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舍不得師父?!?p> 這些年,孟祁玉和法光大師朝夕相處,孟祁玉也將法光大師視為骨肉親人,不能分割。
法光大師混濁的眼睛已經(jīng)看不清東西了,只能勉強看著孟祁玉在的方向,道:“孩子,緣來緣去終會散,花開花落總歸塵。你我?guī)熗骄壉M,終有離別的一日?!?p> 孟祁玉知道這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可是一想到分離,心里也是止不住的難受。
法光大師是她的授業(yè)恩師,這些年來,也是他照顧著她長大。
兩世為人,法光大師教給她的東西太多太多了,多到她無以為報,不知如何。
五年前來到五臺寺的那一年,她滿心迷茫,在仇恨罪孽中徘徊,仿佛只差一腳便可以墜入深淵。
她察覺自己內(nèi)心的變化。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她想恨,卻不知道何為恨。
五年前,她重生三月。
總以為自己無所不能無所顧忌,卻不曾想還是遭人追殺。
醒來后,她滿心怨念,總想著上五臺寺學(xué)成一身武藝,學(xué)成后回歸金陵讓傷她害她的人不得善終。
可是,在五臺寺的頭半年,法光大師卻叫她念經(jīng),硬生生地磨平她心中的憤恨。
她依然還是恨的。
只是她不會沖動。
她知道自己不會是那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的人,但她會伺機而動,給那些人致命一擊。
懂得掩飾自己,比鋒芒畢露,來得更加高明。
從前她不明白,現(xiàn)在她懂了。
從前她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被追殺,現(xiàn)在她懂了。
當(dāng)初她把紅蓉送出去的那一次,就注定要得到有心人的觀察。
再加上她在國宴上令吐蕃使臣顏面盡失,帶著尹若茵姐妹倆去京兆尹大牢,已經(jīng)讓別人動了殺心。
她太小了。
小到?jīng)]有自保之力。
她以為自己身份高貴,沒有人敢輕易動她。
可是要殺死一個人,其實易如反掌。
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韜光養(yǎng)晦是最好的選擇。
這是當(dāng)年那一場刺殺教給她的道理。
她選擇離開金陵,就是掩蓋自己的鋒芒。
當(dāng)年她離開金陵,對外的說辭是受了驚嚇,需要靜養(yǎng)。
她當(dāng)時正處于風(fēng)口浪尖,一點點風(fēng)吹草動都會引發(fā)各路人馬關(guān)注。那個時候離開金陵,反而是最安全的,因為沒有人敢動她。
那個時候如果她再次出事,恐怕就不是讓蕭北玨徹查,罪魁禍?zhǔn)淄瞥鲆恢惶孀镅蚰敲春唵味蚜恕?p> 她就是想明白這一點,才會選擇那個時候離開金陵。
“師父,這些年來徒兒多虧您的教導(dǎo),才能有今日。只是徒兒今后不能為師父盡孝,還請師父保重。”孟祁玉又給法光大師磕了頭。
“快起來吧孩子。”法光大師慈愛地笑了笑,“不必說這樣的話,既收你為徒,做這些都是應(yīng)當(dāng)?shù)?。這般老衲也算是對得起當(dāng)年你太祖父的托付。”
“你明日還要趕路,趕緊回去休息吧?!?p> “是?!泵掀钣窨粞劢堑臏I水,起身一作揖,離開了法光大師的禪房。
夕陽的余暉照在孟祁玉的背影上,無端地牽出些許落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