的規(guī)矩,看中就出手,講價就要買,江院長沒有出價,表示對這個貨興趣不大。
旁邊兩個看客笑道:“老板,你這玉馬太新了,哪里像是漢代的玉?一看就是新仿的假貨!你拿出來賣,也不知道做舊一點?怎么騙人?”
賣主急道:“你們懂個屁!這是俺從土里挖出來的!它就是這么新!”
“哈哈,土里挖出來的?那就更假了,你看看,這玉又白又亮,一點土沁和血沁都沒有!你能賣出去才怪?!笨纯蛡儞u頭走開了。
“不懂,你們不懂!”賣主一直搖頭。
看著江院長走開了,張揚這才蹲下來,拿起玉馬觀看。
當他凝神注視玉馬時,一眼就判斷出這玉的年代。
隨著學識的加深,他鑒古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
張揚大喜過望!
這是一匹明代的玉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