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知，你定會來?！?p> 比起戈墨的胸有成竹，相允兒卻是如坐針氈，她終是深吸了一口氣，道：“我答應你的所有要求，我會將所有自知的情報都告知于你，且絕不再對唐卿卿出手?！?p> “相信我，你不會為這個選擇而后悔的?！备昴剖遣o絲毫意外之情，緩緩說道。他站起身來，打開了門，又道：“我相信相小姐還是一個重承諾，更是一個看重自己母親性命之人。否則，我們這則交易從最開始便不會成立……”
“我會的?！毕嘣蕛耗?，終是在嘆息中答道。
戈墨點頭：“你終會感謝你今日的決定，和那日的決定?！?p> “那日？”相允兒心中疑惑，問道。
“你花了不少銀子請了人埋伏在老藥房門前，就等著我先行離開，你們便是打算對卿兒動手?！备昴统恋穆曇魠s是平緩，全然聽不出不悅之情，卻還是著實令相允兒驚汗淋漓。
他竟連此事都知曉？
“若不是如此，你便也不會有機會同我做這項交易，而相家……更是會因為你的選擇，陷入永無翻身之日的境地！”
……
聽從戈墨的安排，相允兒便是對相蓮一事視若未聞，任憑她如何去親近夏破云，她都選擇了緘默，不吵不鬧。
由是，其父相權(quán)反倒是本來早已做好了相允兒大鬧一場而他教訓她以儆效尤的準備。結(jié)果相允兒竟是如此懂事，反倒是令相權(quán)內(nèi)心的愧疚更甚。
不僅未懲戒相允兒，反而愈發(fā)地信任。大小事情的商議，均是帶上了她。
而相蓮見激將法無果，惱怒之余，便是將希望寄托在了其母王氏的暴斃之上，這才緩和了不少不滿的情緒。
而戈墨卻是令相允兒瞞下王氏身體日漸恢復一事，相允兒自然照做。
自那以來，相允兒便是再未曾找過唐卿卿的麻煩，這倒是令唐卿卿放松了不少。
雖說是知曉自己這廂怕不過只是多管閑事而已，唐卿卿還是不忍看煙如玉那般落寞的眼神，她也無法忘懷那日秦凌所說之言。
在將軍府這么些日，正是有煙如玉同品蕓的相伴，她才得以有許些溫暖，能夠住得安穩(wěn)。她怎會愿意看到對她有恩的煙如玉日日為情所困呢？
由是，她便找了個時間，去見了秦凌。
他二人實則說來，其實是極少有打上照面的機會的。若要說來，其實唐卿卿最初對秦凌的印象，要同如今大相徑庭。
那日初見，秦凌一張極為妖孽的面孔，高揚的丹鳳眼，令人極難將其同所謂的“邊塞大將軍”聯(lián)系起來。他的滿口胡言，玩世不恭，更是令人不得不產(chǎn)生懷疑。
但是這些時日下來，除去了他對她下的蠱毒，他卻是從未做過任何出格之事。雖說將軍府中人人都言，柳夫人是如何得寵，煙夫人又是如何的凄涼。
可要她真正地看了過來，卻是覺得并非如此。
“倒是不知今日唐小姐是如何有閑工夫要同我一聚的？莫不是改了心思，真要同我秦某琴瑟之好？”秦凌一如往常同她說話一般，挑起眼，唇邊的淺笑高揚。
唐卿卿自是不會接他的盤，她闔上門，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是為如玉之事而來?！?p> 聞言，方才還皮笑肉不笑，眼神渙散的秦凌卻是渾身一僵，一掃先前的紈绔模樣，眼中一派清明，卻是只字未語。
唐卿卿知曉，秦凌并無同她交談此事的意愿。但是有些事情，她卻是不得不說的。
“秦將軍，我唐卿卿自詡并非是什么圣人，更不是什么極為擅長交際之人。”唐卿卿緩緩說道，胸口微微起伏：“但有些事情，終究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若我不去說，怕是不會再有人同將軍你提起了?！?p> 唐卿卿說道此處，卻是見秦凌的動作微滯，卻是依舊不語，似是一句未聞。但唐卿卿卻還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氣——這好歹意味著，他并沒有拒絕聽她所言。
于是，她便是接著說道。
“將軍你的心緒，恕我直言，我并不能看得那么透徹，卻也不是完全不能夠明白的。”唐卿卿想到了煙如玉，卻是說道：“但如玉她的想法，既然同為女子，可能比起常常不在府中的將軍，我要更為明白一些。”
“如玉她……真的很心悅將軍你?！?p> 不知是否是唐卿卿的錯覺，她分明地看到了秦凌整個人都頓住了一拍，但饒是她又等了片刻，秦凌卻是依舊沒有任何的言語。
唐卿卿見此，便是只能微微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拉開了門扉，卻是在腳踏出門檻的那一刻，又頓住了，說道——
“我想，秦將軍應當知曉，我同太子殿下之間的事情……”
等到如今，再說起那段舊事，心中卻是已經(jīng)失了當初的那番撕心裂肺的痛楚。更多的，是無奈，是無可奈何。
“雖說這件事早已是過往云煙，但卻是不得不提的。彼此之間，是誰的不信任，又是誰的不肯言說，逐漸積累，積少成多。終有一天，會達到一個極致……”
“等到了那時，任憑再有多少情誼在，也無濟于事?！碧魄淝溥@番話既是對秦凌所說，又何嘗不是對她自己所說的呢？
“秦將軍，水，從來都不可逆流……”
伴著唐卿卿的身影漸遠，空蕩的屋內(nèi)僅有秦凌一人。
他依舊維持著她離去前的模樣，凝著那將軍府冠冕堂皇的構(gòu)造，精雕玉琢的雕梁畫棟。任憑它們是如何的金碧輝煌，也是無法去填滿內(nèi)心那無可救藥的空洞。
他的記憶仿佛回到了那日，同如白兔般的她初遇的那日，將她從地痞流氓手中救下的那日。
“謝、謝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回報……”她的小臉緋紅，梨花帶雨的模樣令人好生憐惜……
終，一聲不經(jīng)意的輕嘆傳遍了此處。
“似是不以時日……便是游湖的日子吧？”不知秦凌是在同誰訴說，卻是平白地生出了這句話來。
在這冰冷的屋中，帶著幾分不確定，卻又是染著兩分久違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