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公主,您就喝了這藥吧,奴才這里給您扮烏龜,奴才的烏龜扮的特別好”
天邊的朝陽才剛露頭,大京的紫薇皇城巍峨的宮身染上一片金黃,幾縷秋風(fēng)卷起了幾片紅紅的落葉
城內(nèi)深處的靜怡宮的內(nèi)院里,一個十三歲左右小男孩身著藍色長袍,正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中藥,弓著身子追著一個繃著小臉的六七歲小女孩兒滿院的亂轉(zhuǎn)
要知道陳萬青自幼極為討厭中藥,見之如毒蛇猛獸,沒想到穿越過來了這幾天里,天天被這名為李樂的小太監(jiān)追著喂藥,原本頭一天看這小太監(jiān)可憐,陳萬青咬牙喝了一碗,誰知道這小子不知陳大爺是可憐他,還以為小公主聽話肯喝藥了,每天追著屁股后面的喂藥,變著花樣的來,這可徹底惹惱了陳萬青
“滾蛋,再啰嗦小心我打死你”陳萬青冷著臉邊走邊喊,只是這聲音奶聲奶氣的可愛之極,讓人生不出來絲毫的火氣
“您打,您打,您只要肯喝藥,奴才自己打自己都行啊”李樂滿臉笑容,笑的實在卑微的很
“他嗎。。混蛋,真是個狗皮膏藥”這一句臟話險些從嘴里說出來,陳萬青一腳踢到李樂的腿上
“公主踢的好!奴才真是該踢!”李樂本根不生氣,低頭哈腰的又把藥端起來:“公主要是高興再來兩腳吧,您看這藥——就請您喝了吧”
這情形可把陳萬青氣樂了,在原本的時代里講究平等,地位之間雖有差距但是也不會有多少如此卑躬屈膝的人,看著眼前這比自己高出了許多的小太監(jiān),陳萬青心中暗嘆,都是受苦的人啊。面無表情的端起了中藥一飲而盡,苦的陳萬青直伸舌頭
“今天最后一次,明天還敢端來這破藥,老子——本公主就讓你知道知道厲害”陳萬青喝完藥把碗朝托盤里一摔,留下一句話轉(zhuǎn)身便回去房間里,留下來李樂傻楞在原地,陳萬青剛才的自稱“老子”雖然及時剎住,可是還是被聽到了,這公主到底從哪里聽來的這市井渾話,差點沒有把他給嚇死
李樂心中想起來公主自從醒了之后性情大變,原本乖巧可人的公主變得行為異常,常??诔鲆恍┠涿畹牡脑拋?,還時不時夾雜了些許臟話,說話做事絲毫沒有小女孩兒該有的幼稚可愛,這情況可把李樂愁壞了,想要報告給上面,可是現(xiàn)在公主的處境已經(jīng)夠可憐了,只怕說了又要壞事
陳萬青進到自己的閨房,看見一屋子的紅粉色就一肚子氣,更別提如今自己這小小的身子和在這皇宮里的處境,真是無處不鬧心
從原本的靜云公主的部分殘缺的意識里和裝作不經(jīng)意的旁敲側(cè)擊,陳萬青對現(xiàn)在的基本情況也是有了清晰的認知
靜云公主的生母原是這乾國之主永淳帝最寵愛的妃子所生,永淳在位期間,國力衰退,不得已接連聯(lián)姻三國以示好,靜云自出生后便已經(jīng)定做聯(lián)姻陳國之人,再加上其母為了生下靜云而難產(chǎn)大出血后離世,令永淳帝悲傷過度,自靜云出生之后再也沒有來看望過,而靜云除了重大節(jié)日必須外,根本再無機會見到永淳帝
五歲之前靜云其實待遇尚好,只是五歲左右時外界傳來陳國國君駕崩,陳國內(nèi)亂不止,靜云在宮內(nèi)的地位待遇每況愈下,再加上不受國君喜愛,淪為現(xiàn)在只有一個從小服侍的小太監(jiān)和一個小丫頭外再無另外下人,甚至原本該有的內(nèi)庫發(fā)放的銀錢也再無一分,只有原本跟靜云之母柳昭妃交好的吳賢妃時常幫助一二,不然只怕靜云的處境更要難上三分
躺在床上,陳萬青微微閉上雙眼,心里不斷的思索著如何才能在這等困難的處境里翻身,受限于這個幼小的身軀,陳萬青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
正在思考的時候,外面?zhèn)鱽砝顦返目耷唬骸叭銉海l又欺負你了?!臉都腫了,你怎么不躲著點兒啊”
緊接著又響起了茹兒故意壓低的聲音:“小點聲,再讓公主聽見!不礙事的,我不疼,我洗衣服是有點慢,劉姑姑教訓(xùn)了兩下”
陳萬青聽見外邊的聲音,起身來到窗前,撐起來窗戶,瞧見了外邊的兩人
李樂和茹兒坐在外邊的臺階上,秋風(fēng)吹起,冷的兩人靠在了一起,李樂悄悄的流著眼淚,把茹兒的兩個通紅開裂的小手握住,哽咽不已。茹兒本應(yīng)該白嫩的小臉上一對鮮紅的手掌印突兀的映在臉上
“你可別讓公主知道了,她心眼好,以前總是晚上偷偷哭泣,可沒少傷了身子,這沒來由的又生了這場大病,才剛好,正是虛弱的時候,我明兒求求御廚的胖大叔,看能不能讓他給公主勻出來點補品”
茹兒眼睛直直的看著外面,心里想著什么就說什么,全不知道陳萬青氣的肺都炸了,沒想到自己的婢女在外面被人如此欺負,甚至自己連個補品都需要婢女求廚子才能有,自己沒來這個時代沒進到這個小女孩兒的身體里也就罷了,既然讓他陳萬青來了,誰都別想欺負他和他的人!
“茹兒,你白天還要去浣衣房工作,還要來服侍公主,這算哪門子事啊,能不能給上面說說,讓你盡職的服侍咱們公主,你也是人啊,可別累死了”李樂心疼茹兒,明知道基本不可能,還是想要試試看有沒有可能不讓她再去洗衣服
“不礙事,我年紀小,有力氣多干點活,咱們可不能讓公主受委屈了,她比我們還要可憐些,又那么孤獨”
話說了一半,陳萬青一腳把房間門踹開,嚇的在臺階上坐的兩人一大跳,見到陳萬青滿臉的怒氣,連忙跪下,不等兩人辯解,陳萬青指著茹兒的臉龐怒喝道:“誰干的?再說一遍”
茹兒臉色大變,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是奴婢不小心碰的”
陳萬青冷笑一聲:“連個謊話都不會說,再問你一次,誰干的!”
被陳萬青這小小的孩子如同大人般質(zhì)問,外人看起來實在可笑,可是身處陳萬青怒火中的兩人覺得小公主就如同一個真正的大人物一般,氣場強大無比
一旁的李樂滿臉賠笑,哄著說道:“公主您怎么又出來了,外頭可是有點冷,別著涼了”
“閉嘴,我讓你說話了?!好大的膽子!”陳萬青如同霹靂雷霆一般的聲音吼了出去,李樂哆嗦著低下頭來,他實在沒想到小公主今天怎么如此嚇人
“是……是……是”茹兒心中撲通撲通直跳,又是猶豫又是害怕
這時靜怡宮外一個人影走了進來,三人同時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長的五大三粗的老女官帶著兩名宮女走了進來,跪在地上的兩人和一臉怒氣的陳萬青也惹得這老女官有些驚訝,隨后一臉不屑的走到陳萬青的跟前
“呦,這兩個不開眼的奴才惹得公主生氣了啊,真是該打,哦對了,奴婢參見公主”這輕佻的語氣說完又假惺惺的敷衍的作了個揖,然后這女官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站定在旁邊
跪在地上茹兒有些顫抖的說道:“就是,就是……這位劉姑姑”說罷連忙低下頭來,不敢跟這個女官對視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來的倒是巧”陳萬青扭臉看向這女官,冷聲問去:“你是何人,見到本公主為何不跪下行禮”
這個女官被陳萬青的話唬的一愣,隨后嘴角露出一絲冷意:“奴婢劉蓮芳,公主說的哪般話,奴婢腿上有傷,實在不能全禮”
“是嗎?”陳萬青抬眼看了劉蓮芳一樣,回身就進到屋子里取,留下眾人面面相覷,沒多久陳萬青又從房間出來,手里緊緊地攥著一個銅燭臺,不緊不慢的走到劉蓮芳面前,咧嘴一笑,笑的劉蓮芳有些心中發(fā)慌
手中燭臺猛地一揮,砸向劉蓮芳的腿上,突如其來的一擊完全出乎了其他人的意料,劉蓮芳發(fā)出了殺豬一樣的痛叫,口里喊道:“殺人了殺人了”邊喊邊跑,陳萬青抬腿就追,兩人繞著院子一個追一個跑,院子里傳來了陣陣痛呼
李樂和茹兒臉色發(fā)白的追上陳萬青,死死的拉住她:“公主!公主!萬萬不可啊,您可消消氣啊”
陳萬青劇烈的掙扎,面色有些猙獰:“放開我,你們倆放開!”說著話把燭臺猛的砸向那劉蓮芳,這一下并未砸中,倒是嚇得坐在地上的劉蓮芳又倉惶的跑了幾步
外面不遠處聽見動靜的侍衛(wèi)急忙趕來,甲胄的摩擦聲陡然響起,十余名身著金色鎧甲的侍衛(wèi)闖了進來,刀劍出鞘滿臉警戒之色
劉蓮芳跌跌撞撞的跑向侍衛(wèi),口中大叫:“公主發(fā)瘋了,要殺人啊”侍衛(wèi)首領(lǐng)眉頭一皺,一把將劉蓮芳推開
“靜云公主!”一眾侍衛(wèi)見到并未有其他的人,紛紛朝公主行了一禮,侍衛(wèi)首領(lǐng)朝劉蓮芳冷冷的問道:“為何大呼小叫,這是紫薇城內(nèi),驚了諸位大人物你有幾個腦袋”
劉蓮芳驚魂未定,怕了拍胸脯:“奴婢奉了皇后懿旨,前來靜怡宮搜查,剛到就被靜云公主追打,恐怕公主得了瘋病”
陳萬青推開攔住他的兩人,大步上前,指著劉蓮芳罵道:“狗東西,還敢狡辯,剛才還說腿上有傷不能下跪,現(xiàn)在怎么跑的比兔子還快”
劉蓮芳面露尬色,狡辯道:“被公主砸了幾下,即使腿上不便也要跑啊,不然就被你活活打死了”
侍衛(wèi)首領(lǐng)這時打斷劉蓮芳:“你說奉命搜查靜怡宮,可有皇后手令”
“這……是奉了口諭,若不信可前去問皇后她老人家”
陳萬青哼了一聲:“為何搜我靜怡宮,我犯了何事?”
劉蓮芳得意的說道:“吳賢妃勾結(jié)意圖造反的武惠王,已經(jīng)被囚禁在天牢,她時常來這靜怡宮,只怕會藏些贓物,公主年幼必定不知,恐會被吳賢妃蒙蔽,特令奴婢前來搜查一番,不易擾亂了皇宮的清靜,所以只派了奴婢三人”
陳萬青心中一沉,原來這些日子未見那個唯一關(guān)心自己的吳賢妃是被囚禁了,身旁的李樂和茹兒聽見這話偷偷的抹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