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相思(壹)
天昭二十三年,天降大雪,穆延青提著一袋子東西匆匆向牢獄走去,天有些冷,寒風吹過身子,冷的刺骨,穆延青不由得打了個顫,他習武多年,功力深厚也未曾將這所有的寒意抵擋住,他感受著胸口裝著溫好的酒的酒袋的溫度,不由得更大步的向前走去。
“你要的東西,我給你帶來了?!彼抢畏坷镒诘厣系姆溉苏f著,那犯人是個年輕的姑娘,一身紅衣很是張揚,可蒼白如紙的面,雖是傾國傾城卻失了靈氣,她叫姚一,殺了當今太子,判了死刑。
“謝謝?!币σ黄鹕?,接過那袋子東西,隨后,將袋子里的東西猛地倒在地上,一粒一粒的紅豆很快便在地上滿布,她笑,豪爽依舊,“穆延青,我姚一今生最大的罪便是對你動了惻隱之心?!?p> “你,莫要再說妖言來蠱惑我?!彼脑捳f的絕情,卻轉(zhuǎn)過身去,不敢看她。
“也罷,謝謝你,了了我最后的心愿?!币σ宦曇羟謇?,在這空曠的牢籠里,有些單薄。
雪花從唯一的小窗口飄進來,她去抓那雪花,可到了手里卻不見了蹤跡,姚一抓起地上散落的紅豆,向墻上甩去,彈開來的紅豆砸到白皙的手臂上,出了紅印,果然,相思這東西,最傷人。
遇見穆延青之前,她不過是個賊而已,偷些大戶人家的東西,努力生活罷了,那時日子過的逍遙,雖說驚心動魄,可總歸是自由自在的。
與她一同干這行兒的是易斯陽,一個男孩子,比她小上兩歲,黃毛小兒而已。
“一啊,下次去哪里?!彼龟枂査σ豢粗哪?,他只有一只眼睛還好,另一只被他父親給戳瞎了,說來可憐,如今只能用黑色的眼罩罩著,本該有些匪氣,卻偏偏很是秀氣。
“你想去哪兒便去哪兒?!币σ怀灾耍谶@不大的小酒館里,享受著晌午的時光。
“我聽白大哥說了,近來有人要太子此次帶給太后賀壽的鮫珠輝湘聽說報酬可不少,我們要不要試試?!毙』镒訚M面興致勃勃,她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動了心。
“你敢冒這樣的風險?那可是太子?!币σ徊挥傻冒櫫税櫭碱^,她們也只是小偷小騙,偷到太子那兒可是要丟了性命的,她還想多活幾天呢。
“不能明偷還不能智取啊,你這姿色好歹也能讓太子動上點心吧?!彼龟柮嗣掳停粲兴?,看著姚一的臉。
“你不想活我還想活呢,我不干?!彼^續(xù)吃著東西,將自己塞的像只金魚。
“我可跟你說好,這次如果能成功,咱們以后都不用再偷了,你不是早就想金盆洗手了嗎?”斯陽專挑她愛聽的說。
“真的假的,要不要這么夸張?!币σ话琢怂谎郏桓逸p易相信,斯陽撒謊可是信手捏來的,這就是他年紀不大,他若年紀大些,說不定得騙多少漂亮姑娘。
“我騙你做什么,這次可有萬兩黃金的賞金呢。”斯陽格外真誠,眼神誠懇,笑的不虛偽,嗯,該是真的。
“萬兩黃金,那就可以考慮了?!币σ惶袅颂裘迹毾肴?,她想開家店好好的做生意,不想再做這雞鳴狗盜之事了,若是真的,那可真的值得考慮,太子也是人,也有疏漏的時候吧。
“哎呀,去吧去吧,我跟你說,你先故作受傷,太子為了聲譽肯定要救你的,到時候你就這樣…這樣…”斯陽說著,姚一默默的嘆了口氣,倒也覺得可行,她確實厭倦做梁上君子了,娘離世前也曾與她說過,莫要做雞鳴狗盜之事,可無奈世間生存如此之難,她才走上這樣一條路。
“好,那說好了,這是最后一次。”姚一嘆了口氣,無奈的答應了。
太子經(jīng)過的地方離這里不遠,她聽說鮫珠十分珍貴,并不容易得到,太子為了顯一番孝心才出了遠門,秘密行動,豈料走了風聲。
那是一座荒山,打聽好了太子會從此路過,姚一便埋伏好,豈料一波人馬先到,她還未來得及看清太子的面目便被卷入戰(zhàn)事中。
來人該是刺客,一身黑衣,她瞄見其中一人的手臂上有刺青便知,這是波傭兵,受人雇傭的,打斗間,一只柳葉鏢向馬車中射去,姚一心下不由得一緊,若是太子出了事,與自己脫不了干系,這樣想著便沖了過去。
她應聲倒地,與馬車中的人相視,那是個華貴之人,一臉倦容,長相卻極為英氣,身上倒有些九五至尊的氣質(zhì)。
“你…”他皺眉,一雙極其有神的眸子盯著她,有些驚奇。
“你蠢啊,有人要殺你。”姚一疼的直呲牙,這鏢扎的很深,幾乎全都沒入了體內(nèi),雖說以前也經(jīng)常受傷,可也不曾受過這樣的傷。
“不是有侍衛(wèi)在嗎?你是什么人?!彼匆σ?,表情很快便恢復到波瀾不驚了。
“你那些廢物侍衛(wèi)又不懂江湖人的陰險!”姚一氣得不輕,眼神有些恍惚,這太子,好生話多。
她與尋常小偷不一樣,他們喜歡夜行,穿著夜行衣,抱著能偷多少就偷多少的心態(tài),姚一喜歡著一身大紅色的衣衫,束起頭發(fā),偷了富人的錢去救濟窮人。
也許像斯陽說的,她確實有姿色,嫁到富貴人家也未嘗不可,可姚一見過,那些勾心斗角,骯臟殘忍的后庭手段,確實不如現(xiàn)在的生活如意,也就放棄了那個念頭。
“你醒了?!彼穆曇羝降瓱o奇,沒有絲毫的波瀾,她睜眼,看見的是那張英氣逼人的臉,聽著馬車聲,姚一心里不由得竊喜,好好好,她是混上來了。
“嗯。”我應道。
“那你下去吧。我腿麻了?!彼僖淮我赃@平淡的語氣氣到了姚一。
“什么?我是個傷員啊?!彼挥傻么篌@喊了出來。
“還是請姑娘移到我的馬車里吧?!鼻謇实穆曇繇懫?,有人揭了簾子,那人是個長相清秀的人,五官并不出眾,可湊在一起竟然很耐看。
“那怎么行,我受傷了?!币σ痪锪司镒?,做可憐狀,太子殿下卻看都沒看她一眼,她還沒來得及反抗,便被那清秀男子一把抱起,放到另一輛馬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