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浸溪只覺頭痛欲裂,她緩緩睜開眼,她正被綁在一個鵝黃色的榻上,身上穿著粉色紗衣,一雙玉足裸露在外。
楚浸溪心中一驚。
門在這時被推開,楚浸溪只好裝作昏迷。
那人走進屋內,楚浸溪緊張的手腳生汗。但那人卻沒做什么,只是為她蓋好被子,靜靜看了她好久,為她解開手腳上的桎梏。
沒過多久,便離開。
楚浸溪心亂如麻,她知道這是鄰國,可接下來她要做什么?被子的溫熱還在,木香清朗,很是好聞。那感覺,似雨后溫熱的茶,竹林新生的芽,莫名安慰了她的心。
她睜開眼,看著身邊的一切,主人品味似乎很好,不只是追求奢華,更追求其中深意,每一處裝橫都透露著細心。前朝的字畫,裊裊的香薰,木質的古琴,鵝黃色的床榻,清雅的竹屏。
她走下床,走到桌案旁。
“云之誰思,西方美人。”
案上宣紙上落下這幾個字,那字清雅好看,行云流水,落筆如云煙。墨已經干涸,主人的心意似乎還在。
楚浸溪笑想,這主人似乎還是個喜愛容顏的,那便好辦事了。
門被重新推開,一個侍女走進來?!肮媚镄蚜??快快用膳。”
黎國與楚浸溪的國度不同,鄰國居蕭朝東處,為黎朝,喜食面食,制度開放,武官握權。
西蕭,東黎,自前朝勢不兩立。西蕭先帝尚文輕武,以理治國,制度嚴謹。
一些禮樂制度和服裳制度自然不同。
東黎的少女應穿淡色服裝,嫁人后才可穿艷色服裝,眼前侍女五官稚嫩,皮膚白皙,穿著淡色的侍女裙,手中端著一碗面。
“姑娘可記得自己叫什么?”女孩眼睛大大的,帶著一絲好奇和驚艷。
楚浸溪見她這么問,搖了搖頭,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的這個屋子。
“不知?!?p> “公子救了姑娘?!笔膛抗庥|及她手腕上的紅腫,是剛剛綁她的痕跡,道:“怕姑娘是刺客,多有冒犯?!?p> “公子說了,姑娘且好生養(yǎng)著,府中沒有女眷,無人約束姑娘。姑娘長得這般貌美,傷還未養(yǎng)好。暫且別出府,等姑娘養(yǎng)好傷就可走了?!?p> 楚浸溪道:“多謝。”
過了會她又問:“你叫什么呀?”
侍女答:“盼兒,這段時間就由我來照顧姑娘啦。”
“他……公子為什么會救我?”楚浸溪問。
“公子心善,是我們大黎有名的善官,公子姓溫名明庭,是當今丞相。公子在游園時看到姑娘落入水中,便救起帶回府中?!?p> 溫明庭……
楚浸溪沒聽過,她自幼被保護的極好,只了解蕭朝和一部分他國的知識,又因為她家破人亡,前段時間深居宮中,自然是不知道黎朝新官。
“姑娘用完膳便好好歇息?!闭f罷,盼兒離開。
楚浸溪點頭,轉過身眼中盡是復雜,蕭漠涯和楚松瑤讓她以一個什么身份入敵國?被溫丞相救是故意為之還是巧合?溫明庭又是否知道她心懷不軌…
經歷楚門慘案,楚浸溪深知人心不可測,在黎朝能做到丞相之位,心思縝密程度肯定不低于蕭漠涯,她可不想被發(fā)現(xiàn)是敵國的臥底,還未等報仇就客死他鄉(xiāng)。
過去發(fā)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黃粱夢,她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
唯有在這計策和權利中,恨意和家國中謀出她的一條路。
可能孤獨吧,可是閉眼看到父親母親,兄長大姐,曾經和睦幸福的一家。還有那個人柔情似水的眼神,那滿宮的紅梅,皆隨風而落,漫卷西風。
天下江山,竟無她光明正大活著的地方。
阿爹阿娘,阿兄阿姐,浸溪定為楚家報仇,殺楚松瑤蕭漠涯。
楚浸溪眼中熱淚盈眶,她死死握住拳,眼中盡是不甘。
接著幾日,楚浸溪都沒見過溫明庭,那個寫出“云之誰思,西方美人”的公子陪黎朝新皇去佛音山了,她越發(fā)好奇,更越發(fā)著急,蕭漠涯和楚松瑤給她下的藥三個月便要吃一次解藥,她等不了。
盼兒對她倒是很上心,偶爾給她帶點新奇玩意,陪她說說話。
府中的氛圍也極好,下人都可憐她失憶落水,楚浸溪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這是她從家破人亡之后第一次感受到被人關心。
“姑娘,您閑來無事不如陪我們插花吧?!迸蝺簡舅S捎谒F(xiàn)在是“失憶”狀態(tài),府中人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就叫姑娘了。
幾個婢女在花亭笑嘻嘻的插花,亭內風景極好,少女們的歡笑充盈著楚浸溪的心房。
“好啊。”楚浸溪笑答。
婢女們看著楚浸溪插好的花,一朵芍藥斜插在凈瓶中,用木枝拖著花瓣??此坪唵坞S意,但又細致清雅。與其他婢女做成的花瓶不同,楚浸溪做的,是插花。西蕭本就比東黎更講究道和美,楚浸溪又是從小培養(yǎng)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品茗插花更是信手拈來。
“姑娘您插得可真好,僅一朵芍藥竟也這么美?!辨九畟兛滟澋?。
楚浸溪溫柔笑笑。
花亭上歡聲笑語,楚浸溪沒注意,一抹月白色的身影正望著他。
“大人?不如手下再查查?”身著月白色長袍男子旁站立著一個黑衣少年,少年小心翼翼地問。
“不必了,來者是客?!蹦凶訑[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