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躲過了一場浩劫,但遭逢大變的江州城已然失去了往日的繁華。凌煙歌從皇宮出來,一路上見到的大多是尸體,偶有幸存者,也不會有人去多看一眼。成王敗寇也只是當(dāng)權(quán)者的游戲,底層的士兵、百姓不過是為了活著。可是,一旦有戰(zhàn)爭爆發(fā),那些底層者最先成為了陪葬品。
什么時代有什么時代的生存法則,這是歷史決定的,縱使凌煙歌這個來自現(xiàn)代文明的人,也無法改變這樣的規(guī)則。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更多的無辜者成為野心家的陪葬品。
“救救我……救救我……”一個微弱的呼救聲傳來。
凌煙歌停下來仔細辨別著聲音的來源,可是那個聲音卻再沒有傳來。凌煙歌憑著剛才聽到的聲音從左邊的巷子拐進去。一個蹲著的全身都在黑色斗笠中看不清面容的身影聽到凌煙歌的腳步聲后迅速起身往快步往旁邊的巷子走去。凌煙歌跑到剛才那個人蹲著的地方看到一個年輕的士兵已經(jīng)昏迷,躺在地上,渾身是傷,右手臂大動脈處和前胸都是剛剛包扎過的。凌煙歌叫跟著保護的暗衛(wèi)將那個年輕的士兵送去醫(yī)館,她往人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凌煙歌順著那個方向追去,可是出了巷子又是另外三條通往不同地方的路,早沒了之前的人影,卻有一種似有若無的香味。
“林陌,我可算找到你了,王爺叫你回驛館?!备〕镣蝗怀霈F(xiàn)打斷了凌煙歌的思緒。
凌煙歌來到戰(zhàn)長纓房間的時候,已經(jīng)空無一人。只留了一封信在桌上。
同一時間,戰(zhàn)長纓給蘇玹的信也到了蘇玹的別院。
帝都來信讓戰(zhàn)長纓戰(zhàn)千紫速速回京,浮沉留下來保護凌煙歌。一時間,熱鬧的驛館冷清了下來。
宮變?nèi)蘸螅显交实厶K游沖重新臨朝,朝臣進行了一次大清洗,蘇玹仍是太子,蘇珩并未因蘇鈺的謀反受太大牽連,只是因為之前跟隨蘇鈺殺害蘇玹被罰在府里思過。一切似乎都沒什么變化,可人心向來多變,不變也僅僅是時機未到而已。
“林陌,宮里來人了?!绷锜煾鑴偩殑貋恚〕辆蛠碚宜?。
“宮里?南越皇帝?”
浮沉搖搖頭,咧嘴一笑:“不知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凌煙歌一到大廳,高公公就笑著迎上來;“林公子,陛下請您進宮一趟!”
高公公一臉慈祥,絲毫沒有因為凌煙歌的來遲而不滿或惱怒。
“讓高公公久等了!”凌煙歌雙手一圈一掌合于胸前向高公公行了一禮,“不知陛下召我何事?”
“那日多虧了姑娘識別了賢王的計謀使我江州百姓幸免于難,陛下想見見您!那我們就走吧?”高公公自始自終對林陌都是客客氣氣的。
凌煙歌來到御書房的時候,蘇玹、蔣奔還有蔣奔的幾個兒子也都在。
“在下林陌參見陛下!”
“快快平身!”蘇游沖贊賞的看著凌煙歌,并沒有刻意的表現(xiàn)出帝王的威嚴。
“果然是少年英雄,你是我南越百姓的救命恩人,朕要重重賞你,說說你想要什么賞賜?”
“陛下過獎了,在下也不過是湊巧發(fā)現(xiàn),真正出力的還是蔣將軍的幾位公子。”
“哈哈哈,難怪乾王要時時把你帶在身邊了。”蘇游沖爽朗大笑。
“父皇,壽宴前我?guī)跤瓮嫔剿臅r候,發(fā)現(xiàn)林公子其實也是個雅士,正好趁林公子還在南越,不如就讓兒臣陪著去九曲山看看我南越的大好河山?!碧K玹坐在下手的椅子上,說完端起茶杯輕啜一口,那姿態(tài)不似女子的矯揉造作,也不是男子那般的豪爽,卻偏偏生出無限的美感來。
蘇游沖思索片刻就答應(yīng)下來了,雖說九曲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域延門的地盤,但如果只是游山玩水,又有蘇玹陪著也沒什么不可以。
除了準(zhǔn)許凌煙閣到九曲山去游覽,蘇游沖聽蘇玹說她是個雅士,便又賞了許多古玩字畫,金銀珠寶也沒落下。
“老夫代我江州城的幾十萬將士謝謝林公子乾王爺?shù)木让?!”從御書房出來后,蔣奔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向凌煙歌謝恩。
“將軍快請起!”凌煙歌將蔣奔扶起。
“只要不涉及國家利益,日后但凡有用得著老夫的地方,老夫一定會全力以赴!”
“將軍言重了,我不過是一個小小侍衛(wèi),怎敢居功?!绷锜煾栉⑽⒁恍Α?p> “太子哥哥,你要出宮了嗎?”蘇瓏提著裙擺小跑著來到蘇玹面前,還時不時回頭看看有沒有人跟來。
“你怎么跑來了,不在你的宮里待著?!碧K玹淡淡的開口。
“我要跟你出宮!”蘇瓏仰著頭笑著對蘇玹說,一雙小虎牙使她的微笑更添幾分俏皮。
“不行,回你自己的寢宮待著去!”蘇玹越過蘇瓏大步往前走去。
“太子哥哥,你讓我出去一趟吧!求求你了?!碧K瓏追上來拉住蘇玹的袖子邊說邊晃,儼然一個跟哥哥撒嬌的小姑娘。
“公主,您還是請回吧!現(xiàn)在外面還不太平,萬一出宮有什么閃失,陛下和皇后怪罪下來誰都承擔(dān)不起?!闭f話的是蔣奔的次子蔣一鳴。
“本公主的事不用你管!”蘇瓏回頭瞪了蔣一鳴一眼。
“林公子,你幫我勸勸太子哥哥,他一定會聽你的話的?!碧K瓏突然過來拽著凌煙歌的衣袖,讓凌煙歌嚇了一跳。凌煙歌不露痕跡的從蘇瓏手中拿回自己的衣袖,很有禮貌的說:“公主您這話可真是折煞在下了,我只是乾王爺?shù)囊粋€侍衛(wèi),太子怎么會聽我的話。”
“哼!我不管,我就要跟著你們?!碧K瓏見撒嬌懇求不管用,索性就抓著凌煙歌的衣服不放了。
“公主,請您放開我,這樣會讓人誤會的?!绷锜煾栊睦锛绷?,這丫頭是要纏上她了嗎,
“好吧!若是林公子同意帶著你,那我就同意你出宮?!碧K玹看著凌煙歌略顯焦急的神情,笑著開口。
“真的嗎?”蘇瓏雙眼彎彎看向蘇玹,笑的開心。
“既然太子同意了,公主您可以放開我了吧?”凌煙歌不等蘇瓏開口,直接答應(yīng)了下來。她可不想再被這丫頭拽著了,袖子都要拽下去了。
明明蘇玹他點一下頭就完了的事情,非要蘇瓏折騰她他才點頭。
一旁的蔣一鳴看著蘇瓏拽著凌煙歌的袖子,眼神黯淡下去。
出了宮,蔣奔父子去了軍營,蘇玹以保護為名,讓凌煙歌住到他的別院去,凌煙歌拒絕了。
“瓏兒,林公子不愿意帶著你,二哥可得把你再送回去了?!?p> “啊……林公子,你看你一個人在驛館多危險,萬一大皇兄的手下為了給他報仇找你,你一個人出事了怎么辦?!碧K瓏聽了蘇玹的話立馬又抓上凌煙歌的袖子。
“這個就不勞太子和公主操心了,自保的能力我還是有的?!绷锜煾璩榱顺樽旖牵f話間也沒停下往回拽自己衣服的動作。
“那怎么行呢,你可是我們南越的恩人,決不能讓你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蘇瓏放開衣袖直接抱著凌煙歌的胳膊。
凌煙歌怒瞪著蘇玹,蘇玹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站在一邊,笑得像個狐貍。不對,他就是一只狡猾的狐貍,連自己親妹妹都利用。
“好,我去!”凌煙歌無奈的開口。
“真的?那太好了?!碧K瓏立馬放開凌煙歌站在蘇玹身側(cè)。
凌煙歌轉(zhuǎn)身快步往驛館的方向走去,怎么看都像是被氣走的。
“林公子你去哪兒啊?”蘇瓏看凌煙歌自己走了,著急的問道。她費了這么大勁兒可不能前功盡棄。
“我回驛館收拾東西!”凌煙歌頭也沒回。
“怎么樣,太子哥哥,我是不是可以跟著你了?”蘇瓏狡黠地笑著。
“表現(xiàn)不錯,走吧!”
狐貍兄妹一前一后往馬車走去。
凌煙歌回驛館收拾了點兒東西就去了蘇玹的別院,凌煙歌走后浮沉也離開了驛館。
“長纓,這次你得親自回帝都去一趟,聽說父皇很生氣,你要做好準(zhǔn)備。”戰(zhàn)千臨語氣中滿是擔(dān)憂。
戰(zhàn)長纓從江州先到了戰(zhàn)千臨的軍營,此時兄弟二人坐在山頂喝著酒。
“我知道!”
黑煞傳來的信里已經(jīng)說過,他們的父皇戰(zhàn)重君對戰(zhàn)長纓這次的行為非常不滿。
“長纓你變了!”戰(zhàn)千臨將壺中的酒一飲而下。
“無論我變成什么樣,都是你的弟弟,你都是我二哥。”戰(zhàn)長纓微笑著,語氣如落石般堅定而鏗鏘。
“你小子,從小到大都是這么滑頭。”戰(zhàn)千臨在戰(zhàn)長纓胸前輕捶一拳。
戰(zhàn)長纓和戰(zhàn)千紫在南越的事早已經(jīng)在朝堂上傳開了。這也是戰(zhàn)長纓早就預(yù)料到的。他也知道戰(zhàn)千臨給他的外公老太師寫信幫他在朝堂周旋。身在帝王家,最常見的就是生死,最難得的就是親情。何其有幸,他在那座華麗的牢籠中有個真心相待的二哥。
第二天一早戰(zhàn)長纓從戰(zhàn)千臨的軍營出發(fā)回帝都。
“長纓,,有什么事兒就去找母妃和外公。”戰(zhàn)千臨將戰(zhàn)長纓送出轅門外,再一次叮囑。
“放心吧,二哥保重!”
戰(zhàn)長纓胯下的黑色駿馬打著響鼻,馬蹄在地上有節(jié)奏的踏出噠噠的聲響隨時準(zhǔn)備奔跑。戰(zhàn)長纓說完,馬韁一勒,一人一馬就消失在了淡淡煙塵中。飛揚的黑色披風(fēng)如獵獵戰(zhàn)旗,很快就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