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少說,書接上回。
李有子來回來去地戲耍一合酒樓的大小眾伙計,終于激怒了跑堂老劉。跑堂老劉實在是惱羞成怒,舉著菜刀,要剁李有子。
菜刀高高舉起,跑堂老劉兩眼通紅,這叫血灌瞳仁,真起了殺心了,把后槽牙一咬,“嗨——”他是真敢下刀。
李有子伸著腦袋,把脖子往刀口上迎,毫無懼色,也敢稱作是視死如歸了。
眼瞅著刀刃就要與脖子發(fā)生親密接觸了,就在這緊要關(guān)頭——您猜怎么著?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白光停在二者之間,就聽“當(dāng)啷”一聲,跑堂老劉手中的菜刀被彈開。
眾人不禁大呼。
不知什么時候,跑堂老劉身邊站住了兩個人,其中一人正用一口寶劍阻擋住了這次行兇。
跑堂老劉剛要破口大罵,等看清管閑事的兩個人之后,立馬把菜刀一扔,低頭站在了一旁,“二爺,小的……莽撞了……”
周圍的大小伙計們,也都畢恭畢敬地后退一步,低著頭,站在一旁,“二爺,三爺,您來了?!?p> 看得出來,大家伙對這從天而降的兩位都很尊敬,甚至是有些懼怕。
李有子瞅著這倆人,“要你多管閑事?他想剁,就讓他剁唄。我們倆呀,是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與你何干?”
被稱作“二爺”的這位,收了寶劍,抱拳拱手,笑道:“在下西門吹燈,蔽店二當(dāng)家的,手下人魯莽,一時沖撞了這位英雄,還望多多海涵。但不知,好漢您的貴姓,怎么稱呼?”
有道是,舉拳難打笑臉人。
李有子也稍微收斂了一下,也抱了抱拳,“慚愧,在下免貴姓李,你就叫我狗友子就行。談不上沖撞不沖撞的,我來貴店吃飯喝酒,出門時候匆忙,忘了帶盤纏,便讓貴店伙計前往家中自取。這不嘛,尊管怕晚上包餃子沒餡兒,想從我身上借點兒肉,人家是好心,你不該攔著?!?p> 跑堂老劉的鼻子都快氣歪了,使勁咬著牙,不敢還嘴。
西門吹燈回過頭來,問跑堂老劉道:“老劉,是這么回事嗎?”
跑堂老劉運了半天氣,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二爺,他訛咱!”
二爺跟三爺對一對眼神,仍舊是笑臉相迎,“這位李英雄,看來呀,事有誤會,這樣吧,看在我的三分薄面上,就原諒手下人的無知吧。您看,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不敢耽誤您的行程,想必您還有天大的要緊事,要急著辦理。那就,恕不遠(yuǎn)送?”
李有子點點頭,“說的太對了!我是有天大的要緊事。我呀,想去西邊的常興武館,給那幫臭練武的扔點銀子,這不剛才正說到這兒嘛,我有心施舍,怎奈囊中羞澀,想從柜上支些銀兩,這位劉大英雄——看來是不老樂意的。”
跑堂老劉實在忍不住了,壓低了聲音說:“二爺,您看了嗎?他訛咱!”
西門吹燈回頭瞪了跑堂老劉一眼,“滾一邊兒去!待會兒再找你算賬!”
跑堂老劉低著頭,往后又退了三步,拿眼偷偷瞟掌柜子,意思是“你幫我說說”。
掌柜子走過來,拿著賬本,小聲跟西門吹燈嘀咕了幾句,大意是把剛才發(fā)生的事簡述一遍。
西門吹燈聽罷,點點頭,“十八兩……好,那這樣吧,咱二一添作五,湊個整數(shù)。去柜上支二兩碎銀子,拿給他?!?p> 掌柜子不敢抗命,乖乖地拿了二兩散碎銀兩,遞交到李有子手中,“李大少爺,您的銀子?!?p> 李有子接過銀子,掂了掂,嘀咕道:“說好的二十兩……得了!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打個小折扣吧。走啦,留步吧?!?p> 李有子轉(zhuǎn)過身來,把手中的銀子包舉起來,高高托過頭頂,向圍觀人群炫耀著,“走啦,常興武館!”
初師告捷,成功訛了一合酒樓,宣告眾人——“我的下個目標(biāo),常興武館”。
圍觀人群前呼后擁,簇?fù)碇钣凶樱黄鹜Ed武館走去。今天是個好日子,李橋村的這位英雄——李有子,這是要玩兒命啊!吃了雄心、吞了豹子膽,這是要來城里闖字號了,走,瞧瞧去!好戲不容錯過。
放下轉(zhuǎn)戰(zhàn)常興武館的李有子,暫且不提,單說熱鬧過后的一合酒樓。
跑堂老劉都快哭了,一半是生氣,一半是委屈。
“二爺,三爺,這事兒能怪我嗎?太憋屈了!咱一合酒樓,什么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讓一個死瘸子把咱上上下下耍了一溜夠,訛了一頓十八兩銀子的上等酒席不說,還光天化日之下又訛走二兩現(xiàn)銀……”
西門吹燈擺擺手,“劉大哥,我知道,您對咱們酒樓是忠心耿耿,勞苦功高。我也當(dāng)然明白,這事兒不能怨您。可是您得明白,咱畢竟是生意人,做生意講究什么?和氣生財。”
“是,二爺教訓(xùn)的對??墒恰?!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惡氣!”
西門吹燈語重心長道:“方圓百十里,誰不知道咱們一合酒樓的后腰?誰沒聽說過咱們興盛鏢局?他既然敢來公然鬧事,肯定也是有備而來。我倒不是怕他,說實話,咱們興盛鏢局,有什么怕的?主要是今天來的這個人,咱不能惹?!?p> “?。恳粋€骨瘦如柴的死瘸子,有什么不能惹的?”
“正因為他是一個骨瘦如柴的死瘸子,咱才不能惹。您想呀,長街之上,千人瞧萬人看,咱們一合酒樓當(dāng)街毆打他?打一個瘦了吧唧的瘸子?人家看熱鬧的,可不管什么前因后果,只會說咱欺負(fù)人,店大欺客。對于咱的名聲不好,對咱生意有礙?!?p> 跑堂老劉想了想,“那……我待會兒派人跟著他,到了沒人的地方,咱們——”說著,就比劃了一個割脖子的動作,“把他給做了?”
西門吹燈笑著擺擺手,“你可聽見他的話了?他要去常興武館,到了那兒,還用你我動手嗎?”
“那……”跑堂老劉想了想,“萬一大爺也跟您想的一樣,不愿臟了自己的手呢?”
西門吹燈微微一笑,“一個潑皮無賴,能訛咱一次,還能訛咱第二次嗎?再要來,大餅饅頭熱稀飯,也就給打發(fā)了。記住,不要給老爺子添麻煩,一合酒樓剛剛接手,要多多盈利。見了紅,不吉利。”
跑堂老劉咬咬牙,“好!二爺,我告?zhèn)€假,去常興武館,我要親眼看看,這個死瘸子,是怎么——死的?!?